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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漠雄心之五:敕勒川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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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砰……”

后陣的兩撥火槍鳴響了,普通隧發槍先發射,加強版的隨后,聲音略微有  些參差不齊,這也難怪。

  在隧發槍夾著燧石的龍頭在扳機扳動后猛地撞向引藥池一側時,可能有多種情況發生,或者此時突然有一陣大風刮過,瞬間吹掉了靠近這一側的引藥,或者瞬間熄滅了火星,或者槍機突然卡殼了,或者引藥池里的引藥放得不均勻,與火門之間沒有聯通,等等,不一而足。

  在這樣的情形下,發射率始終不可能達到百分之百,發射的整齊度也參差不齊,這也算是隧發槍的一個弊病吧。

  還有,就算你提前裝填好彈藥并壓實,引藥也可以提前安放(不擊發的狀態下可以將引藥池的蓋子蓋上),不過引藥池里的引藥還是要在馬上調整位置,否則擊發率會更低。

  故此,在馬上的龍騎兵的一般動作是,從背上快速取下火槍,打開引藥池的蓋子,讓槍機處于擊發狀態,調整引藥的位置,扣動扳機,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

  約莫九百枚四錢、五錢的鉛彈呈散落狀態從天而降,給對面的蘇米爾大隊騎兵造成的殺傷微乎其微,最多造成了一兩百騎的落馬,不過給他們心里造成的陰影卻是無以復加。

  每個人都下意識地離開其他人更遠一些,更散的陣型,這也是游牧民族對付拋箭的不二法寶。

  至于火槍,衛拉特各部在與布哈拉汗國的戰斗中見識的多了,而布哈拉汗國的火槍來自奧斯曼帝國。

  奧斯曼帝國的火槍則來自他們作為地中海的海盜集團俘虜的白人工匠。

  但在馬上如此大規模的使用火槍他們還是頭一遭見到。

  朱克圖的龍騎兵射完一槍后立即向兩側跑開,將后面跟隨著的兩千部族騎兵放了進來。

  前面狂飆突進的朱克圖一見到那稀疏的陣型不禁大喜。

  以往飛龍騎在突進時最怕碰到敵方密集的騎兵,那時雙方若是都以最快的馬速接戰,兩隊撞上時,就算你再勇猛,處在第一排的騎兵多半會直接掉落馬下,大好的勇士就這樣沒了實在可惜,可如果碰到星散的陣型,便是飛龍騎大顯身手的時候!

  “撲!!!”

  隨著一陣陣槍刃在高速狀態下直接刺中敵騎上半身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噗噗聲,朱克圖那四百騎幾乎完好無損,而對方的騎兵大多直接被刺落馬下!

  當中那最勇猛的四百騎狂飆突進,一左一右各四百騎也是勢如破竹,在這種情形下,等那一千兩百飛龍騎“碾過”之后,還呆立在當場僥幸沒被“狂飆”淹沒的敵騎又遇到了后續跟上來的手持雙刀的猛虎騎。

  等猛虎騎沖過之后,蘇米爾的大隊已經七零八落了,東一簇西一堆的,紛紛避讓中間那身穿重甲的飛龍騎。

  如何避讓,自然是朝兩側跑開,如此一來,就給后面跟上來的兩千部族騎兵創造了機會!

  薩哈連、巴圖爾各帶一千人從兩邊殺了過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以后,朱克圖的飛龍騎在場中已經沒有對手了,他們這千余重甲騎兵已經沖出了蘇米爾的大隊,與圖魯拜唬的后陣五千騎只有一里的路程!

  此時,六百猛虎騎、兩千部族騎兵已經與蘇米爾的殘余騎兵殺作一團,這些殘余騎兵在被飛龍騎突過一遍后大多心生寒意,就算與與猛虎騎、部族騎兵作戰也是心有余悸,大好的形勢逐漸轉向了瀚海國騎兵這邊。

  說實話,在一里遠的地方,圖魯拜唬也看不清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么,直到裝束與他們殊異的朱克圖飛龍騎鉆出了蘇米爾的大陣后他才知曉己方騎兵可能要敗了。

  不過他依然沒有慌亂,輝特部的騎兵本來就是上前試一試敵人的斤兩的,彼等若是勝了自然是好,若是敗了也沒什么大不了。

  他和碩特本部的五千精銳依然巋然不動!

  此時的朱克圖也是有些猶豫。

  如今到底是一鼓作氣殺進敵人的后陣,還是繼續配合猛虎騎、部族騎兵將敵騎前陣徹底擊垮?

  最終他還是按下了自己一顆躁動的心。

  因為此時后陣的龍騎兵中又吹響了一陣銅號!

  這是他之前布置的,聽到這陣銅號他瞬間冷靜下來。

  擊退,而不是殲滅目前這股敵人才是他朱克圖應該做的!

  悠長的銅號響了有約莫半刻的時間,對面按兵不動的圖魯拜唬也是有些詫異,這一陣號角聲到底是什么意思?

  召喚援兵?準備收兵?

  蘇米爾那邊雖然已呈敗象,不過終究沒有潰退,自己只要沉住氣,等敵人筋疲力盡時再突然殺入必定能反敗為勝。

  但這世上的事情往往不如意十之,如果此時圖魯拜唬當機立斷,立即率領五千精騎殺入戰團,就算不能戰勝朱克圖他們,也肯定是打一個兩敗俱傷,但就在他還在琢磨這陣銅號聲的用意時,伴隨著冉冉升起太陽的悠長銅號聲結束了。

  什么也沒發生,蘇米爾的騎兵依舊在跟敵騎纏斗,對面的那千余騎也沒動,緊緊注視著他們這邊。

  “隆隆……”

  一陣不太明顯的聲音從圖魯拜唬兩側傳了過來,久歷戰事的他立即意識到了什么。

  敵人的援兵來了!

