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堡,位于四國島南部土佐藩核心地帶,北面、東面是高知津,西面、南面是高山,高知津直通大海,離大海只有十里路。
高知堡方圓六里,城堡的核心卻在中間的筆山之上,筆山堡才是以前的土佐藩藩主修建的,而外城卻是多鐸過來之后建造的。
在西面、南面的山上,還各有一處小堡,各駐軍一千人,都是依險而建,都由漢軍旗鎮守。
眼下,在高知堡四周,都被以御三家之一的德川賴宣大軍包圍著,前幾日,高知堡的包圍圈剛剛合攏,一支強悍的艦隊從大海闖了進來,都是堅固的龜船,這些龜船擊破了德川賴宣和歌山藩水師的封鎖,將船上的物資送到了已經半年沒有得到補給的多鐸部隊。
這之前,由于大局已定,德川賴宣讓參與作戰的葡萄牙艦隊離開了,沒想到葡萄牙的艦隊剛剛離開便有了這么一出,以時下日本諸藩國關船的質量,實在不是朝鮮龜船的對手,何況眼下的朝鮮龜船已經拋棄了以往噴火、噴毒氣的戰法,都用上了火炮。
火炮從那里來的?
自然是大夏,如今大夏的實力一覽眾山小,自然將落后幾代的外貿版火炮向外發賣,雖然一直在控制總量,但總是供不應求,像豪格、多鐸都是將自己多年的積蓄用來購置這些東西上。
作為宿將,多鐸自然知曉不能將雞蛋全部放在一個籃子里,當自己的部隊被日本人從四面八方壓過來時,他讓祖澤溥帶著水師藏在四國島西南處的沖之島附近。
由于四國島的海岸線有一千多里,海灣眾多,就算全日本的船只全部來到此處,想要將祖澤溥的船只找出來也不容易,何況就算是找出來了也不見得打得過,以前在錦州輔佐多鐸時,祖可法掌管著城里的步軍,而祖澤溥則掌管著水師,他們從錦州抵達日本也幸虧有祖澤溥的船隊,否則就算尼堪愿意放他們離開,也不見得能夠抵達。
當然了,若是沒有瀚海軍的引領,就憑他們的船隊想要平安找到、抵達四國島,不用說是辦不到的。
德川賴宣得知祖澤溥的艦隊抵達后卻并沒有惱怒而是目送他們進入高知津。
他知道,以自己水師的能力,肯定封鎖不住的海口,不過自己不行,不代表自己沒有助力,既然知道了祖澤溥水師的動向他就不會再放他們離開了。
他立即讓人通知了阿方索葡萄牙艦隊的首領他們正在和歌山也就是自己的藩國歇息和歌山離高知堡海上距離有四百里眼下正是北風初起的時候,船只快的話三四日也到了。
德川賴宣的大本營設在高知津以東約莫十五里地后世日本南國市所在一座本是當地武士的莊園所在。
臨近秋季四國島罕見地下起了雨。
秋雨,漫山遍野的紅色,滴屋檐上淅淅瀝瀝的雨滴聲,厚重的云幕,讓今年五十一歲、號稱御三家中詩人的德川賴宣不禁有些詩興盎然。
“鉛云欲墮……”
德川賴宣低聲吟唱著,正在醞釀詩興。
條桌上,白色的宣紙、和歌山本地的毛筆已經準備好了,不過不遠處飄過來的海腥味讓他最終還是放下了毛筆。
但他得知祖澤溥的艦隊闖入高知津后,只下達了一個命令。
“拉起鐵鏈!”
原來他早就準備多時了,高知津的出海口只要兩百多米寬,若是用幾條鐵鏈封鎖起來,就算是龜船也徒呼奈何。
“這一仗必須贏!”
他不顧從明國進口的宣紙的珍貴,將飽含和歌山黑墨墨水的毛筆扔在宣紙上,不曾想毛筆猛擲在宣紙上,隨著墨汁的飛濺以及毛筆的滾動,竟不經意間構成了一幅圖畫,乍一看,竟有些像一幅此時和歌山劍道宗師、他和歌山藩的首席家臣安藤重次劍道的起手式。
安藤重次號稱“佩刀”,在德川家康時代也是一員悍將,和歌山、尾張(名古屋)、水戶(茨城)三位德川家康的幼子立藩后,安藤重次被派到德川賴宣身邊擔任首席家臣,此時,安藤重次早已去世,不過他的義子、和歌山劍道的唯一傳人安藤重雄卻依舊擔任著德川賴宣的首席家臣。
眼下,安藤重雄依舊是這次圍剿多鐸大軍的選鋒將,也就是進行豬突以及攻城時的決定性力量,他還是德川賴宣的大目付,相當于情報總管。
安藤重雄今年才三十歲,一見這幅“畫”,趕緊贊道:“宋陸放翁有云,‘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今國主隨意一扔,竟扔出了我和歌山武士的精華,豈不預示著這次我和歌山大軍將大獲全勝?”
德川賴宣卻搖搖頭,“大意不得,前次德川賴房在九州大敗,對大將軍的聲望已經有些不好了,導致那甚‘尊王攘夷’的思潮擾動,對大將軍的大業甚為不利啊”
“咣!”
