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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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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沐浴完便睡下了。”紫衣女子垂首回復,面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忙斂眉低首,假咳了一聲掩飾過去,才繼續道,“還吩咐……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許吵醒她。”

  “是嗎?”衛聆風有些無奈地笑笑,隨即繞過那紫衣女子繼續向前走去。

  紫衣女子有些慌了,忙退后幾步,攔在他面前,躬身叫道:“皇上……”

  衛聆風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讓兩旁跪著只敢拿眼角偷瞥的宮女一個個都忍不住臉紅心跳,卻聽他道:“她只說不能吵醒她,可沒說不能去看吧?”

  說完,他笑容淡淡地拂了拂袍角,獨自往殿內走去,徒留紫衣女子在一旁,又是驚又是惱,卻又無可奈何,心道:難怪連小姐都會被設計了,這皇帝可真夠聰明又無賴的。

  衛聆風半負著手,緩緩走進寬闊華美的殿內。他的步伐慵懶閑適,卻落地無聲。等發現這個無意識的舉動時,他不由舉起晶瑩修長的手指撫過額角,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

  轉過一根龍鳳柱,便看到,白色雪紗的錦帳下一個少女側身靜靜躺著。風拂過耳,雪紗輕輕揚起,少女卻依舊睡的安然,或者可以說是死寂。

  只是……衛聆風不知何時已經微微瞇起了眼,凝視著眼前這明明有些不協調,卻意外融合地恰到好處的景象。

  他走前了幾步,撩起雪紗,在少女身邊坐了下來。

  長發仍滴著水披散在枕畔,印象中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此刻卻仿佛更瘦了幾分。

  發濕如此便即睡下,也不怕明日頭痛。衛聆風忍不住閃過這么一個念頭。

  想起成憂的報告,他不由露出一絲淡笑,似乎這女孩身子越弱,做的事就反而越大。

  衛聆風將貼著她耳畔的一撮頭發輕輕攏到腦后,以前見她總被她眼中的光彩所吸引,此刻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少女的容貌。

  她的睫毛很長,與他身邊任何一個妃子相比都是,微微向上卷起,隨著勻稱的呼吸輕輕顫動,投下一道道剪影。

  印象中她的臉色太過蒼白,唇型很漂亮卻少了些血色,其他……也沒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這么想來,眼前的少女確實,遠沒有他那些妃子來地妖嬈美艷。

  可是此刻,少女身上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單衣,側身睡時頸畔白皙的鎖骨隱隱可見。可能由于剛沐浴過后的關系,她的臉頰隱隱浮現桃紅,嘴唇也變得水潤光澤,全身都洋溢著沐浴后的清香,混雜著少女特有的氣息。

他心中微  動,忍不住曲起纖長的食指,輕輕撫過那如絲緞般柔滑的面頰,隨后停留在淡粉的唇上,指腹淺淺摩挲過那唇瓣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襲遍全身,竟讓他隱隱有些心跳加速。

  衛聆風皺了皺眉,露出一絲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

  連著兩個月的千里迢迢外加奔波忙碌,我的身體是真的到達極限了。匆匆洗去一路的塵埃,我倒頭便睡。

  雖然第一眼見到這宮殿的時候我便暗嘆:這要是一個人睡跟鬼屋有什么區別?不過身體的疲倦還是容不得我認床,更何況此刻還是白天。

  不知是不是多了祈然內息的關系,有人接近的時候,身體是能隱隱感覺到的,偶爾也能分辨來人的氣息是惡是善,當然這頂多只能算是提高警覺,不可能到祈然那般變態的地步。

  沉睡間是真的感覺有人接近了,至于是誰在做什么我卻一點也不知道,或者說是懶得去感覺。不過……

  我睫毛顫了顫,微側了個身,還無法準確聚焦的眼睛勉力睜開,正好對上衛聆風有些錯愕和……什么的表情。

  “衛聆風?”他來干什么?我眉頭微微皺起,迷糊中的腦子不太好使,想了半晌才一臉恍然地道:“啊!那些禮儀我晚點會學的,反正……明天婚禮不讓你丟臉就是。吶……就這樣,我現在很困……”

