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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挺進中原之一:最后的革左五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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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喀克篤禮差不多的時間,在東邊,阿林阿兩個軍團用幾乎同樣的辦法,在開封附近架起了一座浮橋。

  開封大震。

  其實大震也說不上,史書敘事,說到大震,肯定是有某種勢力就近威脅到了人煙繁華的稠密地帶,不過對于河南開封來說,李自成最后一次攻打開封時,也不知是大順軍還是明軍使用了決開黃河河堤“水漫金山”之計,導致開封附近一片汪洋,當場死傷無數,洪水過后又是瘟疫大起,剩下的百姓無法,不是南下便是東去。

  到李巖接手河南時,開封府的丁口加起來只有一千多戶,當任繼光帶著五千步騎前來鎮守開封市,干脆將附近的百姓全部遷到了城里,就這樣開封城也是空蕩蕩的。

  幾年過去后,在李巖的治理之下,至少堵住了黃河決口,讓開封附近的蚊蟲滋生、瘟疫橫行的水洼地變成了勉強可以耕種的地方,更關鍵的是,他還將以前開封附近的官道修繕起來,保證了開封與歸德、洛陽、南陽等地的聯系。

  這樣的人才,按說大順國應該大力重用才是,不過他卻碰到了李自成和牛金星的組合。

  先說牛金星,他在北京被瀚海軍俘虜后,尼堪并沒有難為他,而是將他與李巖一起放了,他回到西安后,李自成倒是一如既往地對待他——他這樣想著,“自己手下十萬余精銳都敗了,何況北京的那丁點人馬?”

  不過對于以前提出讖語的宋獻策,他卻明顯疏遠了,“你這讖語明顯不靈嘛”,若不是闖營眾弟兄都習慣于宋軍師占卜打卦,李自成恨不得一刀將他殺了,李巖與宋獻策一向交好,李自成自然也知曉,原本沒覺得什么,不過自從山海關大敗后,他不禁想道:“都說十八子主神器,那李巖也姓李,莫非宋獻策這廝利用咱家在前面擋著,最終讓李巖那廝上位?”

  又想到,“元末明初之時,一開始,張士誠、陳友諒并不比朱元璋差,最終還是由朱元璋奪去了天下,這李巖莫非就是朱元璋?”

  于是,他不顧眾人的勸告——當然了,以前還有劉宗敏可以勸他,自從劉宗敏在山海關戰死后,就沒有敢勸他了,召集李巖、藺養成、賀珍三個“可疑”人物來西安商議大事。

  他打的主意是,他們若是敢來,那就好說,是殺是留再說,如果不來,那肯定就是叛賊了。

  結果李巖、藺養成都去了,反而是賀珍沒去,這下他拿不定主意了,這時牛金星出現了。

  自從李巖在河南顯示出了超卓的治理政務的能力后,牛金星便坐不住了,加上他又有被瀚海軍俘虜的“劣跡”,對于凡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文官自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當李自成向他詢問如何處置李巖、藺養成兩人時,他毫不猶豫將這兩人推了出去。

  他知曉,光殺李巖肯定不會服眾,若是連藺養成一起殺了,別人就不會懷疑,而是將怨氣都會發到回到西安后有些疑神疑鬼的李自成頭上。

  于是,李巖、藺養成冤死在西安,這兩人的死才是導致關中大震,軍民士氣低落,從而給瀚海軍以可乘之機的關鍵因素,可惜的是,李自成并未覺得如此,反而認為瀚海軍實在太強悍了,大順軍只有走為上策的一條路。

  于是,就如同歷史上當阿濟格、多鐸兩路大軍進攻關中時,李自成一早便收拾好了,帶著幾十萬軍卒、家屬南下了。

  李自成這一走,便讓劉希堯鎮守的河南凸顯出來了。

  此時,按照正常決策,你若是放棄陜西的話,那河南也肯定保不住,但你如果要堅持守住河南那也行,你得增強河南的軍力才是,但李自成并沒有,他只是提高了制將軍劉希堯的官位,讓他成為河南的節度使,并晉升為與田見秀并駕齊驅的權將軍。

  他的如意算盤是,劉希堯能守住自然是好,守不住的話,若是與瀚海軍大戰幾場,也能延緩彼等的進攻。

  一枚棄子。

  這便是劉希堯的角色。

  當然了,劉希堯居中,右邊是對大順國忠心耿耿的辛思孝,右邊是十八騎之一的任繼光,他也只能像辛思孝、任繼光一樣忠心耿耿。

  這不,身在開封城的任繼光很快就接到了李自成的命令。

  “相機南下汝寧府”

