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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俄勒岡城的宴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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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安寧喝了一杯后,他將目光投向林來福,那位在太平洋上被瀚海軍救起來的大帆船水手。

  說起來這幾年林來福的身份也是飄忽不定,一開始他在瀚海軍水師里當水手,后來由于他是來到瀛洲一眾人中少有的懂得西班牙語的,又在阿爾普爾科、墨西哥城待過,后來在陳啟新的安排下他跟著安寧去了幾趟墨西哥。

  在墨西哥,自然還有認識他的人,不過由于他有了新的身份,又不是西班牙在意的人,對方也沒有過多為難他,于是,在那幾年,他跟著安寧,先后去了阿爾普爾科、墨西哥城、韋拉克魯斯(西班牙人在墨西哥的黃金三城,墨西哥城位居其中,阿爾普爾科在太平洋沿岸,是大帆船貿易的總要港口,而韋拉克魯斯是西班牙最早在墨西哥建造的城堡,對應著來自大西洋的貿易)。

  這三個地方,也是僅有的有華人的地方,華人,在這個時候便在餐飲、酒館、裁縫、工匠諸方面展現了驚人的天賦,也是西班牙人愛恨交加的對象,以西班牙人、土人的懶惰,想要盡快將建好的市鎮繁華起來,舍華人其誰?

  特別是這些華人既勤勞又聽話,管理起來可是比那些土人、混血兒容易得多,久而久之,在這十七世紀的墨西哥、秘魯,便有大量的華人涌入。

  這三個地方,也是西班牙人唯一允許第三方國度參與貿易的地方,剩下的眾多城池,連安寧這位受過安東尼奧洗禮的教徒也不能隨便進入。

  這三個地方是人口最多的地方,也是最熱鬧的地方,將這三個地方弄清楚了,整個墨西哥的情形也就差不多了。

  后來,西班牙人逐漸對安寧(當然了,他在墨西哥境內行走時以尼古拉斯.彼得為名)這位長相與自己有些類似的教士放松了警惕,才逐漸滲透到其它地方,那時,再讓林來福以華人身份進入墨西哥就意義不大了,于是他又成了從俄勒岡到河口這一段內河河面水師巡邏船隊的頭目。

  “來福,你還是去墨西哥城擔任商務代表吧”

  宴會上,尼堪一錘定音,這一段內河河面,讓水師船只日夜進行巡邏,象征意義遠大于實際意義,實際上,在瀛洲三府,瀚海軍在水上唯一的敵人就是西班牙人,若是要預警,在河口設置了望臺、快船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在這長達三百里的河面進行巡邏。

  這船隊,主要是給土人看的。

  林來福心理一凜,實際上,在這沒有任何風險的內河河面上巡邏,已經讓林來福養成了悠閑自得的狀態,這樣的狀態,不用說,可比在那暗無天日的大帆船上給西班牙人擔任下級水手強多了,作為華人水手,在大帆船上主要擔任做飯、清洗甲板、搬運重物的活計,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形下才會讓他們加入到操帆的行列,至于操炮、掌舵等“技術活”,華人就不用想了。

  不過尼堪還是看上了他的經歷,如此人才,豈能在俄勒岡河上蹉跎了,雖然林來福巴不得如此,他也不能慣著他。

  “來福,知道怎么做嗎?”

  林來福暗自腹誹了一下,不過當尼堪這么一說,他頓時意識到事情已經決定了,莫說違抗皇帝的命令了,就算孫德茂的命令他也不敢不聽,故此,他還是收拾心情想了想,最后也說了一大通。

  尼堪卻搖搖頭,“那些都是日常的,作為一個商務代表,不僅要能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還要時刻從得來的訊息中分辨真偽或去粗取精,比如,那甚韋拉克魯斯,是各種訊息的集中地,就要分外關注,從歐洲來了多少船只,按照正常情況應該過來多少船只?為何會減少,遇到風暴了嗎?遇到海盜了嗎?還是因為法國、英國、荷蘭人的戰艦?從西班牙本土過來了什么官員,他帶了何種訊息?從秘魯過來的船只數量的變化又如何?等等,都得一一分辨清楚”

