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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庫呼轍爾戰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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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呼轍爾,意思是平安和祥的地方,后世阜新市平安地鎮。

  西拉木倫河、老哈河在此相遇,匯流后的河流我們稱她為西遼河,西遼河與東邊過來的東遼河匯合轉向南邊,之后,遼河是她的名字。

  西拉木倫河、老哈河相遇的地方,便是庫呼轍爾。

  二月下旬的西遼河流域,依舊是寒冷蕭瑟的景象,西拉木倫河、老哈河、西遼河都凍得結實,不巧的是,此時西遼河流域又開始下雪了。

  春雪,西遼河,庫呼轍爾,一場大戰正在上演。

  蕭阿林的五千精騎與岳托的五千以鑲紅旗、正紅旗為主,加以一千兩黃旗巴雅喇的滿洲精銳正在酣戰不休。

  與岳托不同,他的身邊還有五百鑲紅旗的巴雅喇,蕭阿林卻毫無保留,一下將全部五千人馬投入了戰斗,而且自己親自率領一千身著板甲的飛龍騎直接對上了鰲拜的一千兩黃旗巴雅喇。

  戰斗已經進行了小半個時辰。

  在西遼河,戰斗正當時,此地不像黑龍江、呼倫貝爾一帶,二月份不是一個戰斗的好月份,若戰斗在那些地方,在沒有手套的情況下肯定握不住兵器,而在此地,雖然寒冷,不過尚能忍受。

  一處小山坡上,岳托端著一個單筒望遠鏡正在緊張地注視著戰況。

  眼下的情形是:雙方都是五千人馬,鰲拜的巴雅喇精銳竟然與蠻賊的飛龍騎纏斗了好一陣子,并且絲毫沒有退讓的跡象。

  不過左翼那兩千隸屬于他阿瑪代善的正紅旗精銳似乎有抵擋不住的趨勢,在望遠鏡里,岳托已經注意到了,對著正紅旗人馬的蠻賊騎兵幾乎都是大清國巴雅喇的裝束,棉甲外面套著一件魚鱗甲,清一色的馬刀,左胳膊上掛著一面小盾。

  而右邊他親自擔任固山額真的鑲紅旗兩千精銳與兩千蠻賊騎兵斗了個旗鼓相當,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當自己的鑲紅旗騎兵沖上去時,首先受到了對方火銃的射擊,而鑲紅旗的騎兵拋出去的是短斧和骨朵,雙方的射程差的太遠,這兩千鑲黃旗騎兵一下吃了大虧。

  不過隨著雙方逐漸短兵相接,都以馬刀戰斗的時候,對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按照態勢的發展,若是再戰斗小半個時辰,他鑲黃旗的騎兵應該能戰勝這支拿著馬刀、背著火銃的騎兵。

  現在的關鍵就是鰲拜那里了,在望遠鏡里,岳托也是觸目驚心。

  兩黃旗的巴雅喇裝束就算很變態了,可惜到了蠻賊的飛龍騎那里就完全不夠看了,他站在山包上,耳旁不時傳來己方兵器擊在對方那耀眼的鋼甲(岳托就是這么認為的)上傳來的“叮當”以及劃過鋼甲的“嘎吱”聲。

  而雙方主將在其中也十分顯眼,兩人的身高都在六尺以上(一米九左右),都騎著黑色的大馬,都當得“萬夫不當之勇”,在這兩人的虎槍、雙槍下,都是亡魂累累。

  不過大隊的騎兵戰斗,不可能被區區一人左右了,大多數騎兵依舊是旗鼓相當。

  一向以沉穩、狠辣著稱的岳托一開始還有些忐忑,也是,從霍林河初次與蠻賊的軍隊戰斗,到寧古塔、吉林,大清國的常勝將軍岳托幾乎是屢戰屢敗,幸好七井子之役他無緣參加,否則又是一場敗仗。

