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希羅娜說的是實話。
路德曾經自己計算了一下,按照聯盟福利制度加上自己做些簡單工作獲得的收入,想要好好的生活確實不難,但是想要完成自己所說的夢想,就差很多了。
在大多數工作都能讓精靈來進行的這個世界,實際上路德能選的工作不多,而以路德目前的人生路線來篩選,加入聯盟會是最優的選擇。
四天王的雖然事情也不少,總體會比聯盟下的小職員悠閑。
事情往細一想,琢磨一下,就會感覺出不一樣的東西。
希羅娜雖然沒有明著告訴自己,但是已經透露了一個很明顯的消息。
菊野即將退休了。
這些年菊野一直想從四天王位置上抽身,最開始是希羅娜剛打敗她,登頂聯盟冠軍寶座時。
那時候就有過她要退出四天王的傳聞,因為她想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培育接班人當中。
當時的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所以事情就這么擱置了下來。
但是這次,菊野讓路德去無人礦區,那個讓自己成為地面系冠軍的契機之地收服精靈再傳送給她,已經說明了她的態度。
她一直沒有確定下來的接班人,已經找到了。
或許是哪個叫千秋的女孩,又或者是她提了很多次,那個有些猶豫不決,不夠果斷的親戚家的男孩子。
這樣看來,鈴蘭大會之后的冠軍聯盟不僅是其他人挑戰希羅娜的時候,也是菊野最后身為四天王為聯盟篩選新天王的時間。
這個為聯盟操勞了半生的老人,已經在一點一點安排自己離開后的事情了。
聯盟大概也覺得繼續強留這位擁有巨大影響力,并且為聯盟兢兢業業工作了那么久的老人不合適,默許了她的做法。
但是,不管怎么樣,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就算最終自己的路會通向成為天王那一側,沒有打好基礎以及積累經驗也不是不行的。
路德看著眼前正在酒店訓練場地上開始日常訓練的自家精靈,拿出了手機,點開了聯盟官方的網站,找到白風鎮白風道館的資料。
洋洋灑灑的話大多沒什么營養,官方大概也知道很多人不愛看這個,所以直接貼出了一些核心館主和聯盟成員對于他的評價。
“其實他應該是核心道館的一員才對,監察員似乎有些苛刻了。”
這是切鋒市道館的小崧給出的評價。
“我很想以希望之星來稱呼他,不過總覺得這是對他的一種冒犯,好在他從不在乎這種事。所以我可以很坦率的說,太可惜了。”
四天王之一的大葉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讓路德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常對挑戰我失敗后,抱怨天賦,抱怨這抱怨那的人說,你應該去白風鎮見見洋白。”
四天王阿柳的評價讓路德把資料往上劃,試圖尋找自己剛才漏掉的東西。
在那些花團錦簇的官方用語角落里,有著一行不起眼的描述。
“失語癥患者。”
洋白的失語癥表現為,可以正常聽,理解外界的信息,但是無法正確的表述,說出語法正確的句子。
也就是說洋白和啞巴的最大區別在于,他可以說話。
他會試圖通過對話傳達出重要的信息,但是對于旁人而言,極難理解,也無法準確傳達他要表達的意思。
路德震驚了,沒辦法清楚的說出一句語法正確的話,這樣簡直是訓練師的噩夢。
人與人之間交流雖然不只有對話這種方式,但是對話卻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一場精靈對戰,打著手語給精靈發布指令和寫字給精靈發布指令的訓練師對上同樣水平,說話正常的訓練師簡直是開局直接先手劣勢。
就是這樣,洋白還是成為了道館館主,而且是核心館主之下,最接近他們的人。
路德點開洋白的對戰履歷,在聯盟記載的正式道館戰里,他十六歲成為館主之后的四年時間里一共進行了兩千九百九十七場道館戰,使用精靈共十四只。
在發送徽章出去的場次里,勝率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七十七。
而菜種這些核心館主的數據是大多在九十上下浮動。
同時,在獲得第二級別評定的道館里,沒有一個人的數據比洋白更加恐怖。
哪怕是最接近的道館,也只有百分之七十四,甚至可以說洋白一個人拉起了神奧館主第二梯隊館主的數據。
路德臉色凝重,這時候他才想明白了大葉那句看起來很亂的話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洋白的才能與天賦被他的身體嚴重拖累了,他的身體束縛住了他的靈魂。
雖然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來解決對戰過程中交流的不便,但是這個方法和直接用語言下達命令相比絕對處于劣勢。
他頂著天生的劣勢,強行在神奧聯盟里打出了自己的地位。
聯盟官網上粘貼的洋白照片很有意思,洋白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淡銀色的頭發上頂著一頂黑色的禮帽。
他的表情很是拘謹,看著鏡頭的眼睛里有些局促和不安,和其他館主落落大方的證件照相比反差很大,就像是在…擔心著什么。
訓練的渾身冒汗的吉利蛋跑到路德身邊拿出一瓶水剛要喝,看到路德這么出神,在路德臉上揮了揮手。
路德笑著拿過吉利蛋手上的水,幫她擰開。
“我們這次可能要面對一個很值得尊敬的對手。”
吉利蛋仰頭喝著水,沒能理解路德的話,下意識想要歪歪腦袋,結果水直接從鼻子灌了進去。
被嗆到的吉利蛋打著噴嚏,路德手忙腳亂的拿紙給吉利蛋擦拭。
好一會,吉利蛋才終于緩了過來。
“我今天給你們定的訓練內容大概不是用鼻子喝水吧。”路德看著吉利蛋嗆得紅通通的臉,忍不住調笑了一句。
吉利蛋聽完,捂著臉扭來扭去。
“我說真的,白風鎮的館主是個很奇特的人,也許我們通過這次挑戰,會從他身上學到些什么。”
“他和我們見過的訓練師都不一樣,他更像是…一個斗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