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的想象力難道就不能再豐富一點兒嗎?
“如果我真是她兒子,她會放任我在外流浪這么久嗎?”李維有些無語的攤爪道。
蓓絲特娜幾乎瞬間就相信了這種說辭:“好像也是噢,那你還找她做什么?”
其實想來也不能怪蓓絲特娜會有這種聯想。
事實上在剛穿越到科瑞爾并接連傳承來自希爾維的天賦能力時,就連李維自己也曾深深的懷疑過,那頭傳奇銀龍是不是就是自己這具軀體于這個世界上的母親...
畢竟按照巨龍的天賦傳承規則上,能夠出現在自己天賦傳承中的巨龍,幾乎必然是血脈不斷向時間上游追溯的血親才對,且年代越近的幾率越大,而偶爾小幾率得到古代巨龍的能力則越顯得幸運而強大。
那在巨龍的族群中,被稱之為返祖現象,也叫...祖魂庇佑。
而看希爾維于主物質世界發跡的年代與他出生相距也不到兩百年,所以常人有這種聯想也不算奇怪。
但問題是,隨著李維對這頭雌性銀龍了解的越多,卻越發察覺到這種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時間對不上號。
因為李維是在谷地歷1258年自幽暗地域破殼而出的,而根據希爾維即將成年時與其弟弟索倫葛烈爾諸龍的混戰并引發龍后降臨的日期倒推,她的誕生應該在1065年左右。
正好處于冰河退卻,其母親格列塔尼亞開始于大地之上頻繁活動的年代。
而她又在接近成年時,也就是谷地歷1165年左右為了逃避其母親與提亞瑪特的追殺遁入無底深淵。
這中間至少相差了接近百年!
雖然希爾維行蹤神秘,但通過重重跡象都表明,她不但沒有在深淵遭遇不幸,甚至還活的很滋潤...
以至于還有能力通過眼魔基克來巡視劍灣沿海,通過蓓絲特娜這個養女來監控憤怒君主科斯徹奇于北地的動向和狀態。
而這,也許還只是他所知道的冰山一角。
所以即便當年出了意外導致龍蛋遺失,那么在李維建設澤蘭迪亞、來到地表建設聞名整個北地的米納斯提里斯后...
試問,有著這樣情報能力的希爾維,又怎么可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那么結果就很顯而易見了,他們之間也許的確有一層特殊的關系,但至少沒有旁人想象中的那么親密和重要。
所以在知道他過的不錯后,希爾維并沒有選擇來打擾他現在的生活。
不過對方也許不是自己的母親,卻很有可能知道他的身世。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李維還不至于主動去尋找對方。
他是一個穿越者...
某種意義上,他甚至只能算是一個小偷,所以他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身世并不感興趣,甚至隱隱有些抗拒和心虛...
李維之所以想要找到希維爾,是因為...
“我懷疑,不,我可以確信她手中握有秩序七節權杖的碎片,甚至,不止一枚杖節。
“我想要借用它。”
是的,太古時代艾夸的風公爵手握的那把用于對抗渾沌之后的秩序七節權杖,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據說它雖然在之后的一場名為佩墟之戰的毀滅性戰爭中被拆開,化作七個部分散落在各個世界與位面,但每一節仍保有一部分完整權杖曾具有的強大魔法。
其中最匪夷所思的一個能力,就是任何接觸任一杖節的非守序生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遭到一輪秩序之力的侵襲,只要意志力不夠堅定...就會被強制轉化成秩序生物...
簡直就是洗腦專用的光明邪器...
否則很難解釋希爾維當年召喚的那只深淵惡魔大軍中,為什么會出現六臂蛇魔劍圣這樣奇葩的存在,如果單單一頭惡魔這樣的話,還能夠用深淵的混亂來解釋,可李維在那個夢境中,分明能夠感覺到其他幾頭傳奇惡魔也有秩序的傾向。
還有眼前的霜巨人小姐和她的四頭白龍養子,分明也是向往秩序的存在。
要知道無論是霜巨人還是白龍,都是天生的混亂邪惡種。
如此大批量的秩序轉化,也就只能用秩序七節權杖來解釋了。
一旦李維手中有了秩序七節權杖,尤其是完整版的秩序七節權杖,那么于百年后發起的深淵遠征,尤其是在將深淵位面向秩序轉化時,就將事半功倍。
而且李維很是懷疑,當年身受虛空之害的希爾維,是不是也在策劃和自己類似的事情。
她一定知道更多的隱秘。
所以這一趟旅程,對于李維來說,勢在必行。
“七節權杖?”