  但此次完全不同,這里沒有火炮,沒有那變態的火銃,純粹的馬上爭斗,咱大清國還是不輸于任何人的。

  現在他的心情逐漸安穩下來。

  他還有后手,對面的蕭阿林確是一員勇不可當的悍將,不過也就是如此了,他沒有留預備隊,在等小半個時辰,等雙方都筋疲力盡時,呵呵……

  雙方的戰斗從上午巳時中刻(十點)左右開始,如今快到末刻了,雙方都是漠北、林中的悍勇之人(女真人嚴格來說也是林中之人),都甩開了膀子酣斗,越斗興致越高,似乎都將對方當做了草原上的狼群,林中的黑熊。

  太陽逐漸升到了半空,一絲暖意助長了戰斗的氣氛,一時,場中蒙古式的、女真式的罵人臟話此起彼伏,夾雜著大呼小叫,端地熱鬧。

  四十歲的岳托完全感受到了場中的氣氛,幾次都想親自下場大戰一場,一剎那,“就算戰死了也值得”的想法涌上了心頭,但“大清北面都統,和碩成親王”的頭銜最終止住了他。

  在庫呼轍爾附近大戰實屬岳托所愿。

  此地附近,由于兩條大河千百年的沖刷,形成一處面積達兩千平方公里的平地,平地上主要是草場,還有一部分荒漠,同時由于此地正處于內蒙古高原向遼東平原的過渡地帶,地勢較低,戰斗上個一兩個時辰也沒有問題。

  正是騎兵作戰的好地方!

  也不知過了多久,雙方在繼續酣斗時,突然有一大片烏云遮住了陽光,場中一下暗淡下來,此時北面的大風逐漸強勁起來,卷著枯草、沙土向場中襲來。

  這些場景對于雙方來說都是習以為常了,不過對于山包上的岳托來說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猶豫半晌,他終于下達了新的作戰命令。

  一陣悠長的牛角號從岳托身邊的親兵里傳了出來。

  在西遼河以北五十里的地方,有另外一條河流,就是阿魯科爾沁部落所在的烏爾吉木倫河,用漢話來說就是狼河,瀚海軍用計賺取達赍、穆章父子的就是在那條河流。

  狼河南岸是大片的白樺林,一直向南延伸幾十里,南邊的邊緣幾乎抵近西遼河,這片白樺林可是以前契丹崛起時被當做吉祥寶地的“神圣森林”,以后的民族雖然輪番統治這塊土地,大多還是遵循了這個傳統,故此,這片樹林到現在還是很茂密。

  牛角號聲響起后,大片的騎兵從那邊涌了過來!

  正是科爾沁左翼的五千精銳,率領這支騎兵的是卓哩克圖親王烏克善的四弟,左翼最勇猛的滿珠習禮!

  由于此時對科爾沁左翼倚重遠遠超過歷史上,滿珠習禮此時也不是固山貝子,而是多羅郡王!

  庫呼轍爾是在老哈河以西、西遼河以南的地方,而在西拉木倫河以南、老哈河以西,也就是夾在兩條河流之間的三角洲地帶,那是一大片荒漠,春季雨水較多的時候,荒漠上會稀稀拉拉冒出一些蘆葦、灌木。

  此時,冬末時分,光禿禿的小山包、大面積的沙地依舊統治著這地方,面積與庫呼轍爾附近的平地差不多,不過在當地人眼里卻是“死亡之地”,連放羊人也很少將羊群趕到那里去。

  不過隨著岳托身邊號聲的響起,那片巨大的荒漠里也傳來了一陣陣煙塵!

  此時大風呼嘯,沙塵滾滾,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西邊荒漠的動靜,直到岳托的望遠鏡轉到哪個地方!

