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看著眼前這位美麗的精靈，心中充滿了意外。
他本以為甘多所說的“歐若拉大人”會和他一樣也出現了異變，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比圣女愛麗絲還要美麗。
恐怕……也只有瑟蘭迪爾那個家伙，才能和這位歐若拉大人一較高低了吧？
賽博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而就在他有些愣愣地看著女性精靈的時候，女性精靈則再次微微一笑：
“賽博閣下，我在你的身上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
“你是奧羅斯的使者，還是狄安娜的使徒？”
聽到歐若拉的問題，賽博心中一動。
他沒有聽說過狄安娜這個名字。
不過，半神奧羅斯的大名，在玩家中那是赫赫有名。
要知道，奧羅斯半位面上的劇情，當初可是不知道感動了多少人的。
而能夠如此自然而平等地說出奧羅斯的名字，這位“歐若拉大人”的身份，恐怕并不會比那位半精靈半神低……
念頭至此，賽博精神一振。
在游戲背景中，傳說女神千年之前有著八位半神級別的神使，除了半精靈奧羅斯外，七大精靈氏族每一個族群都有一位半神。
莫非……她就是八位半神神使之一，冰霜部族的精靈半神？
賽博大膽猜測到。
想到這里，他的心情漸漸振奮了起來。
若是真的如此，只要獲得這位歐若拉大人的認可和支持，整個任務恐怕將會順利很多！
賽博神情一肅，他熟練地在胸前畫了一個生命權杖的符號，振聲道：
“歐若拉大人，我既不是奧羅斯冕下的使者，也不是狄安娜冕下的使徒。”
“我，是女神冕下的天選者與神眷者！”
“我來到這里，是接受了女神的神諭，接引大家回家的。”
賽博的語氣真誠又懇切。
他那響亮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神殿之中。
只是，雖然聽到了他的話，但這位歐若拉大人的神情上并沒有出現他想象的激動與虔誠。
相反，賽博卻發現，對方的笑容幾乎是瞬間冷淡了下來。
“賽博閣下。”
歐若拉忽然輕聲開口。
她的聲音依舊柔柔弱弱的，但是卻帶上了一種堅定與疏離：
“我們冰霜精靈忠于的對象，永遠只有一位，我們冰霜精靈在深淵堅守萬年的目標，也永遠只有一個……”
“精靈族的真神，只有偉大的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冕下。”
“若是有哪位神話以為拿到了生命與自然神職就能獲得我們冰霜精靈的信仰，那祂恐怕是要失望了。”
“沒有人，能夠取代母神冕下在我們心中的地位！”
說完，祂看向賽博的目光帶上了一絲失望：
“我還以為你是兩位老朋友的使者，看來……是我過于期待了。”
“沒有信仰的你，怎么可能是祂們的使者呢……”
“你請回吧。”
說完，她輕輕揮了揮手。
賽博只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托起了自己的身體，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整個人就飛出了殿室。
“等一等！歐若拉大人！女神就是母神啊！”
他連忙說道。
然而，殿室的大門已經關上。
賽博張了張嘴，忽然有點懵。
事情的發展……
似乎與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而這個時候，殿室的大門被緩緩推開，老精靈甘多的身影出現在了賽博的視線里。
賽博精神一震，從地上爬了起來，解釋說道：
“甘多先生！我說的是真的！不……我剛剛沒說清楚！女神就是世界樹！她現在的神名叫伊芙·尤克特拉希爾！她已經復蘇了！就是女神來讓我接大家回家的！”
然而，讓他失望的是，甘多同樣是面無表情：
“賽博閣下，請慎言。沒有人能夠冒充偉大的母神冕下。”
“我說的是實話！冰霜精靈不是有鑒別謊言的魔法嗎？！我真的是世界樹的神眷者！”
“那，若是你也被欺騙了呢，無信者。”
甘多甚至連名字都不稱呼了。
而是直接喊出了對于信徒來說，最為嚴厲的蔑稱。
賽博瞪大眼睛，神情錯愕。
他之前怎么沒發現，這些冰霜精靈這么倔呢？
不，等等，他們難道感受不到自己身上那屬于女神的神力氣息嗎？！
以前不是有內測大佬說過，神眷者身上都有真神的氣息，NPC能夠根據氣息辨別真神的身份嗎？！
當初半神奧羅斯就是通過神力氣息認出女神的身份的啊！
怎么到歐若拉這里就不行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賽博心中不解。
而甘多則冷漠地看著他：
“無信者……”
“我可以原諒你對母神冕下的冒犯，不過，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
“沒有神話能夠取代母神冕下的地位，沒有人。”
“我們不會驅逐你，畢竟……你也是我們的族人，而且也并非惡徒。”
“離開了歐若拉大人的庇護，哪怕是你有著神話的神眷，在這邪惡的世界里也活不下去。”
“不過，我會派人盯著你。”
“不要做一些愚蠢的事。”
“此外，冰霜一族重視承諾，既然多雷將艾絲特爾托付了給你，我也不會強行將她帶走。”
“但，若是我發現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不要怪我事先沒有提醒過你。”