蓓絲特娜看上去并不知道它的存在,至少希爾維沒有直接告訴過她。
她想了想,回憶道:“不過她手中倒是有把看上去很普通的法杖,我們小時候還讓我們拿去把玩過。”
“這就對了。”
李維微微瞇起眼睛笑起來道:“自那之后,你們有沒有覺得自己變得聰明不少?”
“沒有啊...跟母親比起來,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沒長腦子...
“而二白他們幾個...用母親的話來說,就像是剛剛從海洋中爬上岸的有脊椎動物...”
霜巨人小姐這一刻顯得很是悲傷。
李維:“...抱歉,冒犯了,就當我沒問過這個問題吧。”
蓓絲特娜收拾好心情,似是有些期待的問道:
“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李維想了想,道:
“再等等吧,我們初來巴托地獄,百廢待興,這時候冒然離開,很難說會不會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變故。
“而且我想,你也多半不放心二白他們幾個獨自在卡尼亞面對那些野蠻的寒霜泰坦吧?”
蓓絲特娜似有所慮的點了點腦袋。
李維抬起一根爪子:
“一年吧,一年后,隨著魔像冶煉制造廠落地,再造出一臺分體替我坐鎮阿弗納斯,屆時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而屆時,他靈魂上的創傷,也多半愈合的差不多了。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
霜巨人小姐在得知一年后就可以帶李維出發去覲見自己的‘母親’時,笑的有些靦腆,又似乎顯得有些興奮和期待。
就在巴托地獄按照李維的意志開啟大基建時代時,主物質世界也因為驟然開啟的圣者浩劫而陷入頻繁的戰亂之中。
相反,身為浩劫起始的北地,反而如同風暴眼似的,陷入了短暫的安寧之中。
而在相隔著艾諾奧克大沙漠的科曼索一帶,卻是因為魔法女神的降臨,以陰影谷為起始,召集谷地人和科曼索的精靈們,向著班恩所盤踞的散提爾堡發起了總攻。
與此同時,北方的圖坎部落似乎因為班恩的蠱惑,發起了向南陸的大侵攻。
很快南方剛剛結束天災戰爭不久的科米爾,也在鋼鐵公主盧塞爾的號召下,加入了這場向北討伐邪惡的遠征。
同一時間,大陸南方的泰瑟爾流亡王室,以號召民眾‘奪回田地’的名義,向北方的精靈發起了開墾之戰。
而在泰瑟爾北方的安姆,由于澤蘭迪亞的消逝,驟然失去了廉價商品來源地,又聽聞眾神降臨圣者浩劫來臨的安姆貴族們,紛紛開始囤積居奇,物價一日比一日高昂,商貿也日益萎縮,原本就矛盾重重的城邦之間的割據之勢越加明顯。
在民眾中,呼喚財富女神沃金降臨、懲戒這些破壞商貿壓榨他們財富的權貴的呼聲越來越高。
而遠在極東的恩瑟王國,民眾們也在日趨嚴苛的勞役與壓迫中認識到,這位‘轉生而來’的英雄之王,似乎與傳說中的形象相去甚遠。
隨著更多的人們在修建那座神圣金字塔的工作中死于那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勞役,推翻吉爾伽暴政的暗潮開始翻涌。
而在暗中,一個崇拜黑暗之龍的教派也隨之興起。
如此種種的紛亂,在主物質世界甚至是科瑞爾各個位面之中不一而足。
唯有因為紛亂與戰爭引發的死亡,仿佛歷史無情的潮流般,淹沒人們所熟知的一切。
卡羅爾就是在這樣席卷世界浪潮中,于散提爾堡攻城戰中死去的一名...普通的谷地士兵。
甚至就連他的死法也很普通:
死于戰場上的流矢...
他至死都顯得很迷茫...
他不知道為什么魔法女神會突然降臨陰影谷,也不知道伊爾明斯特大法師他們為什么要掀起這場席卷整個科曼索乃至整個中土的浩蕩戰爭。
只依稀聽到一些傳言,說是死亡三神偷竊了本屬于神上之神的石板,所以被神上責罰扔下了凡間,要諸神們找回石板,才能回歸神國。
所以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為了返回神國,而不惜掀起這場矛頭直指死神的戰爭?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卡羅爾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死后會因為自己的忤逆而遭到死神的折磨。
他雖然信奉正義之神,但他自我感覺自己的信仰并不是很虔誠,因為生活的重重磨難,都讓他深深的懷疑,堅信正義本身,是否才是他苦難的根源。
因為有些時候,仿佛只要放低一些底線,得過且過一些,也許,有些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就比如他隔壁的鄰居,在得到征兵通知時,就用一把草耙刺穿了自己的腳,慌稱自己在農作時受了傷,然后賄賂了征兵官,從而借此逃避了兵役。
也許...也許他原本也可以通過類似的方式逃過一劫的...
