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羅羅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積極配合’勉強撿回了一條命,不過作為一只的混亂惡魔有幸體驗了一次來自秩序側的治愈術后,也付出了令魔心生顫抖的代價:
他那屬于怯魔猙獰而刻薄的臉頰變得圓潤了不少,肌膚上卻充滿了宛如被硫酸腐蝕過的密集肉芽,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只沒有進化完全的原魔,又有些近似丑陋還被毀容的人類...
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雖然惡魔普遍以混亂而異化的形態自傲為榮,但唯獨這些似人的特性,絕對不是什么令惡魔臉上有光的事情。
即便絕大多數塔納厘本質上都是類人形態,那是因為他們本質上就是由凡人的靈魂轉化而來的,這是來自靈魂本質上的‘原罪’。
而不像是那些源自萬古之初誕生于混沌的奧比里斯惡魔們,形態更近似用人類語言無法描述的癲狂產物。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對眼前的‘大深淵征服者們’展現出半點的怨憤與不滿,于是原本就丑陋的臉上堆滿的卑微的笑容,竟是沒有太多恐怖驚悚的感覺,反而顯得有些猥瑣而滑稽。
在這一點上,無底深淵不像是隔壁的巴托地獄魔鬼們的階級森嚴,晉升規則秩序清晰,上級的命令就是鐵律,恰恰相反,深淵的一切都充滿了未知、變化與混沌,從惡魔幼蟲到原魔,從原魔到其他各種惡魔形態并沒有直接的過度晉升關系。
也許有些惡魔幼蟲太過‘愚笨’又足夠幸運的沒有被其他存在吃掉,就會漸漸演變成比巨龍還要龐大的巨型惡魔幼蟲...唔,那時候應該叫深淵巨蟲了...
而也許一只剛剛誕生的原魔走在路上就直接被一股深淵能量風暴刮過,瞬間晉升巴羅炎魔也是有可能的,這也就是惡魔們口中嘗嘗提到的‘來自深淵母親的眷顧’。
但關于深淵母親在各個位面也有很多的說法,其中一個主流的說法是當初利用凡人靈魂創造了第一個塔納厘惡魔的混沌之后,只不過嫌棄其形態長得‘太丑’而拋棄了———它就是深淵著名的廢柴流逆襲的典范,有著雙頭狒狒外號的惡魔王子,狄摩高根。
只不過混沌之后當年在集結深淵之力對秩序位面展開總攻,接連遭到風元素艾夸一族與來自奔放之野的愛刺天族的暴打戰敗后,這個說法就漸漸被另一個說法所取代,深淵本身,自有混沌意志。
這就是混亂深淵唯一可能存在的信條,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不管你是什么形態什么種族,只要你比我強,或者你有辦法干掉我,你就是我老大。
當然,碰到更強的,我隨時也會二話不說的背叛你!
深淵,就是這么不講道理且現實。
而此時的噶羅羅就是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趨炎附勢,已經振翅離去的紅龍李維爾他自然是巴結不上的,于是他只好轉而巴結這些瘋狂的卡文斯鼠人們,他此刻就在一只名為奎托的卡文斯鼠人手下做事。
這頭被其他鼠人稱做獵狩者的鼠人比那些普通的鼠人要強大的多,奎托有著一套能夠讓他曾經的主人都會為之嫉妒的全身板甲,一手握著鋒利的榔頭,一手握著攜帶鋸齒的短匕,背上更是插著一排穿刺著惡魔之顱的展示架。
而這位獵首者與其他鼠人頭領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他鼠人頭領在面對那些比自己強大的惡魔時,要么選擇讓鼠群自殺式的沖鋒,用數量埋葬對方,唯有奎托,永遠只會像是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和惡魔正面作戰,他的武技是如此的精湛,讓身為怯魔的噶羅羅都不由為之沉醉,甚至想要為其賦歌一首。
如果僅僅如此的話,噶羅羅還不至于到巴結的程度,但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大深淵遠征’中,他親眼看到了這些鼠人群落的飛速成長。
最開始時,那些鼠人哪怕在面對最底層的原魔和怯魔,可能都要付出五到十的戰損比,但隨著他們殺戮并吞噬的惡魔越來越多,可以明顯的看到這些鼠人正在快速的‘晉升’著,同時他們沿途產出的下一代明顯更適應深淵的環境。
他就親眼看到那位獵首者親手將他曾經的主人一頭夸塞魔的腦袋給砍了下來,仰天尖嘯,沐浴鼠群山呼。
就在那時,一個渾身都被遮蓋在皮毛下頭上帶著一顆惡魔大角裝飾的人類落在奎托的面前,就聽到那名人類對著奎托道:
“奎托,當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是如此巨碩,你是養殖場中最大的老鼠,你吃掉的同胞也都是大老鼠。
“當我握住你后,我喂你最好的哥布林肉和蕈人蘑菇,于是你變得更加巨碩。
“但沒有鼠喜歡你,奎托,別的鼠人認為你直面敵人的行為很愚蠢。
“可我從不這樣想,奎托,你是我的驕傲。
“只要你在這場無盡的征途中活下去,血戰的盡頭,那腐朽之主的王座,就會等待你的登臨!”