說著，他身上氣息涌動，遠比賽博見過的最強悍的玩家還要強悍不知道多少的煞氣壓了下來，讓賽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而后，這位老精靈冷冷地看了賽博一眼，轉身進入了殿室，再次關上了大門。
直到甘多的氣息徹底消失，賽博才大口喘起氣來：
“我的天……這究竟是殺戮了多少怪物才積累的煞氣啊……”
重新從地上爬起來，賽博喘著氣，心中則有些茫然。
他咬了咬牙，再次上前，想要推開殿室的大門，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推開。
片刻之后，他只得放棄，垂頭喪氣地癱在地上。
“一定是哪里我沒搞清楚……一定是我錯漏了某些關鍵信息……”
他一邊喘氣，一邊喃喃自語道。
閉上眼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說辭，賽博仔細回憶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惜的是，他真的想不出來。
神殿的走廊很是安靜，只有滴滴答答的好友提示音不斷響起。
看著視野右下角閃爍著的好友圖標，賽博目光一動，忽然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對了，我找不到原因……但其他人不一定找不到！”
“我一直沒有兼職祭司職業，天天不是在練級就是在截圖逛風景，對神術，對神眷本身就不了解，也對女神的教義，對女神的過去完全不了解……”
“但……游戲中有的是對女神和教會感興趣的大佬！”
“或許……他們能夠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念頭至此，賽博不再猶豫，連忙調出了后臺的系統網絡，登入了官網。
他找到了官網的論壇，登入自己的游戲賬號，創建了新的話題：
“各位大佬！緊急求助！我在做個人史詩任務，女神賜予了我神眷，但是遇到的精靈半神不認女神的身份怎么辦？！”
一邊打完問題，賽博一邊調出來自己剛剛與歐若拉見面的視頻記錄，上傳了上去。
做完了這些，他將官網隱藏到后臺。
這個世界思維加速比賽格斯位面還要快，估計等到其他玩家的回復要等很久，所以賽博打算過幾個小時再來看看。
現在……自己先想辦法調查一下線索吧。
沿著來時的路，他返回了神殿的休息室。
艾絲特爾還在床上安靜地睡著，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可惜的是，她臉上的那塊肉瘤卻破壞了原本完美無瑕的臉頰。
看著抓緊被子，縮成一團的少女，賽博的目光漸漸柔和。
而就在這個時候，休息室的大門被忽然推開，賽博扭頭看去，看到兩個身穿破爛鎧甲，外表猙獰的冰霜精靈出現在了門口。
他們手持長劍，看著賽博，略帶歉意地說道：
“賽博閣下，歐若拉大人有令，自然神殿不歡迎他神的使者，您不能繼續呆在神殿里，請您盡快離開吧。”
賽博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他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女神會說這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了。
“賽博先生？您……您醒了？”
“咦？我怎么在床上？”
一聲有些迷迷糊糊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賽博回頭看去，看到不知道何時艾絲特爾已經睡醒，正在揉著惺忪的睡眼，歪著小腦袋微微皺著眉。
他看了看打著哈欠、眼角濕潤的少女，又看了看門口的兩名氣勢洶洶的精靈衛兵，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艾絲特爾，我們回家。”
“咦？您不是要去見歐若拉大人嗎？您的身體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我沒事，回去再說。”
橘黃色的火焰在盆中閃爍，賽博又回到了那件破敗的屋子里。
只不過，現在只剩下了他與艾絲特爾兩人。
那個沉默寡言，豎琴彈得極棒的冰霜精靈已經不在了。
“所以……歐若拉大人不相信您是母神大人的神眷者嗎？”
火光下，艾絲特爾捧著一本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自然圣典》，看著另一邊的賽博，好奇地問道。
她的表情已經不再哀傷，似乎已經從父親的離開中走了出來。
賽博嘆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艾絲特爾，你相信我嗎？”
艾絲特爾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愿意相信。”
賽博心中一喜。
“可是，媽媽曾經說過，歐若拉大人是母神冕下最信任的存在，祂一心想要復蘇母神冕下，為冰霜部族的延續付出了一切，甚至放棄了通往神話的道路，祂不會說謊的。”
少女又說道。
賽博微微一窒。
“而且，沒有人比歐若拉大人更想改變一切了，媽媽說過，如果不是歐若拉大人一直支撐著，我們早就被黑潮吞噬了……”
