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只見陸鳳秋的身體四周涌出強大的劍氣。
劍氣成罡,將六人的阻擋在外。
咫尺天涯的距離,連宋缺的天刀都砍不過去,更何況他們。
陸鳳秋的雙手劍在這一刻幾乎同時揮動。
陸鳳秋的臉上再無一絲波瀾。
他雙劍交錯,同時揮出。
兩道璀璨的劍芒從雪霽和驚鯢之中轟然爆發開來。
好似兩條黑白相間的氣勁之龍,相互縈繞,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龍卷風暴。
強大而霸道的氣息朝著四周轟然散去。
“此招名為萬物生滅!”
遠處,蓋聶和衛莊在看到陸鳳秋發出的那一劍之時,二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驚容。
“這一劍當真強大無比,竟然融合了生機與寂滅兩種截然不同的意境。”
“一劍而去,可生可死!”
蓋聶悄然而道。
“不,里面似乎還暗藏四季輪轉變化之理。”
“讓我想到了春雷、夏雷、秋雷、冬雷,四季之中的雷法雖然大同小異,但又各自不同,這一劍已然將所有的風雷之意全部囊括在內。”
“驚蟄過后,響春雷。”
“很難想象,一劍之中竟然能包含著春雷的細膩輕柔,夏雷的迅疾猛烈,秋風的殘酷暴戾,冬雷的震震無傷。”
只聽陸鳳秋神色莫名,口中長長嘆道:”春雷不發冬雷不藏,兵起國傷。“
“秋雷大鳴,五谷不實。冬雷震動,萬物不成,蟲不藏,常兵起。”
“冬至日雷,天下大兵,盜賊橫行。”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
“到了今日,我方才明白了這一句的含義。”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云騰致雨,露結為霜。”
“以天道為人道,不分你我,方有大成。”
下一刻,只見陸鳳秋手中的雙劍再度揮動。
那朝著他紛紛涌來的六人,在一瞬間朝著四方倒飛出去。
即便是勝七,亦不能擋住這道強大的劍氣。
場間發生的狀況已經讓眾人驚的連下巴都快要掉下來。
那是多么強大的一劍!
竟然連農家六大高手結成的地澤大陣都給一擊而破!
即便是昔年的百萬人屠武安君白起,在農家這地澤大陣面前也不得已飲恨黃泉。
雖然當年獵殺武安君白起的是農家前六大堂主。
但眼下的這地澤陣法也不算弱,那六人除了梅三娘之外都可以說是農家六堂現今最為厲害的高手。
可是這青云子居然如此輕描淡寫的就將六人合力組成的地澤大陣給破了?
如果不是事實就發生在眼前。
他們是如何也不會相信會是這個結果。
陸鳳秋沒有下殺手。
這一劍名為“萬物生滅”。
可生,可死。
他沒想將農家給滅了,農家的反抗精神很可貴。
諸子百家各有各的特色傳承,未來的大秦帝國,一定會有諸子百家的一席之地。
這是陸鳳秋與嬴政的約定。
反秦之人自然要殺,但在滔滔大勢之下,有人可殺,有人可生。
農家六堂的人雖然蠢到了一定地步,但將來依舊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陸鳳秋看向那些農家弟子,再看向那人群之中的墨家諸位首領,還有那已經一戰成名的項家軍諸人。
他微微一笑,道:“諸位,話我已經帶到了,是戰是降,由你們自己決定。”
”蓋聶先生,還記得我曾經說的那句話嗎?“
陸鳳秋朝著蓋聶看去。
蓋聶聞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三年前在桑海城外時,陸鳳秋救下他們時的畫面。
還記得當時青云子臨行前曾與他說了一句,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見到他心中理想的嬴政。
蓋聶眼中露出驚詫之意。
但他的心底還是不太愿意去相信那種太過虛無縹緲的事情。
這世上能改變的嬴政,只有嬴政自己。
他理想中的嬴政,怎么可能出現?