  一剎那,剛才還一臉松弛的岳托端著望遠鏡的神態似乎凝固了。

  煙塵里,漸漸有人影冒了出來,接近老哈河時便是一大群了。

  尼堪也在那群騎兵隊里。

  時至今日,像查克丹手里那樣的“新騎兵”又練出了一支,尼堪來到上都新城時全數帶來了。

  巴彥正是這支新騎兵隊伍的首領,與蕭阿林的一千八百飛龍騎、一千八百龍騎兵、九百猛虎騎不同,新騎兵還是各一千五百騎的配置。

  騎兵旅!二十一歲的巴彥已經是這支騎兵旅的代旅長,當然了,他的軍銜還是少校,享受營級指揮使的待遇。

  四千五百騎,還是騎兵的配置,這算得上是一個加強旅了,當然了,在這樣的戰斗中,標配的五百騎馬炮兵是不用上場的。

  巴彥率領四千五百騎直接撲向了從白樺林里沖出來的滿珠習禮的科爾沁騎兵。

  而在尼堪親衛隊的前面,還有一支部族騎兵,那自然是蘇尼特部落的騎兵了,想要輕輕松松占領以烏蘭哈達為中心的牧場,保有烏桓、庫莫奚、宇文鮮卑、契丹相繼而“大興”的夢想,怎么著也得出一份力。

  滕吉思親自帶領三千騎參戰了,這已經是他蘇尼特部落能出動的最大兵力了。

  滕吉思的人馬直接撲向了正在與蕭阿林手下龍騎兵纏斗的鑲紅旗騎兵!

  而阿斯蘭大汗、瀚海國國主尼堪卻帶著楊庭棟一千親衛拖在最后,飽吃一頓風沙后,他也策馬上了一處光禿禿的的山包。

  岳托、尼堪在望遠鏡里相遇了,同時狠狠交流了一下眼神。

  不同的是,岳托的心情是沮喪的、苦澀的,而尼堪卻是一貫輕松的、戲謔的。

  不過就算是此時,雙方的人馬數量也差不了太多,岳托若是有大局觀的話,就要橫下一條心,以一命拼一命給瀚海軍以大量殺傷為上策,否則像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大清國會越來越弱勢。

  好個岳托,不愧是皇太極手下第一將,他讓手下擂響了大鼓,又用加長的銅號吹響了他建州女真特有的號聲,那是自努爾哈赤以來就很少吹響的號角。

  那是在絕地中反擊的號聲。

  不成功便成仁!

  岳托策馬沖了下去!

  半個時辰后,戰斗結束了。

  戰況很是出乎尼堪的預料。

  蕭阿林的飛龍騎幾乎折損了一半,當然了,對面鰲拜的巴雅喇也幾乎傷亡殆盡,其手下的猛虎騎、龍騎兵傷亡都在兩成左右。

  巴彥的新騎兵對上滿珠習禮的科爾沁騎兵按說是手到擒來,但不幸的是,似乎是受到了那建州女真特有的號角聲的感召,也或許是為了保住他科爾沁部落最后的榮光,這一次滿珠習禮竟然戰斗到了最后一兵一卒!

  饒是如此,也只給巴彥的騎兵造成了近千人的損傷。

  滕吉思的蘇尼特騎兵倒是沒有多少損傷,不過他的加入成了壓垮鰲拜兩黃旗巴雅喇的最后一根稻草。

  岳托、鰲拜再一次跑掉了。

  不過這一次,尼堪也沒有繼續追下去。

  此時,大雪又重新開始下了起來,戰場中到處是四散亂跑的戰馬,狂風在呼嘯著,歪歪倒到插在地上的雙方旗幟都在“撲撲”作響,盤旋在上空的蒼鷹越聚越多。

  “嗚……”

  烏扎部墨爾根的次子巴彥吹響了用尼布楚草原特有黃牛的直角做成的號角,觸景生情,尼堪也禁不住掏出身上的陶塤合奏起來。

  狂風、大雪、驚馬、旌旗、蒼涼的樂聲……

  一切歸于沉寂。</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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