  這個命令,身為河南節度使的劉希堯沒有接到,陜州鎮守使辛思孝也沒接到,若是辛思孝得知還有這么一出,他估計會當場噴出一口老血。

  話不多說,殘破的開封城里,原本周王的府邸里,一位不到三十歲的高大漢子正在一座大殿里走來走去。

  只見他身形高瘦,顴骨高聳,雙頰深陷,面色微黑,一雙骨棱棱的大手,左手緊握著一把以前闖營里常用的大刀,那種大刀,是李自成、劉宗敏二人經過實戰,并總結了多年征戰經驗認為最適合義軍使用的大刀,既能用于騎戰,還能下馬不戰,他兩人還總結出一套非常實用的刀法,十八騎人人都會。

  按說作為十八騎之一,還是果毅將軍,任繼光的名聲雖然沒有他哥哥任繼榮響亮,不過也是等閑不敢小覷之人,這樣的親信,接到大順國皇帝陛下的命令后應該全力準備南下事宜才是,不過現在的他竟然猶豫起來了。

  李巖主政河南的這三年里,他在政務上、軍務上的能耐有目共睹,且并沒有顯露出要獨立于大順單干的意思,若是想要結交大夏國,以前在北京時就不會跟著南下了。

  走著走著,他又想起了以前在湖北時,李自成誅殺羅汝才、賀一龍的事情,那時,由于羅、賀兩部勢大,闖營想要安安穩穩融合兩部,最簡單的法子自然是殺了兩人,不過眼下形勢完全不同,正是用人之時,為何草率地將李巖殺了,何況還連帶殺了藺養成?

  “肯定是牛金星那廝使的壞!”

  作為長期跟著李自成闖蕩天下的他不敢隨意中傷老頭領,他也不愿意去中傷,于是便走上了“皇上身邊必有奸臣”的老路。

  就在昨日,他也收到了大夏國的一封密信,自然是讓他棄暗投明的事,但自從發生了李巖、藺養成之事后,他可不敢投降了,一來他的家眷都在西安,二來,如果他投降了,他的哥哥任繼光肯定就危險了。

  “唉”

  最終,任繼光長嘆一聲,讓人將手下的將領叫過來,他要盡快布置撤退一事了。

  而在洛陽,以前的福王府,革左五營碩果僅存的亂世王劉希堯剛剛發出一條命令。

  一個令人大為意外的命令。

  他讓正帶著五千步騎南下去南陽府的白鶴鳴趕緊返回洛陽,他讓白鶴鳴去南陽府是三天前做出的,按照此時大順軍的行軍速度,此時最多走了一百五十里,若是快馬去追還是能追的回的。

  “本將要在洛陽附近與蠻賊大戰一場!”

  “誓與洛陽共存亡!”

  他是做給身邊的人看的,作為李自成的非嫡系將領,還是投靠闖營后將全部兵馬全部交了出去的大頭目,李自成明面上雖然信任他,不過還是在右翼營摻雜了不少耳目。

  一日后,他的快騎很快就追上了白鶴鳴。

  白鶴鳴,以前跟著高迎祥南下的滎陽三十六家之一,人稱“翻山鷂子”,又稱“滿天飛”,在義軍中稱呼翻山鷂子的有好幾個,不過就以他與高杰最為有名。

  有著這個綽號的無一不是狡詐兇狠之輩,而他另一個“滿天飛”的綽號也顯示了的另一個能力——字面上自然是跑得快,私底下熟悉他的人卻知曉此人善變,先是跟著蝎子塊混,后來又加入到掃地王麾下,最后又成了革里眼賀一龍的親信,不過自從跟著劉希堯加入到李自成的麾下后倒一直沒有變過。

  與李自成、劉希堯等不同,白鶴鳴卻生得白白凈凈的,不熟悉的乍一看還以為他是一個書生,實際上他是一個品行雖然不堪,戰斗力卻一點也不差的大將,甫一接到劉希堯的命令,他的心思便上來了。

  “突然將我叫回,肯定不是為了那狗屁的與瀚海軍決一死戰的目的,而是準備將自己的嫡系力量捏在一起,屆時無論是戰是降都好說”

  “李巖、藺養成一死,他多半是要降了,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他此時已經走到了許昌,此時要返回洛陽的話有兩條路,一條是直接向西北,一條則是向北,抵達鄭州后再西進——他本是鄭州滎陽一帶的守將,家小還都在那里呢。

  最后他決定先回鄭州再說。

  走到半路時,他的偵騎向他匯報了一事。

  “將軍,就在我軍的北邊大約三十里遠的地方,有一支大軍正在南下,看那旗號應該是任繼光的部隊,您看……”

  “哦?”,白鶴鳴先是一愣,接著就反應過來了,“并沒有傳出開封大戰的消息,這廝突然南下,不是避戰便是接到了南下的命令”

  此時,正沿著鄭州許昌郾城的路線南下的任繼光也得到了白鶴鳴部正在北上的消息,他也有些詫異,“這廝不是被派到南陽府加強對陜西商州方向的警戒嘛,怎地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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