“呼,我真的累壞了。我要一些橘子汁,或者蘇打水也行。”洛放松地坐下,手臂搭在沙發背上,東張西望,“你這里就沒有傭人嗎?”
雷看見她下意識蹭著沙發的臟兮兮的手,沉默了一下。
回來的路上,他就知道和她講道理是毫無意義的事。
“這邊。”
雷說著,朝樓上走去。
洛連忙起身,動作迅捷得像貓似的,跟在雷身后。
“為什么不去廚房?”
“我們現在干嘛?”
她碎碎念道。
“這是個好地方不是嗎?”雷按著扶手,回頭看了洛一眼,“你要橘子汁蘇打水,我都會給你帶來,還想要其他東西嗎?”
“哦,那我得好好想想。”
洛蹙眉沉思,看見雷又邁開了步子,連忙亦步亦趨跟上。
二樓左側,刷著油亮棕色油漆的客房門被雷打開了,雷按下煤氣燈開關,里面有一張彈簧床,床上鋪著紫羅蘭色的被子,這種高貴的顏色,是近幾年有人從煤炭中提取了新型染料才變得平民化的。
雷走到床邊,從床頭柜底下搬出一個暗紅色的木箱子。
“這是什么?你的藏寶箱?”洛興奮地坐到床邊,問道。
“是醫藥箱。”雷打開木箱。
這個世界的煉金術異常發達,醫藥行業仍處于混亂中,女人的化妝品里含有鉛汞和甚至砒霜,感冒藥里會被藥劑師加入鴉片。蚯蚓油,肥皂粉配制的萬能藥……藥店里充斥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醫藥箱里的東西是雷在煉金時隨手準備的:繃帶、紗布、消毒酒精和酒精燈、刀具、稀釋的石碳酸噴霧、繡線菊止痛藥。這些東西能夠處理一般的傷勢。
和黑杰克搏斗過后,雷才發現自己左臂處的大衣被撕裂了,大臂被割開了一道五寸長的口子。雖然傷口不深,沒流什么血,但想到造成這傷口的元兇是一頭詭異的邪物,雷不確定,傷口是否會感染什么詭異的東西。
把石碳酸噴霧噴到傷口上,肌肉因為刺激而痙攣了一下,雷咬著牙根,迅速給自己纏好繃帶。
洛學著雷拿起石碳酸噴霧,朝自己瘀傷的嘴角一噴。
“嘶!”
她身體抖了一下,呲牙咧嘴。
“好了,坐著別動。”雷處理好傷口,盯著洛,放慢語氣道:“聽著,我會盡量滿足你的所有要求,但我有個簡單的條件。”
“什么?”洛心有余悸地放開石碳酸噴霧。
“你覺得這間屋子舒適嗎?”
“很棒。”洛往后一躺,伸懶腰打了個呵欠,“特別是這張床,哈~”
看見洛沒有什么排斥心理,雷繼續說:“你最近可以免費住在……”
話沒說完,卻被一陣均勻又輕微的鼾聲打斷了。
洛躺在床上,胸口均勻起伏。
睡了?
雷怔了一下。
他走近床邊。
這個紅發女孩身上臟兮兮的,雖然眼圈、臉頰、嘴角都有青紫的瘀痕,皮膚卻出奇的干凈,沒有一顆雀斑。
“嘿。”
雷喚了一聲。
洛沒反應。
雷沉默了四五秒。
伸手翻開洛的眼皮,洛仍沒反應,只露出了半枚灰藍色的瞳仁。
她簡直不像是睡著,而是昏死過去了。
雷只猶豫了兩秒,就從后腰取下一副手銬,把她的左手銬在床柱上。
緊接著,便開始對她進行搜身。
沒一會,雷就從洛大衣左側口袋里發現了一個面包圈,右側口袋發現了一條銀色絲巾和一條一條淡黃色絲巾,還在她內側口袋發現了一瓶焦油和用過一半的嗅鹽。
摸到洛的肋下時,雷停住動作,然后輕輕按了一下。
洛身體顫抖了一下,仍未蘇醒。
雷皺了下眉,把她的衣擺掀起,露出肋部。
“斷了一根肋骨,但軟組織沒受重傷……”
雷低聲自語。
這是閉合性肋骨骨折,只需要簡單的止痛處理,她就能夠自愈。
“肋骨骨折了,她剛才卻像沒感覺到。”
“憑她的能力,除非不反抗,不然只有更強的超凡者才能讓她受傷……”
“她的仇家,會不會找到這里?”
雷想抽根煙靜靜。
忽然,洛動了。
她想撐起身子,被左腕的手銬一扯,又跌倒下去。
“唔。”
她悶哼一聲,捂住右肋下方,喘了幾口氣。
瞥了一眼銬住左腕和床柱的手銬,緊接著,她把目光移向雷。
“你是在玩什么變態游戲嗎?先生。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她的語氣和神態都異常冷靜,“不過我勸你立刻讓我離開,不然我會以強奸罪起訴你的。”
“你有病?”
雷皺了下眉,她跟之前判若兩人,是間歇性精神病嗎?
“洛”沉默了一下,繼續說:“如果我曾經接受你的財物,我會還上它們的。先生,請放開我,除非你想和我在警察局相見。”
“問題是,我認為你不敢去警察局和法院。”雷冷冷道。
“你知道什么?”她蹙了下眉。
雷打量著她。只是暈厥了幾分鐘,這個女孩的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
頓了一會,他才問:“你不是洛?”
她沉默了一下,用右手艱難地撐起身子。
“你可以這么認為,這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沒錯。”她深吸一口氣,“是的,我不是洛,你可以叫我……蘇,我患有多重人格癥。”
“這么說,洛是你的另外一個人格?”雷審視著蘇。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難以解釋的地方,他對她的話并不是很信任。
蘇也同時打量著雷。
“多重人格癥”的說法在斐列帝國心理學界還沒有被重視,一般來說,只有心理學家才能聽懂,這個男人卻對此毫無理解障礙。
難道他是個心理學家?不知道雷作為穿越者,前世對多重人格癥已經見怪不怪,蘇于是驚訝地想。
她本來以為這是個精蟲上腦的男人,這種事她不止一次遇見了。“她”經常能做出這種蠢事,被一些色鬼騙到家里。
但從這個年輕男人的眼里,她只看到了審視,警惕,和隱藏得很深的冷漠,而沒發現色欲。
“我們可能有點誤會。”她頓了頓,“你怎么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你偷了我的槍,用它崩掉了一個被邪物寄生的超凡者。”雷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手銬。看得出來,蘇絕不想被囚禁于此,但奇怪的是,她仿佛不具有洛那樣的超凡能力。
她就像個普通人一般,毫無反抗余地的,真的被一副手銬給禁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