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站在新小區的工地前,看著拔地而起的幾棟高層,瞇起眼睛數了數樓層,“一、二、三、四……十五…十六!”
“不對啊,上次明明蓋到十七層了,那個小建筑工還告訴我說二十一層就封頂了,這怎么還越蓋越少了?不行,我得再數一遍!”王金山嘴里嘟囔著。
“大爺!這里不能進來!”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頭戴滿是灰塵的紅色安全帽,從工地邊的一件活動板房里出來,見王金山大模大樣的往里走,連忙制止。
“我就住這兒!就是那棟樓!”王金山指著其中的一棟樓,“就那棟!”
“大爺!我理解您的心情,經常有人過來看看,但人家只是站在工地外面看看,您這么大年紀了,又沒有安全防護,不能進去!這里很危險,萬一掉點什么下來,我們可承擔不起!”
“哪有這么多事情!告訴你小伙子,我可比你靈活,把你的安全帽給我一頂戴上不就完了嗎?什么安全防護,不就是一頂安全帽!”王金山不屑一顧的說,眼睛還盯著前面那棟樓的第4層。
“不行不行!怎么也不能讓您進去!”小工頭連連搖頭。
“你這個小同志怎么辦事這么不靈活?我就是進去看看,又不干什么,這樣吧,我不靠近,就站在這里看看,行了吧!”王金山退了一步。
“站在這里看可以,可千萬不能進去!”小工頭接了個電話,又囑咐了王金山兩句,匆匆忙忙的走了。
王金山大眼珠子一轉,一溜小跑就竄到了一棟樓的跟前,根據圖紙標注的,王金山家應該就是這棟樓。
此時,樓盤還沒有封頂,各種機器轟鳴著,工人們緊張的忙碌著,王金山趁人不備,從腳手架的縫隙中鉆進了樓里。
王金山左摸摸右看看,拿起地上的石塊敲敲這里,又敲敲那里,嘴里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唉呀!你這個老大爺怎么偷偷跑進來了!”轉眼王金山就被小工頭發現了,要是出了人身事故,這還了得!小工頭連拉帶拽,將王金山拽離了現場。
“別拉別拉!你把我拽倒了!”王金山大聲嚷嚷著,“看看怕什么,難不成你們工程質量有問題,還怕我發現怎么著?”
“瞧您這話說的,我們的工程質量是經得起檢驗的,建設局的人隔三差五就來檢查,都沒說過什么,質量肯定是有保證的!老大爺您趕緊回家去吧,等明年蓋好了,您就喜氣洋洋的等著搬新家吧!”
“那可說不準!建設局的人沒看出的問題,我就能看出來!想當年我在部隊時搞過基建,什么水泥標號沙子的多少我通通都懂!誰也別想糊弄我!”
王金山大眼珠子一瞪,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指著正在施工的樓房,“我可告訴你,別看是還建樓,質量你們也甭想摻水分,不然我王金山第一個不放過你們!”
“嘿!你這個老頭兒!不是我說啊,您算老幾呀!”活動板房里走出一個黑胖子,正好聽到王金山的話,心中不快,便朝這邊走來。
“秦總!”小工頭一看來人,立馬畢恭畢敬的朝這黑胖子點頭哈腰起來。
“秦總?”王金山明明記得胡明玉給他說過,這個樓盤的開發商叫趙宏偉,打哪冒出個秦總來呢?
“你們開發商不是趙宏偉嗎?這人我見過呀!還跟我們單位的胡組長關系不錯呢!你這個秦總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王金山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區區一個黑胖子還能把他嚇倒?
“老大爺您別咋呼!這位秦總是負責施工的副總,我們董事長是趙總!”小工頭怕王金山再說出什么不敬的話,趕緊跑過來小聲的跟他解釋。
“哦!負責施工的?那這工程質量要是有問題的話,是不是你負全責呀?”王金山瞪大眼睛瞧這黑胖子,兩道濃眉也豎了起來。
“第一,我們的工程絕對不會有問題!第二即使有問題,也不是我自己擔全責!老彭,趕緊把這老頭轟出去!瞎搗什么亂!”黑胖子轉身走了。
“嘿!你說誰搗亂呢?我告訴你黑胖子,我就是義務質量監督員,我還會再來的!你要是敢偷工減料,咱們走著瞧!”王金山在黑胖子后面張牙舞爪“叫囂”著!
“媽的!氣死我了”王金山剛一回到租住的小區,迎面碰上了下來遛彎兒的張春山。
“怎么了?老王!誰又惹你生氣了?”張春山笑呵呵的問道,這么多年他對王金山的脾氣性格了如指掌,這個王倔頭真是一點就著,一碰就炸,看這架勢又讓誰氣得不輕。
“別提了,我剛才去咱們的新房子看了看,我趁他們不注意到正在施工的樓房查驗了一番,你猜怎么著?質量堪憂啊!”
王金山扯開大嗓門,哇啦哇啦的把剛才的所見所聞通通跟張春山學了一遍。
“你是怎么進去的?上次我去他們有人把著門不讓進啊!再說了還沒封頂里面亂七八糟的,確實有點危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張,建筑這一行水很深啊,我以前在部隊搞過基建,對這里面的要求有一定的了解,他們那個黑胖子據說是秦總,一看就是做賊心虛嘛,還讓人把我轟了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王金山氣急敗壞的樣子把張春山逗笑了,“我說老王,你有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們偷工減料啊?有些事情單憑感覺是沒有用的,到時候人家說你誹謗誣陷就麻煩了!”
“證據我是沒有,不過我拿石頭敲了敲,到處都空空響,你說這樣的建筑質量咱們敢去住那房子嗎?”
“我女婿的同學就是建設局的,改天我好好咨詢一下他,據我所知,現在的樓房都是水泥澆筑的,不承重的部分都是空心磚,敲起來空空響的地方說不定是……”
張春山偷偷瞄了一眼王金山,果然這王倔頭的臉色不好看了,王金山把臉一拉,“我說老張你什么意思,你站在誰的立場說話?誰不知道那是空心磚,不信哪天你去試試,咱們手中又沒有圖紙,誰知道哪塊是承重墻,哪塊是空心磚?”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張春山話還沒說完,王金山就撅撅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