艾絲特爾一邊翻著《自然圣典》，一邊繼續說。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她似乎是篤定一般握了握拳。
看著表情堅定的少女，賽博有些意外：
“你的媽媽……對歐若拉大人很了解嗎？她還說過什么？”
“媽媽曾經是神殿的祭司長，她是強大的黃金上位職業者！”
艾絲特爾驕傲地說。
這下子，賽博是真的意外了：
“黃金上位？那怎么和你的父親在了一起？”
說完這句，他又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很是不妥，連忙道起歉來：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記得多雷先生似乎只有白銀上位實力，所以我對黃金上位與白銀的結合感到有些驚訝……”
“抱歉，艾絲特爾，我不該提這個話題。”
賽博有些懊悔地說道。
女孩剛剛失去父親，這個時候提起父親無一是傷疤上撒鹽，他一出口就后悔了。
只不過，艾絲特爾的表情卻正常。
她微微搖了搖頭，略帶感傷說道：
“賽博先生，您不用在意，我已經不傷心了，哭一哭就已經恢復過來了。”
“每個人都會死去，這是我們的宿命，我早就有所覺悟，將來我也會有這么一天的。”
“爸爸的靈魂能夠得到凈化，而不是像野外的那些墮落者一樣墜入深淵，這對于他來說，已經是最欣慰的結果了。”
“所以……比起緬懷過去，不如繼續向前看！”
看著神情堅定的少女，賽博很是感慨：
“你真的很堅強。”
“當然，我本來就是個堅強的冰霜精靈！堅強樂觀就是我們冰霜精靈最大的優點！”
艾絲特爾挺直了腰桿，語氣自豪地說道。
而后，她又繼續說道：
“至于您剛剛問的爸爸為什么會和媽媽在一起，只不過是神殿正好將他們配對了而已。”
“配對？”
賽博微微一怔。
“沒錯，部族幾乎每天都有族人回歸母神的懷抱，所以為了維持人口，早在幾千年前神殿就實行配對制了，每個成年的精靈都會被分配配偶，并誕下后代。”
“配對是通過神術選擇的，為了減少對后代的污染，一般會把最合適的人選配對到一起，所以反而不會那么重視實力。”
“我將來也會這樣的，或許再過五年，也會參加配對的。”
少女說道。
“五年？”
賽博愣了愣。
他下意識看向了艾絲特爾這位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人類女孩那么大的精靈少女，心中有些驚愕。
精靈的成長期約為人類的十倍。
五年的時間，少女估計也還是這么大。
對于精靈來說，這可是還處于幼年的年紀！
這就要配對并產生后代了嗎？！
咦，不對。
她剛剛明明提到過成年后才會配對的……
賽博一腦子漿糊，他有些疑惑地問道：
“艾絲特爾……你今年多大？”
“我明年就二十歲了。”
少女回答道。
“二十歲？！”
賽博這次是真的驚愕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一百歲的答案……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艾絲特爾疑惑地問道。
問題大了！
雖然這個年齡對人類來說依舊算是長得慢了，但你可是精靈啊！
難道你吃了催熟劑嗎？！
賽博在心中吐槽道。
等等……
催熟劑？
賽博心中一動，記憶的閥門緩緩打開，忽然想起來之前在官網上看到過的一則帖子。
那好像是幾個德魯伊休閑玩家的娛樂帖。
在魔神副本開放之后，他們抓了幾只惡魔，將他們當做作物的肥料，想要試驗一下會長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最后，作物直接墮化成了深淵種，并且以遠超普通作物的成長速度生長了起來，還差點污染了精靈之森的那片田地……
難道……吃掉惡魔的肉，在通往墮化的同時，也會加速身體的生長嗎？
賽博不由得在心中想到。
他再度看向了少女，目光越發復雜。
幾千年……
他忽然有點不敢想象這幾千年冰霜部族到底是怎么度過的了。
艾絲特爾并沒有注意到賽博那復雜的表情。
她一邊翻著《自然圣典》，一邊語氣堅定地說道：
“等將來，我也一定要成為像媽媽那樣的人，守護族人，凈化黑暗。”
“歐若拉大人一個人堅持實在是太辛苦了……”
“媽媽說過，為了復蘇母神，為了維護母神信仰力量的純潔，祂從來不會主動去融合神殿收集的信仰之力，而是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在默默操控神術防御屏障……”
“如果我能夠成為母神冕下的圣女，就能夠操控信仰之力，幫助歐若拉大人分擔負擔了……”
“不過，母神大人沉睡了這么久，已經好久沒有誕生過能夠操控母神大人信仰的天選之女了……”
艾絲特爾有些遺憾地說道。
信仰之力？
天選之女？
賽博微微一怔。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亮光閃過……
只見他猛然轉過身，抓住了少女的肩膀，有些激動地問道：
“艾絲特爾……你剛剛說的，能再說一遍嗎？！”
艾絲特爾被嚇了一跳。
她看了一眼賽博，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有些歉意地說道：
“不……賽博先生，我不是說不相信你的意思……”
“不！我說別的！圣女？天選之女？操控母神的信仰之力？那天選之子呢？！”
賽博激動地問。
“天選之子……當然是圣子啊……”
艾絲特爾茫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