“蓋先生,我還是那句話,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蓋先生會看到蓋先生心中理想的嬴政。”
說罷,陸鳳秋看向衛莊,他負手說道:“天地之法,執行不怠,術以知奸,以刑止刑,流沙建立的初衷是好的,但很可惜,你的路走歪了。”
陸鳳秋踱步而行,朗聲說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亦是一人之天下。”
“不論分封還是郡縣,法之嚴刑,儒之教化皆有成空的那一天,不變的是豺狼當道、邪佞當朝、君賢則盛、君庸則亡。”
“合縱本身就是脆弱的,曾經的六國都已經因短視與各懷心思被大秦一一蠶食,而如今,即便你們再度豎起反秦的大旗,結果依舊不會改變。”
“這天下,由嬴政而化為一,那就再由他來締造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吧。”
陸鳳秋的話音落下,他的人已經從冢中離去,只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在場的眾位義軍首領,還有諸子百家的眾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不僅是因為嬴政的重新出現,而且因為嬴政這一次有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幫手。
比起陰陽家所有還要厲害的幫手。
道家,一個已經一統的道家。
能以一己之力橫趟炎帝六賢冢的道家掌門人,青云子。
冬風冷冽,冬末時節的咸陽城,顯得更加肅穆。
咸陽宮之中,往常整日流連于花叢之中的秦二世胡亥,今日罕見的沒有召集任何一個女子。
他頹然的坐在那屬于大秦帝王的寶座之上,整個人呈一種癱倒狀態。
大殿之中寂靜的可怕,只有胡亥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就在這時,從那大殿的門口處,兩道人影從外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正是大將蒙恬,另一人則是已經被嬴政任命為帝國上將軍的章邯。
二人一身戎裝,臉上都帶著肅殺之氣。
顯然是剛剛經過了一場大戰。
章邯的手上端著一杯酒,蒙恬的手上則拿著一塊白綾。
只見他二人站在大殿中央,看著那上首處的秦二世胡亥,高聲說道:“陛下有旨,十八子胡亥殺兄弒弟,謀逆造反,罪不可赦,賜毒酒一杯,白綾一條。”
上首處的胡亥聽到章邯的聲音,初時沉默不已,隨后則是哈哈大笑起來。
越笑越大聲,越笑越顯癲狂之意。
而下一刻,章邯托著手中的酒杯朝著上首處行去。
胡亥的笑聲戛然而止,他面露驚恐之色,朝著章邯大喊道:“我不喝毒酒,我不喝毒酒!”
“父皇呢?我要見父皇!”
“我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他不可能殺我!”
“我不信他會下旨殺我!”
“我要見父皇!”
胡亥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著。
良久之后,大殿之中的聲音再度停歇,屬于秦二世胡亥的氣息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咸陽宮,春風亭。
扶蘇坐在機關輪椅之上,眺望著天空。
陸鳳秋坐在他的身側,悄然說道:“公子的腿上脈絡我已經全部疏通,只要來日多加鍛煉,不出半年,便能恢復如初。”
扶蘇輕聲道:“多謝先生幫扶蘇治腿。”
陸鳳秋笑道:“公子似乎有心事?”
扶蘇眉眼低垂,道:“雖然知道他會死,但真到了這一刻,似乎還是有些不忍。”
陸鳳秋知道扶蘇指的是胡亥。
在他前往大澤山六賢冢之時,嬴政帶著蒙恬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朝著咸陽進發,短短幾日之內,便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咸陽城。
在掌控了局勢之后,嬴政便直接將胡亥給賜死。
本來嬴政讓扶蘇親自去送胡亥一程。
但扶蘇終究還是下不了手,只能讓蒙恬和章邯代勞。
這幾日,嬴政正在調兵遣將,準備收復失地。
但巨鹿一戰,的確讓大秦傷筋動骨,二十萬精銳大軍的覆滅,讓秦帝國的根基險些動搖。
若非章邯的二十萬大軍紋絲未動,即便是嬴政歸來,也決然沒這么容易將咸陽給控制,穩住已經近乎于崩盤的局面。
“公子宅心仁厚,這既是公子的優勢,也是公子的劣勢。”
“對于一國儲君來說,這絕對是萬民之福,但有些時候,當斷則斷,不斷反受其害,生在帝王之家,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陸鳳秋悠悠說道。
扶蘇聞言,微微頷首,道:“先生之言,扶蘇何嘗又不明白,只是很多事說起來的容易,做起來卻是難于登天,我現在只希望天下早一天歸于平靜,百姓受戰亂之苦太久了啊。”
公元前215年,蒙恬、章邯率二十萬秦軍先平定了魏地之亂,將復辟的魏國一舉鏟除,然后又在陳郡大破陳勝吳廣的張楚軍,陳勝吳廣當場戰死。
在平定了魏地,陳郡之亂后。
蒙恬、章邯的大軍一路朝著南方進發。
終于在巨鹿與項家軍再次相遇!
曾經在巨鹿一戰成名的項羽這一次遇到的是帝國將星蒙恬。
各諸侯軍雖然也都前來援助項羽所率的楚軍,但面對攜大勝余威的秦軍根本不敢發兵出擊。
秦楚兩軍大戰一場,項羽的楚軍試圖再次復制上一次巨鹿之戰以少勝多的奇跡。
但這一次奇跡沒有出現。
項羽麾下風林火山四大將,戰死其二。
項羽率殘部朝著南方楚地逃竄,直至垓下,秦軍被齊魯韓信張良所率大軍牽制,暫時無力一舉消滅楚軍,于是秦楚二軍在垓下開始了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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