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參天大樹之上,夏江舉目遠眺,入眼之處皆是無邊無際的林海,一直延伸至天地盡頭,根本無法確定此刻所在方位。
夏江無語的跳下大樹,盤坐在那只仍在暈厥的灰狼身邊,暗暗查探自己的傷勢。
皮外傷還好,只是雙臂之上的黑色先天真氣實在詭異。
調動體內殘存的內力兇猛的沖擊過去,那先天真氣猶如“不倒翁”一般,看似隨時能被一擊而潰,實則頑強不息,反而悄無聲息的慢慢壯大了一些。
夏江不敢再浪費內力,好在先天真氣不再擴散,只是深深地扎根在雙臂之中,導致內力無法灌注雙臂經脈運行,只能發揮淬體境巔峰的部分實力。
如此廣袤的森林,如果說沒有厲害點的兇獸,夏江是肯定不相信的,以他現在的傷勢想要準確的避開幾乎不可能,他不可能像常年生活在此處的兇獸一般熟門熟路。
“咦?或許有辦法!”
夏江一眼撇見了身側的灰狼。
灰狼使勁晃了晃碩大的腦袋,還是有點發懵,自幼在叢林長大的它,何時見過如此大力的人類?
剛想腳底抹油,卻突然發現那高大的人類一臉陰笑的慢慢挪了過來,灰狼靈機一動,一吐長舌,頭一歪,再次翻著白眼撲倒在地。
夏江當時就傻了,這貨腦子缺根弦嗎?如此拙劣的演技還不如直接逃跑,現在好了,都不用費勁去追!
夏江熟練的架材生火,喃喃自語道:“好餓啊,吃點什么呢?咦?這只大狗好肥!”
癱在地上裝死的灰狼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夏江裝模作樣的圍著灰狼走了兩圈,還拎根樹枝不時戳戳點點,嘴里嘟囔著:“這塊太肥,太膩;這塊太瘦,塞牙;哎呦,這條狗鞭不錯,大補啊!”
肉眼可見,灰狼雙眸兩道濁淚長流,尾巴也不知何時深深地夾在股間死活不松開!
拾起來地上的“紫殛雷刀”,微微一抖,寶刀便“嗡嗡”作響,鋒銳的刀氣瞬間切掉灰狼胯下的幾根狼毛。
那灰狼登時就一激靈,一個翻身站起來,狼毫根根炸起,齜牙咧嘴,色厲內茬的低嚎不已。
忽見那人提刀又作勢欲砍,灰狼趕忙趴俯在地上,雙爪抱頭,發出陣陣驚懼的“嗚嗚”之聲,乍一看倒像是被嚇哭了!
夏江用刀背輕拍狼首,道:“喂,我說你翻個身,老子要烤狗鞭補身子!”
那灰狼極通人性,“嗚嗚”之聲更重,人性化的雙眸透出對生命的無限向往!
夏江不禁捧腹大笑,道:“好了,好了,不嚇你了,既然你如此通人性,那便辛苦一遭,載我去最近的村莊如何?”
那灰狼聞言一愣,滿臉呆萌。
夏江見此怒道:“你若是聽不懂,要你也沒什么用了!”
“嗚嗚嗚!”
灰狼淚流滿面,趕忙爬起來,挪到夏江身側,乖巧的俯下身去,夏江見此滿意的拍了拍毛茸茸的狼頭,翻身騎了上去。
“鐺!鐺!鐺!”
深沉而悠遠的鐘鳴遠遠傳來,隱隱還夾雜著陣陣梵唱之聲。
叢林邊緣,一頭三丈來高,灰白肥碩,雙眸狡黠的座狼背上,騎著一個身材高大,面容憨厚的青年,正是易容后的夏江。
遠遠望去,有一座占地極廣的寺廟,空氣中一絲絲淡淡的藥香若隱若現,讓人聞之陡然精神一陣。
叢林中灰狼載著他奔行了數月之久,此狼從一開始的滿腹委屈,一直到如今跟二哈沒什么兩樣,完全是夏江肆意嬌縱的結果。
此狼對叢林極為熟悉,又天生對危險極為敏感,帶著夏江避開了多次實力強大的兇獸地盤。
夏江報之以李,一天三頓管吃管飽,灰狼自打出生以來,早就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何曾享受過飯來張口的日子?
無非就是背個人來回跑罷了,當下大獻殷情,蓬松的狼尾高高豎起,搖擺不休。
夏江一拍狼首道:“大灰,數月來有你作伴,莽莽叢林倒也不太孤寂,可惜手頭缺乏材料,不然定要為你煉制幾枚伐毛洗髓的丹藥,聊表謝意!”
夏江跳下灰狼,一指遠方道:“前邊的路就不需要你陪伴了,咱們有緣再會吧!”
夏江說完,頗為不舍的拍了拍寬闊的狼背,一咬牙,飛上樹梢,縱躍而去!
“嗷嗚!!!”
一道凄厲包含濃濃依賴的狼嚎響徹云霄,經久不息!
夏江停下身形,轉頭望去,重重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如此安逸的生活當真讓人留戀,可惜,前程未仆,萬一你被人抓去燉了如何是好!”
“藥王寺!”
