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靈州一線戰事吃緊，韃靼人攻勢劇增，大有要攻破靈州，一路攻打到北平城的姿態。
對此，宮中已經定下日子，要盡快出軍靈州，給予韃靼軍迎頭痛擊。
在此時候，英國公府，張懋將孫子張侖從北大營中喊來。
張侖正巧也要找爺爺稟明一事。
“既然你有事要說，就說吧。”張懋看著張侖，越看越喜愛自己這位孫兒輩。
張侖說：“爺爺，之前你讓我查的事都已經有結果了。”
“黃慎？”
張侖點頭。
值得爺爺這般惦念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
“說說。”
張侖將結果一一道來。
“黃慎十三歲便中了金陵城的進士，更是被譽為江南神童，被路過的謝遷收做門生。”
“謝遷？”
這還真是一個意外收獲。
“也不算，據說是當年謝遷見黃慎聰慧，便親自出手指點一二，并未對外公布說收做門生。”
“那就不是了。”
“也不能這么說，不僅僅是黃府將謝遷當做了黃慎的老師，就連金陵城官場中都有此認知。”
張懋頭大，這些事情，只要一被這些文官摻和就變的理不清頭還亂。
“不說這些了，說別的。”
張懋制止張侖的繼續訴說，他關心的不是這些事情。
接著，張侖又道：“辣椒，是黃慎從西洋帶過來的種子，目前，這種種子在我大明朝還沒有，只是黃慎在黃家堡試種了一些。”
怪不得前些日子嘗吃到的辣味是張懋從未感覺過的，原來如此。
“西洋？黃慎又怎會去了西洋？”張懋問道，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朝是禁止出海的。
張侖說：“這點孫兒也沒細查，據說就是黃慎喜愛奇物雜談，對于西方很是向往，年前，黃慎才返回，黃府對外說是黃慎外出游歷求學。”
張懋點頭，這些套路，不少人家都用過，不足為奇。
“還有呢？”
看來，黃慎身上的經歷還是挺多的。
越是如此，張懋就越是好奇。
張侖繼續說道：“也就是那時候，老黑，也就是黃慎的貼身護衛，煞氣逼人男子，出現在了黃慎身邊。”
“奧。”張懋驚訝，“如此說來，也就是在黃慎離去的那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之事？”
張侖點頭，確實如此。
“再后來，黃慎就以進士身份做了留守司的都事一職，被委派當做闕山衛的武官。”
事情原本到了這里就算了事，可張侖又查了下去，發現了有趣之處。
“爺爺，還有，就在黃慎到任的當日，嚴嵩，孫兒之前和您說過，弘治十八年進士，在宮中擔任庶吉士，也去了金陵城，做了闕山衛的經歷。”
這就比較有趣了，嚴嵩一北平城的堂堂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怎么甘愿去做一衛的經歷呢？
張懋好似知道此事，讓張侖繼續往下說。
“由于韃靼人進犯我明土，陛下特下旨調闕山衛北上抗敵，不過在闕山衛北上之前，與金陵城知府何重做了一件大事情。”
張侖故意賣關子，卻被張懋一棍子掄了下來。
“和你爺爺還故弄玄虛，該打！”
張懋被自己這位孫子氣笑了，怎么在軍中磨煉了這么長時間，這性子就不知道改改呢。
張侖內心深深嘆息，自己這是找死呀。
“有人不想讓闕山衛北上，就故意尋滋挑事，一連三四日，金陵城亂成了一鍋粥，不過，到了第五日，數百人要造反。”
“爺爺，你說可笑不可笑，數百人造的哪門子反？”
張侖想想就覺得這跟一個玩笑似的。
張懋又給了張侖一下子。
“一點都不可笑，你往深里了想。”
“往深里想……？”
張侖做著努力狀的模樣苦想著。
張懋見此，道：“傻孩子，那是有人故意想要把事情鬧大，好讓朝中知道，金陵城的軍隊動不得。”
張侖不明白。
“為何動不得？”
張懋嘆口氣，悠悠道：“南北之分。”
張侖張大嘴巴，原來這……
“孫兒明白了。”
這一直都是一個矛盾點，任誰也難以解開，就如同當年的宋朝，北宋，南宋。
難不成，明朝也要分為北明、南明嗎？
“沒想到就這么簡單的一件事，竟含有這么深的含義！”
張侖不得不感嘆。
張懋欣慰孫兒的理解和接受能力，自己再撐上幾年，英國公府就可以交給他了。
“這事你知道就行，別說出去，這事不能公開說。”張懋提醒道。
“孫兒曉得。”
接下來，張侖將闕山衛一路北上，一路剿賊的事跡告訴了張懋。
“爺爺，怪不得孫兒發現闕山衛身上有殺氣呢，原來是沾染了賊寇的血，這是在養兵呀。”
張懋卻是驚奇與黃慎的此種想法，用賊寇練兵養兵，卻是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闕山衛中大多都是剛剛招募的新兵，戰斗力不足，幾乎所有人都沒殺過人，更別說讓其上了疆場了。”
“黃慎恐怕也是由此想著，練練手下人的膽氣，省的到了疆場上白白死去。”
“由此看來，這黃慎倒不是一個庸才。”
能夠得到英國公張懋的稱贊，要擱一般人早就樂呵了，仕途可佳呀。
張侖也同意爺爺張懋的此種看法。
“這么說來，黃慎并不是壞人？”張侖道。
張懋呵呵笑著，說：“傻孩子，好人壞人豈是這么分辨的，你說，一個人人稱贊的好人做了一件壞事，他就成了壞人？還是說，一個人人都知道是壞人的人做了一件好事，難道他就成了好人？”
張侖張大嘴巴訝然，爺爺這話說的……自己無言以對。
“還得看以后的作為。”張懋給下了定論。
一個人的成就不會固定在同一個時段，如果真要有真本事，他的一生都是燦爛輝煌的，如果虛有其表，華而不實，最后的結果一定不會為人所喜。
張懋早就看透一切。
最后，張懋對著張侖說：“回去后你準備準備，這次，你們神機營也要北上陜甘一帶，與韃靼人作戰。”
張侖更是張大嘴巴，吃著驚。
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