  林來福一聽頭就大了,他囁嚅道:“陛下,這些,職部確實不甚擅長,不如……”

  尼堪卻毫不猶疑地打斷他,“你抓主就行了,朕這次來,也帶來不少人,也有懂西班牙語的,還經過灰衣衛的訓練,由彼等配合你吧”

  看著林來福從眼里閃過的一絲猶豫,尼堪不禁罵道:“想在我大夏做事,抱著安安穩穩的心思是不行的,你若是不想干,趁早辭了最好,這里反正離阿爾普爾科很近,你可以回到那里,繼續與你的福建同鄉待在一起”

  林來福一聽就嚇壞了,趕緊跪下道:“陛下贖罪,職部一定不辱使命”

  尼堪點點頭,“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完林來福的事情后,尼堪看著東方玉說道:“聽說你在俄勒岡種的好地,朕心甚慰”

  東方玉也跪下道:“若不是當時陛下出動大軍來救,小子早就死在呂宋了,來到這瀛洲后官府上下都很公平,小子也沒什么可說的,不過長達十年沒有見到陛下,這內心倒是怪想的”

  尼堪笑道:“真的假的?”

  東方玉眼里含著淚花,“在陛下面前,小子如何敢口是心非?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尼堪見他說的真切,也有些動容,將他扶了起來,暗忖:“這個時代,還是皇帝好使,假若大明的皇帝有作為,沒有海禁,東方玉一家也不會跑到海外討生活,這時的中國人,若不是過不下去了,誰愿意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下南洋?而一個有作為、又公平的皇帝在彼等心目中不啻于天神一般的存在,這就是普通老百姓啊”

  他先向林來福舉了舉杯子,“來福,你是從福建到呂宋,又敢在西班牙人的大帆船上討生活,膽子本不小,不過是眼下的閑適蒙蔽了你的雙眼而已,記住,在墨西哥的西班牙人有幾百萬,我瀛洲轄區只有十幾萬,依舊面臨極大危險,何況西班牙人已經在此地經營了一百多年,而我等才十年,千萬不可有絲毫安逸的想法!”

  尼堪說出此話的時候,聲音提高了幾分,明顯不是僅對林來福一個人說的,眾人都不是傻子,以孫德茂帶頭,全部跪下道:“謹遵陛下教誨!”

  在座的,也就是兩位土人酋長依舊端坐著,尼堪也不以為意,此時林來福終于緩過神來了,他趕緊一連敬了尼堪三杯,每一次都是單膝跪下一飲而盡。

  尼堪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好干,我大夏是一個不斷進取的國度,肯定是由充滿了進取心的人構成的,朕相信你的能力!”

  林來福不禁熱淚盈眶,尼堪沒有理他,繼續對東方玉說道:“方玉,你既是種地的好手,又是民兵的翹楚,如今瀛洲三地正規軍并不多,若是有大的戰事,境內就全靠民兵來支撐了,在這方面,你有什么要說的”

  時至今日,原來以前跟著龍天庭過來的那五百退伍的步軍基本上都在四十歲以上了,如今早就轉移到各府縣衙門里去了,如今三地的正規軍還真是從各級學校選拔的,當然了,每一年度從亞洲大陸過來的退伍軍人也有不少,但目前已經以當地人為主了。

  在肯納維克,還設置了一所軍校,涵蓋了除水師意外的所有的科目,相當一部分士兵都是從那里畢業的。

  眼下,在瀛洲、俄勒岡、肯納維克三地,每一地除了民兵,都只有一千五百士兵,一千步軍,五百騎兵。

  這三地,可是后世美國華盛頓州、俄勒岡州、愛達荷州三州所在,每一地區區一千五百人維持境內的安定尚可,想要面臨西班牙人的大舉進攻還是有些吃力,幸虧目前橫在墨西哥與大夏之間還有廣袤的地區,彼等想要攻打大夏只有坐船前來一途,而在海上作戰,大夏國并不畏懼,否則,以西班牙人的狡詐,若是動員南面的肖肖尼人、納瓦霍人、楚馬仕人攻打大夏(彼等攻打阿茲特克帝國、印加帝國就是這么干的),還是要萬分警惕的。

