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牛耿也是英雄啊!”看著手中的書信,趙宗武臉上帶著玩味,道:“推翻朝廷統治。
  嘖嘖嘖。
  這種事,趙某還真是夠敬佩你們的!”
  自萬歷中期開始的黨爭,使得大明在中興的背后,也埋下了很深的隱患,吏治不清導致的官場腐化。
  地方官員與士紳豪商勾結,百姓這一主要為大明提供賦稅的脆弱群體,怎會是強者聯盟的對手?
  脆弱的抵抗能力,使得現在的大明土地兼并嚴重!
  自耕農群體的數量,正在以可觀的速度下降,甚至于每經災害,必定出現大批自耕農破產!
  這種情況下,使得大批百姓轉投士紳、豪商名下,成為了任其宰割的佃戶。
  讀書人至上的這條規矩,在華夏大地傳承了很久很久。
  正因為如此,這也使得生活在底層的百姓,用他們脆弱的肩膀,扛起了一座帝國所需的賦稅。
  對掙扎在底層的百姓來說,在他們眼中根本就不存在豐年,即便是收成再好,他們能喝上一碗稠粥,那就算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農閑喝稀,農忙吃干。
  對百姓來說,他們最怕的時候就是青黃不接。
  表面來看明廷是如何如何罪惡,如何如何剝削百姓,但對每一朝來說,剝削百姓是統治階級的必然。
  作為一個帝國,這其中摻雜著太多太多的利益,有積極的,有消極的……
  但人性本惡。
  盡管當前大明的官場貪腐嚴重,但最起碼還維持著基本的安定,后續因為持續不斷的災年,最終讓安定變成徹底的混亂。
  雖說大明百姓的日子過得不好,但也總好過整日在惶恐不安中度過吧!
  表面來看牛耿他們這些教、派群體,打著的旗號是為了百姓,明末的流民起義,哪一個不是這樣?
  可真正打下了地盤,為百姓好的,又有幾個?
  那還不是說的比唱的好聽,為的就是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最終驅使著無知的百姓,來完成他們的欲望!
  “呸!狗官!你不得好死……”見趙宗武發現了他的秘密,牛耿他索性就是破罐子破摔!
  原本他心中還想著,等這次起義成功了,還能做個王爺當當,只是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美夢。
  憤怒啊!
  心中當真是無比憤怒。
  不管牛耿那螻蟻一般的掙扎,趙宗武接著又看向那張地圖,只是當見到那圖略后,趙宗武眉頭緊皺了起來。
  雖說方才讀的書信是有關起義的事情,但是這地圖卻與之沒有半分關系,相反卻和趙宗武一直想找的鹽幫,卻有著緊密的關聯!
  趙宗武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佛陀教,居然在背后控制這么大的鹽幫勢力,同時也顛覆了他對鹽幫的認知。
  按趙宗武原先理解認為,這鹽幫應當是私鹽販子為確保利益,齊聚組建的產物。
  后世雖說都聽過鹽幫,也從記載中了解過鹽幫,但真正鹽幫是怎樣的情況,卻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原以為鹽幫是一個組織層次嚴密的存在,但誰能想到,但凡是有些勢力的,你都能夠組建鹽幫!
  鹽幫,那不過是一個概念詞。
  無論你是高官也好,士紳也罷,亦或豪商也行,再或者土匪、教、派悍匪等,只要你膽子夠大,想為發財。
  能力大的你就組建個跨大地域鹽幫,能力小的你就組建個小地域鹽幫。
  誰搶了誰的食,那一切就看自己手中刀。
  血拼是在所難免的。
  在這樣一種前提下,鹽幫慢慢也就走向了概念化,區域自治的同時,還存在著一個名義上的號頭。
  佛陀教,控制的就是整個濟南府的鹽幫。
  別看佛陀教要造反,可背后和他們有著密切聯系的官員、士紳、豪商,那也是有很多的!
  他們為了利益,最終糅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狼狽為奸!
  如果僅是這樣,雖說能吸引趙宗武的注意,但絕不會讓他心中感到亢奮,因為他見到了佛陀教的標志!
  火焰禿頭。
  也不知這佛陀教的領頭,腦子是怎么想的,這佛陀教的標識,是個所謂的火焰禿頭。
  美名其曰:燒掉一切劣根,邪念!
  劫走趙宗林的那伙人,身上就有這種標識!
  趙宗武沒有想到這表面并無牽連的勢力,背后居然隱藏著這么深的關聯,這哪里是單獨存在的個體啊,這簡直就是一個超大型的大聯盟啊!
  為什么說,這山東的教、派,不管怎么剿滅都剿不干凈?
  大明在的時候反對大明。
  大清在的時候反對大清。
  洋鬼子在的時候反對洋鬼子。
  根本原因就在于,在不為人知的背后,隱藏著諸多不可告人的利益往來,很多都是根植已久的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必然存在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必然存在利益。
  即便你官府在強大,短時間內將其打壓的不能喘息過來,但這人終究是不滅的,終究是殺不干凈的。
  所以這就像韭菜一樣,盡管是一茬接一茬的割著,但終究還是會頑強地生長著。
  “牛耿!你家圣女是誰!”
  想清楚這一點,趙宗武皺著眉頭便對牛耿厲聲喝道!
  趙宗武沒想到大明背后,隱藏的勢力居然會這么多,同時這也讓趙宗武聯想到了,并未被鏟除趕緊的遼西私販勢力。
  現在看來當初自己的想法,還是顯得有些稚嫩啊!
  本以為這只是單獨存在的現象,但現在看來,家國情懷在大明并不受追捧,如今的他們信奉的是先小家后大家。
  “哈哈……”見趙宗武神情中帶著焦慮,牛耿也能看出幾分情況,現在的他百分百是廢了,這個時候他肯定是不會出賣自家圣女的。
  更何況,那是他大哥唯一的獨女!
  “狗官!你不要妄想讓老子說出來……”牛耿這還沒說完,便被在旁的丁修,一腳將下巴跺脫臼了。
  盡管牛耿依舊想罵罵咧咧,但終究這話是說不了了。
  看著那亦正亦邪的丁修,趙宗武似乎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了。
  惡人還需惡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