奎托當即渾身激動的單膝跪地:
“那是我的榮幸,我的父、我的主,我信奉的大角鼠!”
接著那個男人將手按在了奎托的額頭,在一陣磅礴而神秘的力量灌注下,他的新老大直接撐爆了自己的板甲,成為了一頭巨碩而強壯的鼠人,一把握碎了手里的榔頭,仰天長嘯:
“喳喳!RUA!!!”
于是周遭的卡文斯鼠人們更加狂熱了的喳喳喧囂起來。
“YES!YES!大角鼠!大角鼠!
“奎托!我要和你生老鼠!”
“噢!深淵母親在上!”而當時的噶嚕嚕當場就酸了。
難道那個‘人類’竟然能夠像惡魔領主們一樣掌控深淵之力?這怎么可能!
不過既然事實擺在了眼前,也由不得噶嚕嚕不信,所以他舔鼠人們舔的更勤快了,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獲得‘深淵母親’,不!那位‘大角鼠圣父’的眷顧!
但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的是,達爾文所運用的可不是什么深淵之力,而是來自鼠人龐大族群的信仰之力,借助深淵特性對概念的具現化。
達爾文所做的,不過是利用卡文斯鼠人們對自己尊敬的‘關注流量’,將幾只卡文斯鼠人首領打造成了鼠人族群中的‘網紅’。
而被卡文斯鼠人們狂熱崇拜的鼠人首領們,就會在時間的流逝下,在鼠人粉絲們的狂熱支持關注下,成為他們理想中最強悍、最狡詐、最兇猛的鼠人首領!
其實這種現象在深淵是早就存在的,一些惡魔在腦子犯抽做出一些不得了的事情時,讓其他惡魔感到震撼我深淵母親三萬年時,就會在這種口口相傳的‘自來水’下成為深淵里的‘明星’。
其中一個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當年的混沌之后背刺了比她強大許多的最強惡魔領主奧博克斯·奧博從而聲名大噪,也讓其他那些惡魔領主們紛紛投到混沌之后的大旗之下。
那是深淵歷史上唯一一次接近‘統一’,但這也直接讓混沌之后徹底飄了,為奧比里斯惡魔統治時代的葬送埋下了伏筆。
就在‘達爾文’興致勃勃的于大深淵里進行‘造星運動’時,李維爾卻是嫌這些鼠群的行進速度太慢而帶著加爾文先行了一步。
不過深淵確實是太大了,大到哪怕是腦抽的惡魔也不會做出去探索整個層域窮盡的蠢事,因為有些層域理論上原本就是無限大的。
所以即便是加爾文選定的領地靠近首層的帕祖尼亞,但以目前卡文斯鼠群的推進速度,要打到地表上去,可能也要耗費上好幾年的時間,這還是一切順遂的前提下,而攻勢大到一定規模,引來其他深淵領主視為領地侵犯而反擊是幾乎一定的事情。
而李維爾原本也就沒有將希望寄托在尚且羸弱的卡文斯鼠人上,只是推動他們攜帶著史萊姆們充當鼠肉雷達,擴大深淵中的探索范圍,從而增大找到艾黎的概率。
不過既然已經得到了蛛絲馬跡,也就不用等鼠人們那邊的消息了,李維決定用更加簡單粗暴的方法:
逢魔問路。
“阿爾蒂娜詩的卵之城堡在哪?”李維問。
“我...不不不不不知道啊。”
一頭被李維爾右肩上那門二聯裝457毫米口徑主炮對準的弗洛魔滿臉懵逼的哆嗦道。
一道環形的沖擊波當即以炮管爆射出去,沒有煉金炸藥引爆的火光,但那可怕的沖擊波依舊讓炮口前的弗洛魔瞬間化作了一灘馬賽克般的血漿,身后更是吹出一道半圓的沖擊巖坑。
這是一記沒有彈頭的空炮,可怕的威力卻依舊將這只無辜路過的弗洛魔化成了渣渣,龐大的后座力也讓李維的身體微微朝后一仰。
叮的一聲,一筒冒煙的炮彈殼自炮管彈出,重重的砸在幾只殘存的惡魔面前,徑直嵌入了地表。
幾名目光呆滯的惡魔紛紛咽了口唾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那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下一個狂戰魔。懶人聽書 原本還覺得死亡威脅臨近的狂戰魔眼見自己居然被人威脅,眼珠子當場就紅了,剛剛準備仰天長嘯...
