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堪的望遠鏡依舊端著。
在火炮聲響起后,在偏廂車的上空頓時出現一陣淡黃色的煙霧,不過由于 尼堪由于站得高,依舊將六顆炮彈轟進翼騎兵大陣時的情形瞧得清清楚楚。
以當下大夏國的科技水準,尼布楚青銅炮無論是口徑、長度、重量、質量 都有了長足的進步,輔助設施諸如炮鏡眼下已經能起到真正的作用了,在用手勢觀望的配合下,可以說比后世拿破侖時代的青銅炮還高出一籌。
三里的距離,六顆直徑十公分的鐵彈全部轟進了翼騎兵大陣!
最科學的管身比,最合適的用藥量,幾乎同時的燧發引發,尼布楚青銅炮射出的炮彈不僅比此時相似直徑的火炮,包括加農炮在內射的更遠,威力還遠遠超出。
鏡頭里,人仰馬翻的情景頻現,人馬慘叫的聲音霎時半也不絕于耳,此時,另外六門青銅炮又轟響了!
等待第三輪火炮開始轟響后,饒是訓練有素,以騎士為榮的翼騎兵也繃不住了,他們紛紛向兩側躲避。
場上形勢大亂!
不過這是徒勞的,尼布楚青銅炮依舊連續不斷地在轟擊著,此時,兩輛大車之間的距離已經擴展到一米,炮口可上下左右隨意調整位置。
最后,在火炮猛烈地打擊下,那三組翼騎兵幾乎全部撤到了兩側,此時便輪到后面的步軍大陣遭殃了。
來自德意志諸國的雇傭兵明顯沒有翼騎兵抗揍,一輪轟擊剛過,三個大陣便“呼啦”一下向后奔逃。
“嗚……”
此時,尼堪的中軍大陣里傳來了一陣整齊悠長的銅號聲,隨即大鼓也擂響了。
瀚海軍騎兵出動了!
兩個編隊,每個四千五百騎,繞過了正前方的陷坑地帶,向著正混亂不堪的敵軍騎兵大隊奔去!
與此同時,從扎波羅熱那里過來了三千哥薩克騎兵,為首的正是克里沃尼!
移動到兩側瀚海軍騎兵各有四千五百人,眼下又形成了一個以一千五百飛龍騎打頭,三千猛虎騎繼之的大陣,分別從東、西兩側撲向了亂作一團的波蘭翼騎兵。
錫伯人富察.費揚阿如今也調到了達春的部下,他正是這四千五百人的統領。當然了,作為達春的副手,以騎兵旅指揮使的身份統領超過三千人的騎兵也是應有之意。
在瀚海軍騎兵中,眼下有一個傳言。
隨著死神蕭阿林的老去,第一勇士的頭銜就要落到山西武術大師姬際可長子姬甲杰頭上了,他的雙鐵槍加短銃的配置在如今的戰場上,只要馬匹沒有問題,單挑的話幾乎沒有對手。
接下來便是蕭阿林了,已經四十五歲的他依舊相當強悍。
接下來在能使虎槍的一眾騎兵大將中,武力強悍的相當多,比如傅鼎臣、楊庭棟、楊廷玉、趙良棟、葉布舒、岳鎮邦、費揚阿、戴青、林茂春等,比較起來,還是出身錫伯的費揚阿以及黑斤的葉布舒更強悍一些,另外,趙良棟、戴青略遜一些。
當然了,當今的樞密使朱克圖若是愿意參戰的話,肯定也能排到前面,不過人家如今出將入相,已經貴不可言,肯定不屑與這些人一爭高下。
故此,眼下率領這四千五百騎的費揚阿幾乎是帝國第三勇士的存在。
