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一明跑來跑去忙完之后，三人才重新坐在桌旁，接下來的十五分鐘時間，張亥又向沐春解釋了一遍案情的來龍去脈，最后，張亥問沐春，“這事情我也沒遇到過，說是請身心科醫生來證明他沒有偷窺，也沒有偷女性的衣服。”
“我總覺得這事情是周剛在胡攪蠻纏，故意惹麻煩。”劉一明有些憤怒，言語中正義感十足。
沐春點了點頭，冷靜的目光里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張亥試探著問沐春，“是不是要見一見周剛。”
沐春答應下來，“也好，可以見一見。”
周剛見到沐春時非常驚訝，還探頭朝沐春身后張望了一番，先是滿含期待隨后只剩下失望，還有一種望眼欲穿的落寞。
空蕩蕩的留置室內，周剛的臉色有些泛青，雙手微微顫抖，看著沐春幾秒后，仿佛斷絕了楚思思會出現在警局的念頭，肩膀也漸漸沉了下來。
“沐春醫生啊，事情想來你也知道了吧，這事情真的和我沒關系。”周剛嘆著氣說道。
從剛見面的情況來看，沐春并沒有從周剛身上看到過于焦慮的情緒，也沒有張亥剛才提到過的那種暴力傾向。
根據張亥所說，昨天晚上周剛是不顧兩位警察站在身旁，直接沖向宿管室的門想要逃出第三宿舍樓。現在看起來，周剛情緒基本上算是非常穩定。
“為什么帶警察去家里看你的那些衣服？”沐春搬了張椅子，坐下，同時也讓周剛不要站著，坐下說話就好。
周剛的嘴角抽動了幾下，帶著幾分糾結和懊惱，“我現在想想真是不如不帶他們去看，我帶他們回家看我的衣柜是有原因的，我想讓警察知道我只是喜歡這些女性的衣服，我并沒有通過不合法的手段獲得這些東西。”周剛沮喪地側過腦袋看著墻角的一盆虎皮蘭。
“看起來很難辦啊，為什么不找律師呢？”
周剛搖了搖頭，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禿的前額，隨后無奈嘆了一口氣。
“我聽警察那邊的說法是你吵著要找律師，說是自己什么都不會回答的是不是？”沒等周剛回答，沐春接著問道。
周剛說要找律師這件事情是劉一明告訴沐春的，沐春這樣問也正好可以從周剛的回答中看出他是否誠實。
周剛的回答也很果斷，沐春剛一問完，他就承認自己的確是說過要找律師。
“那么今天早上怎么又讓警察去你家里了呢？”
周剛咳嗽了一聲，雙腿上下交替抖動著，相比剛開始說話時更為局促不安，眼神左右亂晃，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沐春也不著急，自顧看著眼前的周剛。
可能一晚上沒有好好睡覺，他的眼睛里布滿紅色血絲，嘴唇有些開裂，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和之前在醫院見到時相比差了好多，就像是受到什么打擊一般。
再觀察周剛的衣服，一件黑色帶帽羽絨服，看上去像是陳年舊款，不僅款式不算新，衣服表面更是浮著一層時光經過留下的灰白。
剛進門時沐春就已經留意過周剛腳上的鞋，一雙咖啡色一腳套的皮鞋，從鞋面的折痕和兩邊的磨損度來看，這雙鞋絕對已經到了差不多可以退役的年紀。
但是鞋子一般越是到了退役的年紀越是合腳，越是舊了穿的越是舒服，所以很多人會把這種鞋子放在進門處，居家下樓倒垃圾或者在附近散步時偶爾穿一下。
周剛平日里是不是一個節儉的人，沐春無從判斷，這個問題暫時也并不重要，但是僅僅從周剛隨意套了一件外套，又隨意穿了一雙老舊的鞋子這兩點上，沐春已經有了一些自己的判斷。
“所以，現在打算找律師嗎？”沐春沒有等到周剛的回復，于是又問了一遍。
周剛像一只被扎破的氣球，身體向下一縮，整個脖子都埋進了羽絨服里，隨后用力搖了搖頭，“丟人，不能請。”
“原來是這樣啊。”沐春哈哈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難道你相信我的話？”周剛的脖子呼啦一下鉆了出來，滿懷期待的雙眼緊緊盯著沐春。
“這個事情還不好說，我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沐春說。
“問吧，沐春醫生要是能幫我和外面兩個警察說說，我真的是感激不盡。”周剛雙手抓著桌面，身體朝沐春湊了過去。
沐春點點頭，又擺了擺手，“別急，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問問問，沐春醫生問什么我都據實回答。”說這句話時周剛態度誠懇，心情急切。
“你是不是就住在第三宿舍樓附近？”沐春問。
“很近，我就住在南門外那棟電梯房里。”
周剛說完，沐春點了點頭，將周剛說的話記在心里之后又問道：“你說的這扇南門是可以直接走到隅川醫學院的嗎？”
“當然，走過去就是隅川醫學院了，這扇門雖然是一扇很小的門但是很方便，我們平時幾乎每天都會從那里經過，去大學里買早飯吃啊，便宜。”
“現在大學沒有學生證可以吃食堂的飯嗎？”沐春假裝好奇問道。
“我有員工證的啦，不過是我爸爸的。”周剛回答。
“你昨天晚上為什么會去學校？”沐春又問。
“我說我去散步的你信不信？”周剛答道。
“我......勉強可以信，但是我有些好奇一件事。”沐春嘴角上揚，眼角的皮膚微微皺了起來，湊到周剛面前，繼續說道：“你散步可以撿到女生的內衣？”
周剛被沐春古怪的語氣嚇了一跳，于是說道：“我還真的是撿到的，醫生你信不信？”
“我信沒用啊，要警察信。”
“你知道的，我不是小偷，我那些衣服雖然都是二手的......”說到這里周剛突然捂住嘴。
沐春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從哪里說起又在哪里戛然而止，沐春的兩個耳朵可是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二手的？”一臉好奇的沐春又對周剛擺了擺手，這次是讓周剛靠近一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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