一陣令在大深淵響徹回音的轟鳴就再次響起,碎石在狂暴的聲波震顫下沙沙直下,狂戰魔沒了蹤影。
那在殘陽下仿佛閃耀著死兆之光的炮管對準了下一個魅魔,魅魔的雙腿一緊,跟壞掉的自來水管似的,當場就尿了一地,可他又不敢像第一個弗洛魔一樣說不知道而被處決,只能雙手捧著胸擠出一道溝來,瞪著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哀求的看著李維爾。
于是李維爾的炮管挪向了下一位獵魔蛛,那只獵魔蛛眼看著那魅魔居然活了下來,也立馬學著魅魔,可那龐大臃腫的腹部剛漏出一滴可疑的液體,那宛如深淵母親嘆息的炮擊聲就再次響起。
狂暴的颶風下,那只獵魔蛛當場分崩離析,只剩一顆尚且完好些的腦袋依舊不甘心的問:
“明明都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沒事!”
“你長的太丑。”李維爾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獵魔蛛當場咽氣升天。
有了這幾個前車之鑒,最后一只夸塞魔還未等那‘死亡之柱’指向自己,就趕緊道:
“終焉的巨龍啊!我我我知道卵堡在哪兒!”
可那還在發射的炮管依舊指向了他:
“哪兒?”
夸塞魔抬抓指了指天,“就就在最上面,大裂縫的邊緣,長的像顆惡魔之卵的就是了...”
“很好。”李維滿意的點了點頭。
夸塞魔還未露出松口氣的神情與討好的笑容,大炮的轟鳴就再次響起...
夸塞魔無了...
李維爾的目光緩緩的落在了那只渾身開始哆嗦的魅魔身上,問:
“知道我為什么依舊處決了他嗎?”
魅魔慌張的搖了搖腦袋,想要萌混過關。
李維爾的嘴角裂開一個猙獰的弧度,露出滿嘴參差的獠牙道:
“因為我可從來沒說過要放過你們啊。”
魅魔終于繃不住了,強迫自己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
“請您務必別這樣...我是有價值的,可以服侍您的!將你奉為至高無上的主人!我什么姿勢都可以的,真的。”
李維的目光微微下移,然后露出一個嫌棄的眼神。
轟的一聲,送這只搔首弄姿的魅魔也送上了天,砸吧著嘴道:
“瑪德下面比我都大!裝什么白蓮花兒呢!”
嗯...這是一只罕見的雄性魅魔。
身后目睹這一切的加爾文抹了抹滿頭的汗水,深深的覺得老板這個混邪人格比自己的那位還要麻煩的多,簡直比惡魔還要惡魔。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擔憂,李維爾竟是若有所思的回首看向他:
“加爾文卿,你在擔憂什么?”
加爾文覺得身子身為老板麾下的頭號馬仔,還是有直言相諫的義務,道:
“老板,那可是一位惡魔領主啊,我們就這樣過去恐怕免不了一場惡戰的...”
李維爾卻是笑著反問道:“怕打不過?”
加爾文硬著頭皮點著頭。
李維爾道:“打不過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專門去打架的。”
哪怕加爾文也被自家老板小號的邏輯給帶暈了過去,心說都打不過,還怎么找人啊。
就聽到李維爾繼續道:“但有時候,打不打的過不重要,能達到目的就行了。實在形勢不利,我們還可以逃嘛。”
加爾文稍稍松了口氣,是啊,論逃跑的本事,他自認還是不差的,他就怕這位‘紅龍老板’屆時上了頭,拉都拉不走啊。
可緊接著就看到紅龍的臉上露出鄭重而嚴肅的神情:
“加爾文,一旦真的出現難纏棘手的情況,切記不用管我。”
“那怎么可以!”加爾文當場就激動了起來。
可旋即就想起來,這只是老板利用祈禱冥想法分出的人格,嚴格來說有些像是去往其他位面的惡魔,有像是降臨其他位面的神力化身。
惡魔在其他位面死去,只會化作一灘膿液,其惡魔本質依舊會回歸深淵重生,即便形態可能會出現一定程度的退化。
而神祇的神力化身一旦死去,在沒有發生極端情況下也不過是損失一定的神力,記憶回歸本體。
耐瑟這位大奧術師的祈禱冥想法制造出的人格替身,則介于兩者之間,替身的死亡不會影響本體,卻帶不回記憶,但只要周遭播撒的史萊姆還有存貨,就能夠保存下這份‘數據’,只要連接上蜂巢網絡,就能等待重新歸檔。
李維爾這個人格罕見的嘆息了一聲: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行險。
“但留我的時間,實在不多了啊。”
他這么做,不僅是為了找回艾黎,也是為了通過這種挑戰實現快速晉升...
加爾文當即明白這背后另一重陰影。
即便腹中千言萬語,最終也只能歸于沉默。
可李維爾還沒悲觀到三秒,就重新躊躇滿志起來:
“再說了,想干死我可沒那么容易啊。”
“阿爾蒂娜詩是嗎?
“等著食我巨炮吧!
“吼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