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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總攻前夕(三)正宗唐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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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上。

  孫秀林站在那艘蘇納親任艦長的“烏扎號”大船上,這心里也是十分自得。

  與此時的明人一樣,除了建奴、韃奴,由于彼等長期以來對明軍形成的軍力上的優勢,這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畏懼,不過作為一個驕傲的大明士子,對于那些個朝鮮、倭人、西南諸蠻還是有心里優勢的。

  若是尼堪親至的話,由于有后世的包袱,就絕對不會這樣了。

  孫秀林身邊站著兩人,一人是原本浙江的海商,秀才出身,心高氣傲,因為很是不滿鄭芝龍那廝購買通行令旗的做法,結果被鄭家毫不猶豫搶了船只、財貨,導致他血本無歸,最后只得投靠杭州豪商沈默。

  此人在被搶之前,倒是經常往來平戶、杭州之間,久而久之,竟學會了日本話。

  今年,沈家做出了他們認為家族最重要的決定,讓沈默放棄經商,而以士子身份加入到瀚海國,瀚海國里,沈默與孫秀林相交莫逆,經常在一起唱和詩詞,況且濟州島終究離大明最近,于是便投了濟州島。

  孫秀林自是歡喜不迭,稟告吏部后,讓他先在濟州府跟著自己干了半年,熟悉瀚海國的典章后被派到濟南(也就是后世的南濟州郡)擔任知州。

  沈默去了瀚海國,此人也跟著來了,孫秀林見他精通日本語,便安排他在商館區海關處做事。

  如今尼堪安排孫秀林前往九州處理島原之事,也將他帶來了。

  潘學忠,一位年紀與孫秀林相仿的秀才商人。

  還有一人則是濟州府的鎮守使李延庚。

  按說,一個府尹、一個鎮守使,應該留一個看家才好,不過尼堪考慮過后還是讓李延庚與孫秀林一起去九州了。

  李延庚,遼東武舉出身,一舉一動頗有漢人武將的風范,若是讓另一名大將達春跟著去,這天國上使的風范絕對出不來。

  不多時,前面駛來一艘小船,船上除了劃槳的艄公,另一人則是提前到此的柳川靜云。

  “孫大人,日本總大將說了,只準一艘船只進入港口”

  “總大將?”

  一個奇怪的稱呼。

  柳川靜云趕緊介紹道:“此人在日本國位高權重,如今僅次于天皇、幕府將軍,相當于大明的尚書、侍郎”

  “那好吧”

  蘇納指揮烏扎號在小船的引導下緩緩駛入了長崎狹窄的港灣,而其它船只則停在港口外海的沖之島附近。

  作為松平信綱的大本營,港灣附近自然還有警戒的日本關船,這些關船就在沖之島與神島之間的入口停著,時刻盯著那些看起來有些不善的船只。

  作為此時的九州諸島,既見識過西夷那高大的蓋倫船,也見識過鄭芝龍旗下偉岸的烏船,不過這些船只都有日本幕府頒發的朱印狀,船只名字、數量、貨物在朱印狀上都規定得明明白白——當然了,與其它地方一樣,若是完全按照幕府的規定來貿易是不可能的,其中的徇私舞弊也是少不了的。

  以此時日本那點兒水上力量,也不可能完全杜絕走私貿易。

  但如此多的沒有朱印狀的船只突然闖入,自然引起了長崎關船的警惕。

  到了今年,另外兩艘同樣級別的船只也下水了,被命名為“墨爾迪勒號”、“奧拉號”。

  如此一來,原本尼布楚大草原上五大索倫部落的名字便齊了,得知這個消息后,五個部落也是感慨萬千。

  五艘船只的底部全部包銅,能一直航行半年也不用清理船底,緊急情況下,航行一年也無問題。

  還是薩哈連Ⅱ式樣,不過比薩哈連Ⅱ級略大一些。

  整體都用硬木制成,長十四丈,寬三丈半,從龍骨下擺算起,高達四丈。

  還是三層甲板,底層放置了十六門十二斤尼布楚青銅炮,每側各八門,放上所有火炮后,炮窗離水面還有六尺的高度,風浪較小時還是能使用的。

  中層甲板放置了以前的千斤重短管炮十二門,每側各六門。

  船首、船尾各兩門尼布楚青銅炮。

  一共是三十門火炮,比以前小一些的薩哈連Ⅱ級布置的火炮還少一些,多出來的空間自然是為了裝載更多的人員與貨物。

  還是四桅桿、多橫帆加三角帆的布置,船帆采用了從荷蘭人那里得來的印度產的專用帆布。

  有了五艘,就應該進行系列命名了,后來在請示尼堪后,這五艘大船被命名為“貝加爾級”,再往上走,就只能是比貝加爾湖還大的海洋了。

  長崎港口還停著荷蘭東印度公司另外一艘武裝商船,大小與烏扎號差不多,如此一來烏扎號就顯得不那么突出了。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松平信綱站在碼頭最前面,柳生宗矩稍稍落后,其他大名都落在后面。

