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至知道陳安妮更喜歡丁家俊,一直都是默默守候在兩個人身邊,從沒有想過橫刀奪愛,不過就是單身,心里既然有愛的人,她又幸福,又何必非要占為己有。
單身一輩子,愛她一輩子,想著她,走遍整個世界。
劉至的浪漫和他的作品一樣,唯美而夢幻。
登峰造極的浪漫,是評論家們對他畫作的一致評價。
“安妮在意大利好嗎?你怎么一個人回來?”
“seven你在說什么呢?”
丁家俊勉強笑著,他知道劉至一直都愛著陳安妮,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勝利者,可惜一開始的勝利總是很難保持到最后。
在贏家面前,丁家俊的微笑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不允許你拿死去的安妮開玩笑,哪怕是瘋言瘋語也不行。”
死去的安妮?怎么會是死去的安妮?
丁家俊胸口劇痛,眼前的紅色銅管仿佛突然裂開,爆裂而出的是鮮紅的血,血,血。
然后,丁家俊就暈倒了。
醒來時,他像忘記了這件事一樣,安靜地辦完出院手續,安靜到他的父母都以為他身上沒有發生任何事,只是簡單的疲勞過度。
“睡眠很好?”
沐春又問了一遍。他已經想起來這個人是誰,這個人不就是他在花店遇到的那位客人嘛!
看起來鬼魅一樣,突然就消失在了夜雨之中。
“是的,睡眠很好。”
“那么有哪里不好?”
丁家俊搖搖頭,“我想來問問,醫院這里能不能出具死亡證明。”
“死亡證明?”
沐春打開抽屜,在抽屜里不知道找什么東西。
“嗯,是啊。”
“你是說這個東西嗎?”
沐春拿了一張打印紙,用黑色記號筆在上面寫下四個字。
“是的,我就是要這個。”
沐春點點頭,又把紙轉到自己面前。
“誰的死亡證明?”
“丁家俊。”
楚思思沒有聽錯,病人說的名字正是他自己。
楚思思看著沐春,沐春沒有看她,也沒有看丁家俊,他根本沒有絲毫覺得詫異的樣子。
“是不是這樣寫?”
丁家俊三個字和四個字一起寫在了紙上。
“是的,是這樣。”
“很好,最后,你需要告訴我,死因是什么。”
“車禍。”
丁家俊回答的很快,好像這就是一件眾人皆知的事實。
“你去過別的科室嗎?”
丁家俊搖搖頭。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是不是?”
“是的,我要我自己的死亡證明,我去殯葬店問過了,他們也說不清楚,但是很顯然,想要往下進行,必須要一張。”
“你需要往下進行什么?”
“壽衣、靈車、入殮、遺體接運、告別儀式、壽盒、墓地選擇、葬禮、火化入盒、骨灰落葬。”
“你要自己完成這些事情?”
沐春托著下巴,完全一副正在和丁家俊商量活動方案的輕松姿態。
“嗯,難道我不應該自己做嗎?”
“一般來說死人不會親自給自己辦這些事,因為不太方便嘛。”
“我很方便,沒有不方便的。”
丁家俊的臉上閃過一絲很淡很淡的笑意,牽動著嘴角的皮膚,那寸皮膚看上去有很久沒有被向上的力牽拉過了。
“這種事情需要專業指導才行,不如我來替你完成一部流程吧。”
“不用了,我覺得我可以自己做所有的事情,我可以完成得很好。”
“當然不行,你還是需要幫手的。”
沐春沒有繼續理睬丁家俊,只是把他放在一旁,自己則刷刷刷在一張新的白紙上羅列了十幾個條目。
每個條目只有幾個簡單的字,從頭羅列到底之后,沐春舉起白紙一把拍在丁家俊面前的桌子上。
“一條一條看,我來告訴你,你肯定需要我幫助。”
丁家俊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比如這個你可以自己完成,我給你打勾。”
“第二條,凈身穿衣,你死了怎么給自己穿衣服,打叉。”
沐春又特別指出了和,化妝是肯定不能自己化的,你怎么可以給自己化妝。
“是的,我不可以給自己化妝,我已經死了。”
“最后,你周三來這里拿吧,周三上午十點,晚了就拿不到了。”
“好的。”
丁家俊彬彬有禮地站了起來,向沐春僵硬地鞠了一躬。
楚思思看來,這畫面實在有點像遺體告別。
瘋了,這個上午一定是有人瘋了。
不是她自己就是沐春吧。
劉淡淡跑上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丁家俊,一眼便認了出來。
“這個不是‘機械少年’的插畫師嗎?”
劉淡淡興高采烈地拉著沐春的手臂甩來甩去。
“喂,你們不會不知道吧,這是一本非常非常賽博朋克的科幻啊,怎么說呢,就有點像以前出國的那種電影書,明明都是畫,但是連起來看就和看電影一樣。”
“那就是漫畫?”
楚思思問。
“不是,不是,算了沒辦法和你形容了,去年科幻大會上我還問他要過簽名,天啊,簽名的時候他還和我握手了,我一個禮拜都不想洗手,當時我真想問他,那種機械和人形設計是如何融合的如此完美的,賽博朋克在我們這可是很小眾的,你們大概也就只知道一部電影吧,卡梅隆的,就和這個有些類似,可惜阿麗塔3到現在還沒有拍攝的消息,據說卡梅隆工作室那邊有意買下的電影版權,天啊,這個seven大神你們居然不認識。”
“他身上發生過什么事情嗎?”
楚思思問。
“有啊,本來明年2月會出版,但是春天的時候,大概就是清明前后吧,seven出了車禍,女朋友當場死亡,他好像也住院住了很久,粉絲催了半天,但是seven的微博從那天以后再也沒更新過,粉絲到后來也催不動了,出版社上個月說什么,要更換畫師。”
“更換畫師?他不是已經出院康復了嗎?”
沐春對這個問題似乎也很好奇,轉過臉,傻乎乎地看著劉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