  果然,沒多久,他們的兩側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傳來了大片的灰塵,也不知曉來騎有多少。

  圖魯拜唬在緊張地算計著。

  “吹號!撤!”

  最終他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此時若是兩側的來騎數量很多的話,他們這五千騎必定會被敵騎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屆時就算撤退到大河上也肯定是死傷慘重,還不如等敵騎尚未靠近提前撤退!

  “永遠盯著敵人的背部!”

  朱克圖的忍耐終于得到了回報,不過圖魯拜唬在撤退時依然顯示了他過人的一面,他留下來斷后的一千騎都是騎射異常了得的騎兵,一邊后撤還能一邊回頭射擊,讓朱克圖他們不能靠的太近。

  不過留在場中的蘇米爾輝特部騎兵就慘了,聽到號角聲后便爭先恐后奔向大河的方向,讓猛虎騎、部族騎兵打得更加輕松愉快。

  最終,當圖魯拜唬的大隊騎兵踏上濕滑的冰面,并在后面輝特部騎兵的遮護下來到大河的那一頭時,蘇米爾的部下已經所剩無幾了。

  此時站在黃河那一頭的圖魯拜唬心里隱隱有些后悔。

  只見從他兩側的過來的“援軍”都只不過是千騎上下,那大團的煙塵都是馬尾巴后面拴著的樹枝造成的。

  但他現在不可能反身殺回去了,在濕滑的冰面上過河只能成為敵人火槍和弓箭的靶子。

  況且對方也沒有聚齊兵馬過河追過來的意思。

  一個時辰以后,陸陸續續回到圖魯拜唬身邊的輝特部騎兵還有約莫千騎,而他本部的和碩特騎兵還有四千多,雖然死傷慘重,不過并沒傷到根本。

  也不知老大偷襲陽谷結果如何,圖魯拜唬心情惡劣,長嘆一聲后沿著黃河南岸向西走了。

  而黃河的北岸,朱克圖對著兩路“援兵”的首領贊不絕口。

  其中一路自然是土默特左翼的臺吉古祿格,他手下手下有一千騎常備軍,而另一路則是以前土默特兩翼的共主、琿臺吉俄木布楚琥爾(由于蒙古人同名同姓的實在太多,以下便稱他為溫布楚琥爾,乃黃金家族的后裔)。

  林丹汗西遷后立即剝奪了溫布楚琥爾的琿臺吉大位,而重用杭高和古祿格,目的自然是要將兩部土默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

  歷史上的滿清取得前后套后,也是如法炮制,分給溫布楚琥爾的牧民少得可憐,也是大力重用杭高和古祿格。

  尼堪來到之后,他讓溫布楚琥爾帶著自己的八百常備軍駐扎在大板升城附近,而將青城讓了出來,由于兵微將寡,他也生不出別樣的心思,前幾日朱克圖召集他和古祿格商討退敵的事情時,他毫不猶豫地便同意了朱克圖的謀劃。

  又過了幾日,得知長子達延在呼延寨附近蹉跎時日時,圖魯拜唬干脆將他叫了回來。

  此時,原本氣勢洶洶而來的兩萬騎在呼延寨附近損失了近千騎,在敕勒川河口附近損失了近四千騎,他們還有一萬五千人馬,按說以固始汗的雄才大略,繼續在右翼駐扎,等待北面綽羅斯巴圖爾的消息再決定下一步的行止才是上策。

  不過在見識了索倫人的強悍后,圖魯拜唬對于自己沒來由地趟這趟渾水有些后悔了。

  又想到此地離自己心目中的圣地“青藏”不遠,他最終還是走上了如同歷史那般的老路。

  他立即展開了行動,將杭高的部落全部裹挾跟著南下,接著又掃蕩鄂爾多斯一帶,幾乎將半個鄂爾多斯部落又裹挾走了,鄂爾多斯琿臺吉額璘臣、大濟農薩囊躲入毛烏素大沙漠才逃過一劫。

  此后,他又在土默特右翼、鄂爾多斯部落里抽調出三千精騎,帶著大量的牛羊馬匹浩浩蕩蕩越過了邊墻從寧夏境內南下了。

  此時的陜北、寧夏,經過流賊肆掠、大旱、大寒之后滿目瘡痍,一片蕭然。而高迎詳、李自成、張獻忠的大隊人馬依舊在陜西、河南一帶肆掠,洪承疇、盧象升都被吸引到了那里,京畿附近的兵馬又被阿巴泰的大軍吸引住了。

  于是固始汗的大隊人馬如出無人之境,從寧夏一直到祁連山東麓,一路裹挾牧民、農戶,隊伍越來越大,抵達祁連山東麓的大草場時已經膨脹到五六萬人了。

  而此時已經在青海站穩腳跟的額哲、塔什海、虎魯克賽桑卻又陷入了內部的紛爭。

  額哲終究不是林丹,塔什海、虎魯克賽桑、卻圖三人一開始還對他恭恭敬敬的,等站穩了腳跟便原形畢露了。

  最終塔什海占據了最好的河湟谷地,將明軍從西寧驅逐出去,虎魯克賽桑占據了大通河流域以及海北之地,卻圖汗占據了海西、海南之地。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固始汗親自帶著萬騎突襲了虎魯克賽桑的駐地,大敗之,又擊敗了前來支援的塔什海、卻圖,與歷史上一樣,他最終占據了青海一帶,額哲無奈,只得將手中的大元時期的傳國玉璽交給了他(歷史上額哲將傳國玉璽交給了皇太極)。

  歷史又回到了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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