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早上三點多,陳觀水就再也睡不著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后只有把還沒看完的《大敗局》拿出來,還有幾十頁沒看過,本以為今天出獄前看不了,沒想到時間還來得及。
現在距離值班還有幾個小時,應該足夠他看完最后一部分。
可能是要出獄了,心情太過于激動,陳觀水怎么也看不進這最后一部分內容,如同翻天書一般無法讀進半個字。
坐了三年多牢,他總算熬到頭了,特別是在中秋時節前夕,應該還能回家跟家人一起吃塊月餅。
“可惜堂叔他還得多待幾年……”
陳觀魚把書放下,心里又想起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思緒怎么也停不下來。
當時他剛出社會沒多久,一心想要發大財不折手段的撈錢,結果誤入歧途犯事被抓了進來坐牢,一晃就是三年多過去了。
至今他還是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成了階下囚了!
還好堂叔陳德福仗義,把一切罪責都扛了下來,被判了十多年監獄。
至于陳觀魚就被當成了從犯處理,先是判了四年多,然后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了幾個月,直到今天才能釋放出獄。
想到這里,陳觀魚對堂叔心生幾分敬佩和后悔之意,當初要不是他慫恿鼓動的話,說不定叔侄兩人也不會進到里面做大牢。
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就被即將自由帶來的雀躍心情所驅散,多年的監獄生涯使得他對外面的一切充滿了好奇與期盼。
其他同改們得知陳觀魚要出獄的事情,紛紛向他恭喜祝賀,但語氣中流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快到四點多,陳觀魚強忍興奮心情,躺在床上瞇了一會,現在不趕緊補充睡眠的話,恐怕早上就會無精打采的離開此處,這是陳觀魚絕對不愿意的。
當他沉沉入睡后許久,突然被窗外的一股冷空氣驚醒,發現自己還在監獄里面,于是嘆了口氣對自己說:“快了,馬上就要出去了!”
這次他躺下去后再也睡不著,于是把出獄準備好的衣服穿戴整齊,來到窗前往外張望了一眼,發現天色依舊漆黑一片,只看見遠遠的路旁在路燈照射下顯得有些昏暗,于是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氣,然后把窗關上死死鎖住。
這幾天氣候突變,一改前段時間的大晴天,變得陰雨連綿不斷,早晚溫差極大容易感冒,不過今天似乎已經開始放晴,應該是個明媚的太陽天吧!
陳觀魚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幾步,牢里的空間不大,無法活動開來,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舒緩緊張的心情。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邊的陽光顯露,應該差不多到值班人員過來的時間了,可是陳觀魚卻感覺這最后的一個鐘頭過得非常緩慢,恨不得馬上就從這里的大門走出去。
“耐心!耐心!陳觀魚你要有耐心啊!”
陳觀魚不斷告誡自己,必須要改掉身上的老毛病,戒掉貪小便宜吃大虧的毛病,也要增加持之以恒的耐心。
終于等到六點半出工時間,陳觀魚跟隨其他出工的同改一起擠下樓梯,一路不斷有人跟他打招呼,畢竟來了這里三年多了,認識的人還不少,更何況這也許是最后一次見面的機會,等以后出獄就再也見不著了。
“可惜堂叔不在這邊,否則我應該先去找他報喜的……”陳觀魚一邊接受眾人的祝福,一邊保持著笑顏,心里卻在胡思亂想當中。
最好一次走過大操場,天邊蒙蒙亮起,東邊的云朵顯出魚肚白,天空頂部還掛著一顆明亮的星星,耳邊傳來了熟悉無比的改造曲,陳觀魚頭也不回的來到亮著燈光的車間,把囚衣囚褲交給管事犯,然后在一旁安靜的等待。
期間外面傳來了同改們的歌聲和呼號聲,陳觀魚卻充耳不聞,心里一直盤算著出去之后要做什么。
八點過后,終于在廣播里聽到警官叫喊他的名字,于是連忙站起跟著警官走出了房門。
在做過例行檢查后,陳觀魚終于再次站在那道巨大的鐵門門口,此時天邊的太陽也從云朵里鉆了出來,暖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了些許回歸現實的觸動。
大鐵門有兩道,兩道門不會同時打開,總要關上一道才會打開另一道,現在這道全封閉的鐵門再次緩緩打開,露出外面拿到鐵柵欄一樣的外大門,陳觀魚就站在門的這頭向外面看去。
隔著鐵柵欄的門外,有許多停放著的車子,但是里面沒有一輛是過來接他的車,在警官核對過身份后,陳觀魚終于能站在了鐵柵欄外面,然后再次有全副武裝的警官過來,重新核對了一遍身份信息。
“你可以走了!”那名武警對他說。
陳觀魚默然離去,他拿著自己的包裹邁向了自由的人生,可是走著了一段距離卻發現這個世界似乎變得不太一樣了。
外面那么多車輛,可空氣中卻聞不到半點尾氣的味道,車子經過時也聽不到發動機引擎響聲,悄無聲息的就開了過去,若不是喇叭鳴起,他都沒有注意到有車輛路過。
這讓陳觀魚感到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想起新聞里說的超級電池,以及國家大力推動的電動車計劃等等。
“電動車普及速度好快啊!”陳觀魚干脆站在路邊左右張望,只看到少數幾輛車子還在燒油,其他的車子都是用電力驅動的。
街道的行人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顯得很匆忙的樣子,跟他入獄前差不多。
就是偶爾看到一兩個極其漂亮,卻奇裝異服的COSER經過,令人驚訝的是,在她們身旁通常都跟著肥胖難看的男人,而且顯得兩人關系還相當親密,于是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看什么看?沒有見過天使嗎?”那個肥胖的男人沖他吼道。
天使?