  于是,民兵的重要性便凸顯出來了。

  東方玉說道:“陛下,在耕種與收獲之間,我等農戶有大把時間進行訓練,如今衙門也將兵器發到參與民兵訓練的各戶人家了,就算有不開眼的敵人殺到,不需要三日功夫,別的不敢說,俄勒岡縣的農戶完全可以動員起來!”

  “好!”

  東方玉趕緊端著杯子站了起來,連敬尼堪三次后,他才坐下來,尼堪那里自然是隨口一抿而已。

  接著尼堪又對在座的各工坊、各軍種的代表一一鼓勵、撫慰,最后才對卡拉普雅部落的安卡說道:“安卡,以前孫德茂肯定同你說過,你等美洲人實際上都來自亞洲大陸,也就是說,在五千年以前,我等都是一家”

  說著他隨口說了幾個詞,先用索倫語,又用突厥語,再用他剛學了一點的土語,然后說道:“你看,是不是這么一回事?我等面目相近,語言相近,信仰相近,都是長生天的子民,本是一家,你等若還是在舊大陸盤桓,肯定也像我等一樣學會了冶煉鐵器,馴服了馬匹,現在這模樣,無非是相隔太遠而已”

  “十年前,我蒙受長生天的召喚,來到這新大陸尋回長生天失落的子民,竟不負所托,既是天意,又是祖先顯靈,我一直想早點來到此地與失落的兄弟敘舊,可惜事務繁雜,乃至于蹉跎至今,如今既然來了,豈不浮一大白!”

  他先后用索倫語、突厥語將此話說出,加上安寧的翻譯,安卡再是愚魯也明白了,特別是當你看說出“長生天”、“祖先”兩個詞時,他不禁怦然心動。

  在維拉米特河谷這一支土人里,依舊信仰著原始的薩滿教,信仰的神祗也不少,不過最大的兩位卻與尼堪剛才所說的不謀而合,一個是“天神”,一個是“祖先”,況且尼堪說出的詞語發音雖與土語大大不同,不過認真聽的話還是能聽懂一些的。

  以前孫德茂與他交流時,說的都是土語,他不是穿越人士,對于美洲的土人肯定沒有尼堪這樣的見識,故此,孫德茂雖然有從大薩滿羅秀那里得來的各種儀式、舞蹈,終究隔了一層。

  而眼下尼堪的身份、言語,輕而易舉點出雙方的相同點,加上大夏人那碾壓的文明,讓一向有些傲氣的安卡終于心服口服了。

  他學著其他人那樣跪下,低著頭,高舉酒杯,用土語說道:“我,卡拉普雅的安卡,在天神、祖先、維拉米特三位大神面前起誓,今后將誓死追隨天神的人間化身,偉大的尼堪陛下,終生不渝!若有絲毫違背,必下九獄!”

  維拉米特,就是河流的意思,又是維拉米特河河神的名字,他能以這樣的重話起誓,顯見得是下了決心的。

  九獄,是美洲大陸文明程度稍高的印第安人共同的傳說之一,與亞洲大陸的中國人很像,在阿茲特克帝國已經成了體系,在其它部族那里則各有不同,有的是九獄,有的是三獄,有的是五獄,不一而足。

  很快,晚宴進入了高潮,孫德盛也現場表演了索倫人祭祀祖先的儀式,這些儀式自然參考過印第安人的儀式,加上羅秀大薩滿的研究,形成規制后更加奪人心魄,更加傳神,當孫德盛表演即將結束,適時匍匐在尼堪面前時,此時,尼堪的身上已經籠罩著“祖先”的光環。

  此時,所有的人都匍匐在尼堪腳下,安卡更是熱淚盈眶,身體大動。

  一剎那,連尼堪自己也有些恍惚了。

  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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