  講完這些,我側回身,再度閉眼睡覺。身體的疲勞是真的到極限了,有人便有人吧,反正我睡我的,他坐他的……

  一聲低笑輕輕溢出喉間,衛聆風嘴角噙著優美的淺笑起身,輕輕放下雪紗走出殿外。

  大話是說下了,可非常丟臉的,第二天的婚禮到底是怎么過來的,我卻是渾渾噩噩,完全不知所謂。

  這一個月照顧病人,常常是幾宿都沒功夫合眼,當時強撐著便也撐過來了。可是如今一旦睡了個開頭,卻是怎么也不想停下來。

  所以第二天,加上頂著那沉重地鳳冠,我幾乎是一步一點頭地被架到衛聆風面前的。

  他從無夜和心慧手中攬過我,手緊緊圈在腰側以防我倒下,語氣頗為嘲笑地問道:“睡了一天一夜還沒睡夠?”

  “恩。”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往他肩側靠了靠,隱隱有檀香和什么……香的氣味,恩!還挺好聞的。

  “罷了。”衛聆風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圈在我腰側的手卻緊了緊:“反正前面的儀式朕都與你在一起,在拜見太后之前你便先這么偷懶吧。”

  我這眼睛睜不開,耳朵卻還是聽清楚的,忙高興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那些禮儀我還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現在有皇帝保駕,正好。

  也不知是衛聆風刻意不想鋪張,還是祁國的皇家婚禮本就不復雜,總之比起我以前在書中看到的那些以“納采、大征、發冊、奉迎,悉遵成式”為主的大禮,實是簡單上百倍。

  以致于我這么一個渾渾噩噩的人,在衛聆風低聲指導下,還是挺了過來。

  “臣等祝皇上、娘娘……!!”

  如轟雷般地齊呼聲忽然間響在耳側,我猛地一驚,這一嚇倒真是睡意全無了。

  抬頭剛好對上衛聆風有些戲謔的笑容,而我的頭還靠在他肩上,不由面上一紅,站直了身體。幸好我和衛聆風站在宮殿的上階,朝下眾人看不到我們的小動作。

  身邊的太監高聲唱道:“禮畢!”

  我剛想舒一口氣,卻聽衛聆風暗含笑意地聲音響在耳側:“朕沒想到,你還真睡到結束。”

  我扯出個有些尷尬的笑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趨地走出了大殿。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皇宮中到處張燈結彩。各主要宮殿,都備足了鞭炮、紅色燙金雙喜字兒大蠟燭。御路上都鋪了紅氈子。

  我和衛聆風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一個比“落影宮”還大上一倍的宮殿,抬頭瞟了眼,只見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蒼勁的隸書寫著“風吟殿”三個字,心道:這應該是皇帝的寢宮了。

  忽聽一太監唱道:“合巹宴開——!”

  外面頓時熱鬧了起來,鞭炮聲喧嘩聲,仿佛不當這里是皇宮一般的放肆。

  正納悶間,衛聆風扶了我在床沿坐下。一個宮女端了一壺酒和兩個金杯半跪到我們面前,笑吟吟道:“請皇上娘娘喝交杯酒。”

  交杯酒?我差點沒跌倒,眉頭微皺向衛聆風求救:這古代的交杯酒是怎么喝的?總不會也是手繞過手吧?

  衛聆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用唇形向我說了兩個字:照做。

  隨后他取過酒壺斟了一杯,遞給我。我見那宮女露出有些詫異的神色,我不由更是心中惴惴,不會本該是我先開始的吧?