杏黃色的高墻,青灰色的屋脊,陣陣念經誦佛之聲不絕于耳,朝拜請愿的百姓絡繹不絕,寺廟內道道香燭青煙盤旋直上青云。
如此安逸恬靜的千年古剎,居然無一邪魔外道前來襲擾,在這亂世當真是難得。
“藥王寺,這名字好熟悉,似曾相識!”夏江絞盡腦汁,猛然回想起當初的巨鯨幫便宜師尊華長老。
夏江編排自己醫術來源之時,曾言是游方僧人所教授,且那僧人打扮乃是手持一柄月白色的寶杖,身上亦是月白色的袈裟。
夏江本想說的怪異一些,對不上號就糊弄過去了,沒想到居然誤打誤撞,藥王寺的和尚正是如此打扮。
憶起往事,不由曬然一笑,正待邁步踏入千年古剎好好參觀一番之時,一個小沙彌一溜小跑迎了過來,雙手合什道:“施主有禮了,方丈有請,還望施主移步一敘。”
“誰?方丈?為何要見我?”夏江警惕心大起,這方丈怎么知道我要來?無緣無故邀請我作甚?
小沙彌面露難色,道:“小僧實在不知,方丈交代山門前有一提刀的武者,想來就是施主你了!”
“提刀武者?”夏江剛想說這不到處都是嗎?結果放眼望去,俱是虔誠的香客,也有短打勁裝的武者,不過皆是兩手空空,無人帶著兵刃,更別夏江這樣直接掂著刀的。
夏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這確實不能怪他,此刀原本就沒有刀鞘,從極陰鬼王寶庫中提出此刀之后,也一直沒有機會打造刀鞘,因此一只就這么拎著。
小沙彌見他說不出話來,便催促道:“施主,方丈還在等著你呢。”
“哦,既如此,那便有勞小師傅帶路了!”夏江倒持寶刀,拱手道。
一路上,夏江再次享受到了萬眾矚目的感覺,往來不絕的香客們,俱都向夏江投去了詫異的目光,即便是幾名明顯實力不凡的武僧也怒目而視,似乎不是看在引路小沙彌的份上,就要讓這個不敬佛祖的家伙趕出去。
夏江很是尷尬,隨小沙彌一路奇怪八繞的來到一處禪房之前,小沙彌一言不發自行離去,那房門無風自開,里面傳出一道平和的聲音:“小施主,快請進來吧!”
夏江猶豫了一下,走進了禪房,那房門又自行關上。
禪房中頗為簡潔,一慈眉善目的老僧端坐在一張矮榻一側,斟了一杯香氣繚繞的茶水,道:“施主請坐,此茶乃本寺的滌魔清塵茶,尤其對祛除魔毒頗有療效,施主不如品鑒一番!”
夏江頓時一驚,這老僧居然一眼就能看透自己身中“魔毒”,且提前預備好了應對之法,更是早早的派人前去寺廟門口迎接自己,委實有些古怪。
猶豫了一下,夏江拱手一禮,大大方方的盤膝坐下,輕輕拿起茶杯,一股沁人心脾、直透肺腑、滌蕩神魂的香氣瞬間游走全身內外,令人逐漸心境祥和、神清氣爽。
當下不疑有他,輕啄了一口!
那茶水微熱,入口卻又化作一道略帶涼意的清氣瞬間游走奇經八脈,特別是雙臂之上的黑色刀芒,猶如熾陽融雪一般,迅速消退。
一杯茶水飲盡,那令夏江頭疼萬分的黑色先天真氣不僅蕩然無存,甚至就連自身的魔道內力也隱隱精純了幾分。
這倒是令夏江更加不解起來,自古佛魔不容,此茶祛除魔族先天真氣還能理解,為何又能與自己的魔道內力相安無事,不僅僅如此,反而有極大的助益。
老僧見夏江飲完一杯茶后,眉頭緊蹙,久久不語,便撫須微笑道:“呵呵,小施主勿擾,有何心結不妨道來,老衲說不定可以為施主解疑釋惑!”
夏江深深地看了一眼方丈,抱拳道:“敢問方丈大師,我一身內力乃是魔道功法所修,藥王寺乃佛門正宗,不應該降妖除魔嗎?為何如此待我?”
“呵呵,施主多慮了,紫殛雷刀乃是我藥王宗傳承數千年的佛門寶刀,經年受佛門大能加持護佑,此刀能認可你,自然代表你與我藥王寺結下一番善緣!”方丈緩緩道。
“不瞞大師說,說起此刀,在下亦有頗多不解之處,此刀明明是佛門寶刀,為何前段時日對敵廝殺之中,竟能綻放佛光、顯化真佛,助我殺敵呢?”夏江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方丈頓時肅然,口誦佛號,道:“佛魔同體,本是魔身,卻具佛心,如此罕見之體,只有萬年的那人才是如此!”
“萬年前?何人?我現在的情況到底是好是壞?”夏江更加疑竇重重。
“萬年前,武圣絕無仙,不修仙、不修魔,更不修佛,卻同時身兼仙魔佛三家武道之精華,以一人之力,破滅離島大陸仙道聯盟,可謂千古傳奇!”方丈再次高誦佛號,道。
“大師的意思是,這么好的天資就是打架痛快是嗎?”夏江不禁無語,還以為你要說出朵花來呢,搞了半天意思就是說老子這樣的體質很牛逼,打架更是無人能敵。
“小施主曲解了,此體專為大劫而生,你之出世,代表劫之將至!”方丈一語驚人道。
夏江一撇嘴,不禁腹誹道:“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不是我體質特殊,特殊的是那個系統,跟我哪有一毛錢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