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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夢和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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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執勤結束,雷回家迅速吃完晚飯,就反鎖了閣樓。

  通宵加上一整天的巡視,他的腳步已經開始虛浮,卻不準備休息,只想立刻進行實驗。但忽然,耳邊又開始隱約的耳語,雷眼前一黑。

  雷下半身又濕又冷,好像坐在一片沼澤里。抬頭看去,一輪銀月占據了大半夜空。水銀一樣的光流瀉下來,卻他面前那片靜謐的森林吞噬了,枝蔓橫生的黑暗散發出瘆人的氣息。

  這是……

  雷看見,十幾步外,扭曲的樹藤糾纏成一道拱門。拱門內部,隱約有許多下垂的藤蔓,它們蠕動爬行,像是蟄伏的毒蛇。

  這時,一股涼意從脊柱底部蔓延上來。

  誰在后面!

  雷豁然回頭,身后雖然很陰森,卻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但心跳忍不住變快了,他移開視線,走向那道陰暗的拱門。

  啪嗒,啪嗒,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周圍。雷呼吸逐漸粗重起。路邊的樹干上長滿了眼睛般的樹瘤,余光中,那些“眼睛”好像真的在盯著他,雷心一沉,腳步頓了一下。

  呱唧!

  身后響起潮濕的地面被踩過的聲音。

  雷瞳孔驟然縮成針尖,真的有某個東西以重合的腳步跟在他身后,要不是他突然停下……

  “嗬……嗬……”

  雷猛地坐起身子,背后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他心有余悸,慶幸的念頭浮上腦海:幸虧,那只是夢……

  但真的是夢嗎?雷目光落在桌面上,卻毛骨悚然。

  桌上,一副新畫的陣圖靜靜躺著,血和墨水混合的筆跡還沒干透。

  他不記得自己昏睡前做了什么,很顯然,這是他無意識中畫下的陣圖!

  他被不知名的東西操控了精神,不受控制地再一次進行了神秘儀式。

  “居然已經沒法控制意識了……對比之前的情況,我受到的精神污染程度已經不輕。不過,多虧穿越之后,我的神智還算清醒。”

  雷調整著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是他不是個容易慌亂的人,但超自然現象無疑是他經驗的盲區。

  拋開恐懼仔細想想,他剛才在夢境里看到的,與書里描述的“月照之路”十分相似,也就是說,那條黑暗中的道路雖然危險,但也是成為超凡者的機遇。

  雷回想著夢境的細節,夢醒前的一剎那,他轉過頭去,看見了背后有個模糊的影子。

  那個影子,似乎有點像赫本……

  “赫本,為什么是赫本?”

  雷一深思,精神又恍惚起來,耳邊隱約出現遙遠又低沉的低語。

  “來……”

  “不能思考,不能深究,否則精神污染會更加嚴重。”

  雷掐了一下大腿,清醒過來。

  打開黃銅懷表,一看時間,他已昏睡一個多小時了。

  雷冷靜下來,從壁龕里取出藥品。

  石灰十六分之一盎司,等量的硫磨成粉……加入氣味刺鼻的醋……然后加熱容器。

  這是記載在格爾珂抄本上的硫水制備法,起初被古代的工匠用來染色銀幣,以達到冒充金幣的目的。

  雷有條不紊地開始實驗。

  玻璃容器內,液體逐漸變成血色后,濾去沉渣。

  在酒精燈網上繼續加熱,直至輕微煮沸。

  一小時后,液體變成橙紅色,散發出難聞的味道。

  “接下來是遺囑。”

  雷剪下遺囑底部的字條,投入容器中。

  “從地球化學的角度來看,銀的顏色變化大概來自于多硫化物在金屬表面形成的硫化物薄層,應該不會失敗。”

  雷全神貫注地盯著紙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銀粉迅速變成棕褐色,然后是金色,青銅色……

  那行字跡已經可以辨認,字尾拉長翹起,是赫本常用的字體:

  “我把畢生心血藏在壁爐下,鑰匙在吊燈里。”

  雷輕輕喘息,噴出的呼吸迅速變成白色的寒氣。

  他關上后門,側耳聽了一會,確保自己沒有驚動家人,才放輕腳步,拐到典當行后方的巷子里。

  兩邊是擁擠的樓房,凌亂的衣物晾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中,街道上煤氣路燈的光芒照到到這里,已經沒剩下多少可見度。

  夜晚的東城區向來是黑暗的法外之地,編制不足的值夜巡警根本無法威懾擁擠混亂的街道,這里到處充斥著隨時可能化身劫匪的癮君子。

  雷把手放在斗篷下,握緊短刀的櫻桃木柄,這種時候要是敢穿著那身見習警員的制服,無疑只能給那些不法分子一個泄憤的理由。

  那些渣滓被大麻煙熏得神志不清,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梅迪麗六十五號離貝德維爾家不遠,十分鐘過去,雷很快看見了一片鐵柵欄圍繞著的前屋。

來到門邊,他發現鐵門右側隱蔽處有兩個記號,似乎是用銳器劃出來的  “被蟊賊光顧過。”

  雷手指撫過鐵門,記號邊緣已經生銹,至少已經存在一星期以上。

  這是那些以偷竊為生的失業者刻下的標記,左邊的正菱形代表房中無人居住,右邊的記號是圓上畫叉,用短線連接著另一個橢圓形,表示屋子里已經沒有值錢的東西了。

  這種記號來自塔可人,塔可人和地球上的吉普賽人很像,他們坐著大篷車游蕩各地,擅長拉手風琴和占卜,也精通金屬冶煉技術。

  “小偷應該沒喪心病狂到翻爐灰的地步,但那盞吊燈多少能值點……”

  雷嘀咕著,鐵柵門承受著他的手掌,嘎吱一聲向后滑去。

  門沒鎖。

  唯一的好消息是至少不用爬墻了。

  鐵門后方是水平距離兩米的向上臺階,門邊有一個生銹的信箱,不過從信箱上保養良好的鐵鎖來看,赫本并不完全是孤身一人,至少他經常和他人有書信往來。

  雷握住把手,輕輕一推,果然,屋門也沒上鎖。

  屋里漆黑一片,雷摸索著找到煤氣燈的開關,咔嗒一聲,橘黃色燈光照亮屋子。

  “沒欠費?”

  雷感覺有點奇怪,從赫本住院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這間屋子一直沒人居住,煤氣卻還能正常使用。

  緊接著,他又發現了更奇怪的事。

  屋里的鐘表、沙發、衣帽架、雕花相框、銀燭臺、苧麻桌布……都完好無損。

  跟赫本離開的時候相比,屋里的陳設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在偷竊猖獗的東城區,這匪夷所思。

  甚至家具上也沒有落灰。

  雷用手指擦過燈罩,發現燈罩異常干凈。

  難道赫本死后房間有人定期打掃?不可能,以他生活拮據的狀況,誰會幫他請家政女工?

  從接觸赫本以來,一切事情都十分詭異。

  還是趕緊拿到壁爐里的東西。

  燈光下,嵌入式壁爐的內膛一片黑暗,雷走近過去,心里咯噔一下。

  連爐灰也被清掃過了。

  雷立刻蹲下,摸索壁爐底部,冰冷堅硬的觸感傳來,是一塊厚實的黑鐵板。

  金屬板左側有一個把手,使勁向上一提,也沒有鎖。

  雷費勁地拉起鐵板,見到下方的一個暗格。

  空的。

  誰他媽干的!

  雷咬緊牙根。

  就在這時,他背后突然響起高跟鞋的聲音,回蕩在燈光暗黃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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