  “抿一口,遞給朕。”衛聆風的聲音傳到耳畔,那宮女也不知聽見了沒有,卻是再沒露出半點異色,估計是非常懂得在宮廷生存之道的。

  來不及想這些,我唇沾杯口,一股清淡的梨花酒香在舌間暈開,忙遞給衛聆風。

  只見他輕輕一笑,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我學他斟了另一杯酒,遞  給他。

  他輕抿了一口,又遞還給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個極古怪的笑容。

  我倒沒有多想,只是覺得這里的交杯酒喝的可真奇怪,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梨花酒的花香多過酒香,如飲甘泉般,很是享受,也不怕醉。

  “請皇上、娘娘稍息片刻。半個時辰后,奴婢來伺候娘娘更衣。”說完,將酒壺和酒舉過頭頂,半蹲著身子退了出去,后面自然地跟著一群太監、宮女。

  于是乎,頃刻間這偌大的寢宮就剩下我和衛聆風兩個人。

  他挪了挪身子,閑散地靠在床沿,漂亮地不象話的一雙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水波,看著我卻不說話。他不說話,我便也不開口,這寢宮中的氣氛不由有些沉悶和……詭異。

  其實這個婚禮還真有點古怪,我睡覺沒注意的那段就姑且不論了(汗!),哪有喝了交杯酒卻不洞房,反而先去拜見太后的?原來衛聆風上面還有太后,那是他生母還是……

  “你叫什么名字?”正胡思亂想間,衛聆風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已脫口道:“水冰……”心中猛地一驚,警戒地向他看去,“藍瑩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衛聆風身體稍稍傾前,一把拽過我的手腕,臉貼近我只余寸許,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道:“你確定要在朕面前玩這種小把戲?”

  這個變態可不可以不要這么聰明啊?他到底是什么時候肯定我不是藍瑩若的?

  我用力地想從他手里掙脫出來,可是反而被他越拽越近,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偏偏又無可奈何。

  如果剛剛那兩個字沒脫口,還能隨便胡謅個名,算了,反正不過是個名字,水冰依“死”了這么久,通緝令也早該取消了。

  而且,我畢竟是水冰依,而不是藍瑩若,每天被人這樣叫下去,我怕我自己都會忘了這個事實……

  “你先放開我。”

  衛聆風爽快地放開手,退回身子依舊斜靠在床沿。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叫水冰依。”

  他輕輕一笑,流轉著水波的眼中閃過一絲熒熒的亮光,那笑竟出奇的溫柔和美麗,我不由有些呆了。只聽他道:“以后獨處的時候朕叫你冰依可好。”

  “好。”我臉上在笑,淡淡地回答,心卻生痛。

  到底有多久沒聽到那個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對這兩個字如此陌生,久到我幾乎要以為當初的美好不過是個夢,而事實…

  …也真的只是個夢。

  時間慢慢流轉,我們兩個似乎都想著自己的事,沒再開口,直到他問:“拜見太后的禮儀你都會了嗎?”

  “啊?”我傻眼。

  “果然。”他有些頭痛的笑笑,道,“坐過來些,朕告訴你。”

  二十分鐘后。

  “衛聆風!你還笑!”我氣得發狂,看著某個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的皇帝,瀕臨暴走中。“我都說了那只是好奇!好奇!”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衛聆風言簡意賅地講了大概的禮節,隨后道:“等太后賞賜了新婚禮物,你就可以回落影宮了。”

  “耶?”我聽著好奇,也沒多想,脫口問道,“那不用洞房嗎?”

  話一出口,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個耳光,面上燒了個通紅,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好奇……”天哪!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么?

  衛聆風先是一楞,隨即亂沒形象地笑了出來。

  我強烈郁悶加腹誹中,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嗎?什么時候轉性了?

  直到伺候的宮女端著我的衣物進來,他的嘴角還噙著濃濃地笑意,偏偏他這種級別的帥哥怎么笑,都是帥得一塌糊涂,楞是把一眾宮女看得面紅耳赤、不勝嬌羞。

  皇太后的寢宮在皇宮西面的最盡頭,衛聆風已先行過去拜見。

  我換下了新娘的鳳冠霞披,左邊扶著心慧,身后跟個無夜,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往西而去。到了殿外,無夜和心慧卻是不允許進入的,我抬了抬頭,獨自一人款步而入。

  “長青宮”——同樣是用隸書所寫再纂刻而成,看得出來與“風吟殿”出自同一人手。

  幾乎是一進到長春宮內,徹骨的寒意就伴著陣陣混雜的香味直襲而來,我放眼望去……

  好多美女啊!——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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