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地勢開闊平坦,是一片利于攻而不利于守的戰場。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在這片土地上,過去發生過曹操殲滅豫州黃巾軍何義、劉辟、黃邵等部各數萬人的一場大戰。
官軍都認為這是一處正適宜剿賊的福地,而聯軍則又認為他們的副統帥就是曹操羅汝才,那么在這塊曹孟德曾經取得過大勝的土地上,又怎么會失敗呢?
雙方都認為天時與天命都站在自己一方,全軍上下無不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準備打破短暫的僵持局面。
但闖曹聯軍這邊的謀劃更多一點,李自成采納了李來亨的奔楚之策后,便決定采用一種避實就虛的戰術,給傅宗龍造成一種障眼法的假象,迷惑官軍的判斷。
所以聯軍的第一擊,就選擇了進攻屯兵信陽的左鎮大軍。
這確實是令人費解的,畢竟李來亨的奔楚之策,真實的戰役目標就是向南面尋求突破。進攻左良玉,雖然也往南面運動,可是這樣直接簡單的行動,很容易暴露闖曹聯軍的最終目標。而且左鎮戰力強悍,并不易與,聯軍這樣硬著頭皮撞上去,如果沒能在短時間內獲得突破,便會面臨被南北官軍圍而聚殲的悲慘結局。
可是軍中諸將卻都不感到奇怪,顯然聯軍的這一招用兵還藏有更深層次的涵義。
為了防備傅宗龍趁著義軍向南面進攻左良玉的時候,襲擊義軍的后方,聯軍還在汝陽留下了李過、袁宗第這兩名沉穩的大將設防阻擊。其余軍隊則一起移營,全數南下,只不過由于傅宗龍滿足于在他的“襄、郾防線”里結硬寨、打呆仗,最后未同李過、袁宗第爭一鋒、交一矢。
南下進攻的主力兵馬里,這回是由李自成和羅副統帥親自執掌的親軍中標打頭陣,李過和袁宗第兩營留在汝陽不動,其他如李來亨等部則依次跟在二位大元帥的身后,漸次南下,攻撲左鎮,成雁行之陣。
快到中午時候,義軍的騎兵飛奔傳呼,催促各營快走,于是大股大股的兵馬就繞開新蔡、息縣,向信陽而去,浩浩蕩蕩,黃塵蔽天。
李來亨處在南下大軍的后隊,他將羅汝才贈送的那批紅夷大炮都先留在了汝陽,也可見到闖曹聯軍這一次南下攻撲信陽,似乎并不是打算沖開左良玉的封堵,徑直由信陽一帶入楚襲擊承天府。
郭君鎮騎馬跟在李來亨的身邊,說:“掌哨預計傅宗龍會不會離開襄城,趁機攻擊我們的后路?”
李來亨還未回答,郝搖旗便擔心道:“傅宗龍他手上有三四萬兵馬,其中大多數還是精悍善戰的秦兵……還有賀瘋子也在他手下!補帥和漢帥兩標兵馬,統共才五千多人頭,如果傅宗龍來攻,他們怎么抵擋得住?”
“大元帥和曹副帥不會想不到這一點,看來他們是判斷傅宗龍只會在襄城按兵不動。”李來亨笑道,“君鎮你也是如此猜想的吧?不過即便他真的南下進攻汝陽,五千人也可以小扛一段時間,等待主力回師……反正我們南下目的又不是真要打左良玉。”
闖曹聯軍這回南下攻撲信陽,其實奉行的宗旨還是避實就虛和聲東擊西:既然李自成采納了奔楚之策,那么聯軍大舉入鄂就將成為定局。為了誤導傅宗龍的判斷,李自成便決定大軍先南下佯攻左良玉,之后再立即北返做出突襲襄城、郾城的態勢。
目的就在于使得北面的傅宗龍誤判闖曹聯軍的真實戰役目標是北線,也使得左良玉誤判義軍南下完全只是佯攻,使大名鼎鼎的左平賊盡量放松警惕性。
等到北線的傅宗龍嚴陣以待,準備堅城擊賊,而南線的左良玉又放松戒備后,才是聯軍空打一槍,躍入湖廣的好時機。
郭君鎮曾說過,闖營之中他只佩服兩個半人,一個人是李自成,一個人是李過,還有半個人是已死的劉宗敏。
現在看來,李自成在避實就虛、聲東擊西的運動戰術上,確實有著大師級別的造詣。
雖然整個奔楚之策的戰略計劃是由李來亨制訂的,但李自成對計劃中具體過程和細節的完善,則顯露出了闖王在運動戰上高人一籌的功力。
至少在“以走致敵”的方面,李自成確實屬于明末軍事領袖中的第一梯隊。
前標軍也即將離開汝陽,臨走前李來亨、郭君鎮、郝搖旗等幾人路過了曹操之前駐軍扎營的地方:營內營外,不比經過幾次老營改制以后的闖軍,顯得十分骯臟,到處是牛、豬的頭、皮、腸子和肺,還有一些婦女的尸首,散落的到處都是。
李來亨看罷以后,便對郭君鎮笑道:“君鎮你讀過《三國志》中諸葛亮傳的那一篇嗎?”
“讀過。”
郭君鎮本名郭雄麗,表字君鎮,他以字行,顯然并不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而是讀過一些書、上過一些學的小半個文化人,自然看過前四史里的《三國志》。
他看李來亨突然提出這個問題,立即就聯想到諸葛亮傳中的一句話,帶著幾分對曹營的譏諷之意,笑道:“掌哨是說諸葛亮殞命五丈原的那一節嗎?”
郝搖旗和張皮綆雖然也上了不少掃盲課,但文化水平還是局限于認識幾個字罷了,完全搞不清楚這兩人在打什么啞謎。
郝搖旗忍不住問道:“老郭,五丈原不是孔明爺爺點燈續命的一回事嗎?同我們有什么關系?”
“哈哈。”李來亨連笑兩聲后,低聲說道,“司馬宣王行至武侯故壘處,觀其營壘,贊為天下奇才。羅汝才的舊營地里卻是這樣一派烏煙瘴氣的景象,他又怎么成得了氣候呢?我得要腦袋壞掉,才會同老羅搞在一處。”
如果老羅聽到這句點評,或許會大喊一聲理解萬歲,這不是曹營太爛,而是你們闖營在各部農民軍之中好的比較突出而已呀。
遠處的聯軍大隊兵馬這時候已經過了河,到處是招展的旗幟和飛揚的戰塵,數不清的號角和海螺之聲響起。
李來亨忍不住長吟道:“山下旌旗在望,山頭鼓角相聞。敵軍圍困萬千重,我自巋然不動。”
郭君鎮是讀過一些書的人,但他從未聽過這樣的半闕西江月,便問道:“這半闕西江月的平仄韻混押地很怪,聽起來好像帶著點湖廣那邊鄉人說話的口音?”
“哈哈哈!這是我們以前在夷陵時,我聽一個湖南行商唱來的字句……倒很適合目下的局面!”
這首西江月確實是出自一個湖廣人之手,那人最擅長的就是在敵軍萬千重圍困中的運動戰。
明末不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