  當孫秀林等三人緩緩走上碼頭時,所有的日本人都是眼睛一亮。

  三人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這個年紀,既有年輕人的銳利,又有中年人的穩重,加之他們都有蓄須,愈發顯得沉穩老練。

  三人中,在尼堪的建議下,孫秀林是一身三品文官的朝服打扮。

  五梁金冠,襯以銀線絲網,冠額正中飾以寶相花,兩側翎以雙鳳,冠耳上部亦飾雙鳳并有花形簪紐。

  赤色羅衣,邊緣用青羅,裳亦赤色,用七幅拼湊,前三幅,后四幅,每幅上作三襞積,連屬如帷,邊緣亦用青羅。

  白紗中單,邊緣青羅。

  玉綬。

  金色革帶,玉綬系于上。

  玉佩盛于紅色紗袋內。

  綠鑲邊紅緞云頭鞋。

  與尼堪相比,孫秀林身材略矮一些,不過比起眼前這些倭人卻高大一些,峨冠博帶,盛裝出行,衣袂飄飄,讓這些自稱繼承了大唐衣缽的鄉巴佬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套服裝若是讓尼堪來穿,他肯定覺得有些不習慣,不過孫秀林卻是甘之如飴,曾幾何時,做生意賺一些小錢養家糊口就是他最大的愿望,誰能料到自己還有峨冠博帶的一天?

  與孫秀林相比,通譯身份的潘學忠則是一副典型大唐士子打扮。

  黑色的唐巾,巾后綴有軟腳,左右連巾環一對,玉質。

  綠色云紋道袍,交領,綴白色護領,衣身兩側雙擺在內。

  絲絳,兩根對折套連,打結于身后。

  鑲邊云頭履。

  與兩位文官相比,武官打扮的李延庚更是拉風。

  金鳳翅兜鏊,頂飾紅纓,下圍頓項,綴銀色甲片。

  身穿大袖錦袍,外罩全套身甲,兩肩用掩膊,雙臂帶臂縛,領部圍項帕,胸口扎勒甲絳,胸背正中處綴護心鏡,腰部圍銷金抱肚,以帛帶束扎,外系金帶。

  黑色馬靴,與有些日本武士相同,腰間挎著一長一短兩把橫刀。

  三人的打扮是孫秀林自己拾掇的。

  走上碼頭后,對面那些大多以黑色綢衣為主,戴著引立烏帽子的日本“貴族”不禁有些相形見絀。

  孫秀林更加得意,輕捋頜下長達一尺半的黑髯,昂首闊步走上前去。

  后面的潘學忠則是修建得整整齊齊的短須,山羊胡子;李延庚是一篷威猛的絡腮胡子。

  遠處的松平信綱等人見了也是一臉傾慕。

  此時,大唐的余暉還籠罩著日本國,除了神道教,劍道、茶道、和歌無一不與大唐淵源頗深,像科爾那一身典型十七世紀歐洲人的打扮在他們眼里依舊是“蠻夷裝扮”,他們的骨子里,依舊懷著對大唐的向往。

  孫秀林是不知不覺,自以為是“天朝上國”,后面緊跟著的潘學忠祖上卻是鬧過倭災的,看著眼前那些一個個面相不善的人,心里猛然想起,“這可是倭寇的老巢啊”,雖然多次往來平戶,不過多與當地的商人打交道,與倭人的高官還是頭一次照面,說心里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不過看到孫秀林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心里也是暗自佩服,趕緊調勻了呼吸跟了上去。

  李延庚沒有到過日本,自然沒有任何感覺,不過是按照尼堪之前的叮囑,昂首挺胸跟在孫秀林后面。

  尼堪精心準備的“唐風”(大明恢復漢家江山后,在服飾上師法眾多,唐、宋、元都有,但仍以唐服為主)起作用了,松平信綱霎時忘記了自己在日本國僅次于天皇、大將軍之下的尊貴地位。

  他一路踩著小碎步,在孫秀林一丈處停下了,雙手交叉在腹部,大幅度彎下腰來。

  “上使,歡迎來到大日本國,這邊請”

  聽潘學忠翻譯后,孫秀林含著笑作了一個請的手勢,于是松平信綱在前面領路,孫秀林三人在后面跟著。

  走到那一大堆人面前時,包括柳生宗矩在內,所有人都自覺閃開了一條道路,哈著腰讓這四人通過。

  在長崎官廳坐定,茶道之后,孫秀林一席話不禁有些石破天驚。

  “諸位,我家大王有話”

  “這些貧賤農戶自然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過……”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家大王說,瀚海國雖然國土廣袤,繁榮昌盛,終究在北境之地,偌大的國土尚有大量的地方人煙稀少,不如將這些人流放到瀚海國之北,讓他們作為瀚海國的奴隸,世代在苦寒之地勞作一生,豈不是比一刀將彼等殺了更好?”

  此時,日本國對于犯罪的國民,貴族、武士出身的多流放在南嚇夷地,最遠的也就是樺太島(庫頁島),對于信教之人多流放在南洋一帶。

  北境?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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