能擁有費揚阿這個名字,無一不是女真語系里的既勇武豪邁,又英俊瀟灑之人,今年三十歲的費揚阿當得起這個名號,他這個部族,本來就是契丹、女真、蒙古三部交流、混雜而成的部族,又以牧馬、牧豬著稱,實際上是半牧半農的部族,這樣的部族身體狀況反而是最好的。
費揚阿沒有姬甲杰那樣大的力氣,能使得動二十斤的鐵槍,不過一桿八斤重的虎槍到了他手里卻玩出了花樣,眼下,單以虎槍論,他的武力值高居第一。
而扎斯拉夫斯基那邊,在渡過了暫短的混亂后,騎士的訓練、見識、榮譽讓他們還是恢復過來了,眼見敵人的騎兵大隊殺過來了,他們也自動分成了兩撥迎了上來。
雖然渡過了慌亂,但兩相比較,依舊分出了高下。
瀚海軍是主動進攻的,雖然分成了兩撥,一看就是事先做過預案的,進攻時依舊以飛龍騎在前,猛虎騎在后,隊形依然保持著嚴整,而翼騎兵那邊,在青銅炮的轟擊之下,原本嚴整的以重甲騎兵在前,輕騎兵在后的陣型已經大亂,雖然勉強湊成了兩撥前來迎戰,不過卻是亂哄哄擠在一起。
就是現在!
費揚阿將手中的虎槍高高舉了起來,他身邊的衛兵也吹響了銅哨,此時,他這一撥騎兵立即將面罩拉了下來,將短銃的保險打開,將虎槍稍稍向后一拉……
“撲!!!”
飛龍騎狠狠地撞進了雜亂的翼騎兵隊伍!
費揚阿皺了一下眉頭,對方既然雜亂,便沒有排成能夠讓騎兵沖鋒的陣型,相互之間的距離比平時要狹窄很多,不過由于有長達兩丈的長矛存在,他們之間的間隙依舊能夠通過一匹戰馬!
“砰!”
由于雜亂,剛才便沒有一起用短銃射擊,而是在撞進敵軍大陣后在待機而動,費揚阿左手的短銃不顧左側長矛的疾刺,直接給了他一下。
這里要說明的是,在經過多次改良后,對于飛龍騎的短銃又有了改進,依舊是輪轉三發式,不過與普通短銃相比,其份量、長度都大了不少,實際上,若是在以往,放在明軍、清軍等軍隊身上,這樣的短銃完全可以當做長銃來用。
饒是如此,這一銃若是碰到板甲、板鏈甲以及像翼騎兵這樣的組合板甲,也只能起到騷擾的作用,不過費揚阿碰到的卻是輕騎兵,那人身上只有一件獸皮,似乎是一件豹皮,這樣的服裝,自然不能擋住飛龍騎增強版短銃的打擊,眼看著他那杠長矛就要擊中費揚阿,身上卻冒出了一個血洞!
而在費揚阿的右邊,卻是一位身穿組合板甲的重甲騎兵,對付這樣的人,就不要想一下子殺死了,不過那兩丈長的長矛實在太過耀眼,身為瀚海軍飛龍騎虎槍排名第一的費揚阿幾乎是下意識地隨手一揮,虎槍便擊中了長矛的矛桿。
此時,長一尺、寬一寸的虎槍鋒刃的作用便顯示出來了,作為飛龍騎每日揮動虎槍在靜止中、運動中分別疾刺五百下的練習也派上了用場,一剎那,敵人用山毛櫸制成的矛桿便一分為二!
此時,與往常一樣,費揚阿就不能想著將此人殺死了,而是繼續向前,緊接著,他發現了一位裝扮異常拉風的大胡子騎兵。
那人也是重甲騎兵,不過手里不是長矛,而是一柄重錘!