只見安藤重雄將腰間那柄長刀一米多長的長刀拔出來了,日本武士各種劍道,拔刀術最為關鍵,安藤重雄將如此長的長刀拔出來卻是一瞬而就,屋子里的人只見一道白光閃過,長刀就已經出現了。
“好刀!”
條桌旁邊還有兩人,這兩人都是讀者的熟人,以前在九州追隨德川賴房與大夏國大戰的,一個是本多正謙,一個稻葉正能,如今都在德川賴宣旗下“戴罪立功”。
剛才發出贊嘆的正是上任大將軍德川家光乳母春日局的兒子稻葉正能,忍者出身,原本是德川賴房的目付,如今卻被貶到安藤重雄麾下擔任目付一職。
另一位本多正謙卻依舊沉默不語,他本是九州老中,如今卻只能代表德川賴房在德川賴宣帳下唯唯諾諾。
半晌,他終究沒有忍住,“藩主,還是不能大意,御三家的旗本武士幾乎都聚集在土佐藩,本是為了挽回上次水戶藩造成的親藩頹勢,若是一不小心都……都折在這里……”
“八嘎!”,安藤重雄剛才拔出武士刀時時雙手握住刀柄,刀口朝下,刀背朝上,雖然在藩主的大帳里,也暗合和歌山劍道的出刀式,接下來多半是盯著敵人,拖著長刀慢慢后退,一旦敵人認為你生了怯意要撤退時,和歌山劍道的第二式、第三式將會一氣呵成,像旋風一樣斬向敵人。
由于和歌山派的長刀非常長,若是力氣、速度、技術恰到好處,這一刀斬下來后最少能將敵人的雙手斬斷!
本多正謙瞳孔猛地一縮,他可是知曉眼前此人的厲害的,若是在幾年前,他的資格遠在他之上,不過作為敗軍之將,還能繼續在德川賴房手下當差,已經是大將軍格外開恩了,如何能與眼下御三家正當紅的和歌山藩的首席家臣抗衡。
他趕緊彎下腰,“請贖罪!”
“嗯”,德川賴宣開口了,安藤重雄這才意識到主人還在身邊,自己突然拔劍也是太過操切了,趕緊收刀彎腰,“請賜罪!”
德川賴宣擺擺手,此人嚴格來說還是自己的師弟,雖有些魯莽,不過對自己的忠心那是沒的說。
“本多君說的有道理,三大親藩的核心力量咸集于此,還是要小心一些,城里城外的女真蠻子還有上萬,更有幾千騎兵,困獸猶斗,況人呼?何況這些蠻子戰力著實不俗,若不是此地不合適騎兵作戰,我軍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稻葉正能說道:“總大將,眼下女真蠻子唯一的取勝機會就是九州另外那股蠻子了,可幾個月前,他們的水師甫一見到西夷的大船便竄逃了,四國島雖然促狹,終究四面靠海,沒有艦隊的支撐,他們也徒呼奈何”
本多正謙說道:“九州蠻子的水師本將倒是沒放在心上,說實在的,他們的艦隊還不一定是我日本水師的對手,本將擔心的可是大夏國水師啊”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這幾年,無論是風帆戰艦還是蒸汽戰艦,瀚海軍水師幾乎將本州島的海岸線當成了他們自家的領地,縱橫往來毫無顧忌。
其中自然有忠于幕府,“不堪受辱,從而讓幕府蒙羞”的藩主出動旗下的船隊進行攔截的,無一例外都是鎩羽而歸,好一些的能將少量船只平安帶回來,大部分都是全軍覆沒。
這還不算,若是碰到了不好說話的瀚海軍將領,肯定會抵近附近的靠海城堡,先是一陣大口徑火炮的轟擊,然后會讓海軍陸戰隊登岸,又是一陣燒殺劫掠,然后揚長而去,讓諸藩國恨得牙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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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去年,陸奧國最大的藩國、石高高達一百萬石的仙臺藩伊達忠宗出動了三百艘大小關船對一支瀚海軍艦隊進行了圍堵。
結果,僅有九艘船只的瀚海軍艦隊并沒有退縮,就在仙臺灣與伊達忠宗的船隊進行了大戰,那一次,包括兩艘信天翁號都參與了戰斗,結果是明顯的,在仙臺灣,瀚海軍戰艦就算最小的雨燕號也不是日本關船能抗衡得。
那一次,瀚海軍以幾乎是死傷十余人(仙臺藩是日本超級大藩,水稻產量、冶鐵業也排在本州前列,能自己打造火銃,真實實力還在御三家之上)的代價幾乎全殲伊達忠宗的船隊,蒸汽機的動力,好幾個代差的火力,加上日本武士飛蛾撲火一般的毫不退卻,導致伊達政宗、伊達忠宗父子兩代好不容易練成的水師一朝灰飛煙滅。
那一次后,就再沒有哪個藩國膽敢出來阻攔瀚海軍艦隊了。
這一次也是一樣,雖然明面上看起來多鐸部四面被圍,不過德川賴宣卻知曉,想要徹底覆滅多鐸部還要假以時日,而在這段日子里若是瀚海軍突然殺到,到底是誰覆滅還真不一定。
“轟……”
怕什么來什么,就在德川賴宣等人沒有緊縮之時,遠處傳來了一陣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