什么天使?
等等!難道是新聞里說的電腦天使嗎?
即便是在監獄里,陳觀魚也非常積極主動的去了解外界發生的變化,他知道最近幾年冒出了一家很厲害的黑科技公司,似乎男人口中的“天使”就是這家公司研發出來的高科技產品。
陳觀魚仔細打量了一下正摟住男人不放的COSER,這才發現眼前的妹子漂亮得不像真人,尤其是兩只眼睛大得出奇,臉型也顯得比人類要尖瘦許多,皮膚色澤均勻好看,沒有半點瑕疵,兩條大長腿和身子的比例堪稱完美,仿佛動漫里面的角色人物一樣。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電腦天使,竟然造得如此漂亮可愛!、
尤其是它正用寵物依戀主人般的神情看著肥胖男人,還把整個身子緊緊的靠在對方身上,仿佛像是正處于熱戀中無腦女人一樣。
“看起來好幸福的樣子!”
陳觀魚明知對方不是真人,卻也看得心跳加速了不少,很快就被肥胖男人給一把推開了。
“滾開!想要天使自己去買一個!”
“看你就跟窮鬼似得,怕是一輩子都沒錢去買天使!”
“我可要警告你哦!別想偷我的天使,她已經激活認主了!”
肥胖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懷里的電腦天使不斷安撫,讓他不要太生氣,然后逐漸走遠不見了。
聽著那電腦天使發出嗲聲嗲氣的話,陳觀魚突然打了個冷戰,“它的聲音為什么聽起來那么耳熟?”
“這電腦天使也做得太逼真了吧!”
“無論動作還是說話都跟真人一樣,就是外表看起來還是有點橡膠人的感覺,如果能夠把電腦天使的皮膚也做得逼真一些,恐怕很難發現它是假人吧!”
“這家喵星科技公司好厲害啊,竟然制造出了電腦天使!我才進去幾年時間,怎么感覺世界全都變了?”
“難道我真的是穿越了嗎?”陳觀魚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更加努力的去觀察周圍,試圖找出跟以往不同的地方,很快就發現地上的垃圾似乎非常少,比起幾年前變得干凈了許多,至少這片區域就是如此。
此外,他在街上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
陳觀魚在路過一家咖啡館時,從里面走出兩名老外,他們在用奇怪的外語交談,而且從兩人表情上判斷,他們談得非常的投入,甚至可以用唾沫橫飛來形容。
本來陳觀魚沒有在意這兩個老外,可是他們站在旁邊談論事情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兩人正在使用不同的語言在說話。
其中一個使用法語,另一個在說西班牙語,你說你的,我說我的,神奇的是兩人溝通起來非常順暢,幾乎沒有半點障礙的樣子。
“這兩個老外真行!”陳觀魚在大學的時候,也嘗試著學習各國外語,對什么語言都了解一點,非常清楚兩人在用什么語言聊天。
陳觀魚感到奇怪的是,“既然他們都能聽懂對方的語言,為什么不用一種語言來溝通交流呢?那樣會更加方便一些吧?”
還沒等他想明白,突然有人把他攔住了,對方是一名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