那是一柄此時歐洲戰場騎兵、步軍都還在使用的戰錘,長約一米二,錘頭一端像一個碩大的鳥嘴,另一端卻像一個凹陷的錘頭,剛才說過,由于雜亂,敵人的陣型就不像平時那樣寬松,此時那重錘騎兵正好在費揚阿的右邊,也就是虎槍的那一邊。
用重錘出戰,不用說是用來破甲的,若是碰到兵器也能砸他個稀巴爛,能使用此錘者,無一不是身高力大之人,果然,那人一錘便迎上了費揚阿的虎槍!
此時,費揚阿的左側又出現了一個舉著馬刀、端著簧輪短銃的騎兵,稍有遲疑便會被擊落下馬。
若是普通飛龍騎騎兵,按照操典,眼下的正確選擇是:拼著廢掉一桿虎槍,用左手的短銃將左邊的敵騎打死,再向前時則抽出騎刀對敵。
可費揚阿偏不。
就在幾乎同時與兩個敵人照面的一剎那,他的右手突然刺向左邊,而左手的短銃擊中了那位拿著重錘的騎兵!
重錘騎兵身穿板鏈甲,這一粒鉛彈擊中他之后,雖然沒有射穿鎧甲,不過鉛彈巨大的動能將板鏈甲擊得猛地撞向身體,一陣疼痛傳來,那騎兵頓時猶豫了一下,就在此時,費揚阿左側的騎兵手中的簧輪短銃也擊中了他,不過那枚鉛子撞上大夏國的板甲后,在含了錳的板甲表面滑開了,只是在上面留下一個很淺的凹坑。
與此同時,費揚阿的虎槍完美地刺到了此人的咽喉——此人是輕騎兵,脖子上沒有任何防備!
費揚阿面色如常,雙腿一夾,戰馬繼續朝前竄,而他身后的親兵手中的虎槍找上了那位重錘騎兵,此時,那人舉在半空的重錘終于落下了了,不過,親衛的虎槍鋒刃已經遞到了此人的脖子上!
此人是重甲騎兵,脖子上也是有一圈鎖子甲遮護的,不過這樣的遮護對付騎刀的砍擊勉強能夠承受,對于疾刺而來的虎槍就力有未逮了——虎槍同樣不能穿透鎖子甲,不過疾刺而來的力道以及極小的接觸面帶來的超大壓強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一剎那,那人的眼前一黑,手中的重錘也跌落馬下!
等親衛從此人身邊沖過時,第三位飛龍騎騎兵遇到的則是一匹空馬!
半個小時之后,費揚阿依舊沒有穿透翼騎兵的大陣,此時,他的體力已經有些走下坡路了,按照飛龍騎這種拼死、不留余地的沖殺,為的就是在短時間里擊破敵陣,從而為后面的猛虎騎殲敵創造條件,像目前這種情況,這還是瀚海軍遇到的第一次。
敵騎人數比他們少,還是雜亂無章的狀態,不過依舊給瀚海軍造成了很大的障礙。
此時,費揚阿左手短銃的三枚鉛彈已經完全用完了,眼下,戰馬依舊在奔馳著,不可能在馬上更換子銃,按照操典,此時,力氣大的,一手握著虎槍,一手抽出騎刀才是正經,力氣不夠的,便雙手端著虎槍對敵。
但費揚阿卻反其道而行之,在向前狂奔的進程中,他也看出來了,敵人對于瀚海軍手中那威力驚人的短銃很是忌憚,他干脆繼續舉著那把短銃,右手還是虎槍。
不過此時,他的虎槍鋒刃已經折斷了一小塊,虎槍的倒鉤也被敵人的戰錘砸掉了,只能憑著一股余勇向前沖著。
他看到了一人,那人身邊還有三個人寸步不離,按照面色來看,那人起碼有四五十歲了。
“喝……”
與此同時,他見到了前面的視線開闊起來,只有稀稀拉拉幾騎擋在前面,他在馬上深呼吸了一下,將手中的虎槍舉了起來。
“呼……”
虎槍帶著輕嘯奔向那老者!
能將虎槍當做標槍使用者,放眼整個瀚海軍,也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