他還有一位病弱的母親和尚且年幼的弟弟需要自己照顧...
但他出于心中的‘正義’,最終還是響應了谷主的號召,踏上了戰場...
最終...又死在了戰場...
死在了討伐死神的戰場上...
多么諷刺啊...
他唯一慶幸的是,在他死后,陰影谷應該會有一筆撫恤金發放到自己的家里。
而他的弟弟還算懂事,靠著那筆錢,應該能夠和母親一起,撐到成年吧...
啊...真的好冷啊...
為什么...我仿佛在遺忘...
腦海中回憶的一切,就跟走馬燈似的,一頁一頁寶貴的回憶,都在被淡化,漂凈...
真的...好不甘心啊...
這就是死后的世界嗎?
他感覺自己就仿佛躺在一片陰暗的河水上,卻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到自己在隨著河水一直往下...一直往下...仿佛沒有盡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連自己的姓名、連母親和弟弟都為之遺忘時,他好像突然撞在了一片漁網上,然后被人打撈上了河岸。
與此同時,他似乎聽見了很多嘰嘰喳喳的聲音,有些像老鼠的叫聲...
難道‘冥界’也有老鼠?
卡羅爾終于費勁力氣睜開了眼睛,同時也心懷忐忑的準備面對絕望的一切。
可就在他看到‘死后冥界’的‘真面目’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里...究竟是哪兒...我究竟...來到了什么地方...’
原本在他的想象中,死后的世界一定是陰暗而荒涼的,就像是一座毀滅落幕的荒原,無數像他這樣的亡魂游蕩在其上,等待來自死神侍者的審判與折磨...
只是眼前...居然是一望無際的蔥郁草原,無數帶著馨香的奶酪山聳立其上,就見他剛被打撈起的那條河,也流淌著乳白的蜂蜜與奶。
這簡直就像是童話世界里一樣!
而此刻河水之上,無數人立而起的鼠人們乘坐著蒸汽機船行駛于河水中,拋灑著漁網,將那些魂體中泛著微光的靈魂打撈上岸,并喳喳的指揮著他們像自己這樣排好長隊。
卡羅爾甚至還看到了熟人!似乎是隔壁的連隊的戰友!
只可惜無論卡羅爾如何呼喊,對方都像是沒聽見一樣。
‘也許...他比我遺忘的更多...所以將我給忘了吧。’卡羅爾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就這樣也不知排了多久的長隊,卡羅爾終于看到了隊伍的盡頭,在一座同樣以奶酪堆成的夢幻城堡前,豎著一個大大的木牌,上面似乎寫著:
“巴托地獄駐朦朧之域簽證處?!”
就在卡羅爾一臉懵逼時,忽然就聽到前方起了騷動,就看到盡頭的那名游俠似乎有些崩潰的抗議道:
“不,我不要去地獄,我是森林與游俠女神梅莉凱冕下的虔誠信徒,我的老師說過了,我死后,會有神使來接引我去往自然之殿的!”
卡羅爾踮了踮腳,就看到臺前一名通體毛發潔白身著神官服的鼠人仿佛演練過無數次一樣對其表示遺憾道:
“抱歉,由于圣者浩劫的緣故,目前所有神國的通道都已經處于關閉狀態。
“喏,看到那位正在墻角禱告的小姐了嗎?她就是你要找的梅莉凱牧師,可現在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回到自然之殿。
“所以很遺憾,我無法實現你的愿望。”
那名游俠似乎深受打擊:“不...怎么會這樣...我該怎么辦?”
“我這里可以為你辦理一張去往巴托地獄的簽證,有這份簽證,你就是正式的巴托地獄居...”
“不!我不要轉化成魔鬼...梅莉凱女士會認為我變得不潔凈的...”
女游俠極力抗拒道,可是很快她又想起了這里是朦朧之域,當即猛地抬起頭確認問道:
“可...可如果我拒絕去往地獄,會不會...被填進無信者之墻里?”
聽到這個問題,包括卡羅爾的不少亡魂們齊齊抬起頭,目露驚恐的目光。
結果接看到那位白色鼠人女士笑了起來:
“放心,我們怎么會干那么野蠻的事情呢。
“那堵墻啊...早已經被我們給拆了啊。
“提比利烏斯早就說過了,那樣違背意志自由的建筑,本就不應該存在。”
說著她就緩緩回首,滿臉溫柔看向身后城堡正上方,那尊通體漆黑布滿鎖鏈的棺槨...
“拆...拆了...?”
一眾聽說過那堵墻大名的亡魂們齊齊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