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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索倫群像之威:根特木爾與烏力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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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邊的赤塔一帶。

  后世的克農湖,眼下還叫赤塔湖的東邊,有一座木寨扼控著因果達河北岸的要道。

  因果達河來到此處,兩側都是大山,北岸的大山只有中間一條峽谷可走,在峽谷的西端便是那座木寨,一般人想要從道路過去,只有經過木寨一途。

  不過在冬日里因果達河封凍了,也可以從河面上過去,所以這座木寨也只能管六個月。

  說起因果達河,那可是石勒喀河的上游,而石勒喀河則是黑龍江的上游,因果達河發源于肯特山北麓,蜿蜒近千里,以赤塔為中心的河谷自然被根特木爾占了,不過赤塔以東、石勒喀河以西這條長達四百里的河谷卻分布著三個達斡爾部落。

  最東面的,與鄂嫩河的交匯處,是由一個叫鄂嫩部的達斡爾部落占據著,現任哈拉達叫宜勒圖,其麾下有六百余帳,鄂嫩部不僅占著因果達河東段,還占據著鄂嫩河北段。

  中間這一段則是由卜庫爾部占據著,其哈拉達叫諾敏,麾下也是六百余帳。

  西端與赤塔接壤的則是一個叫做額爾特部的達斡爾部落,其哈拉達叫巴根,手下超過八百余帳,是三大達斡爾部落中最強悍的,不僅控制著上述因果達河的西端,還控制著元代忽必烈建立的通往嶺北行省的古驛道。

  驛道是從額爾特部駐地達拉宋出發,沿著茫茫肯特山的一條由多條河谷形成的道路南下,一直抵達鄂嫩河岸邊,是漠北蒙古抵達赤塔、烏蘭烏德、北海(貝加爾湖)一帶的交通要道。

  額爾特部最強悍,南邊的車臣汗卻與中間的卜庫爾部關系最為緊密,卜庫爾部哈拉達諾敏的長子巴圖還娶了車臣汗的庶長女,一時風光無兩。

  車臣汗自然有自己的算盤,如今鄂嫩部控制著鄂嫩河北段,額爾特部控制著古驛道,只有卜庫爾部兩不落,夾在中間動彈不得,想要南下的話除非穿越茫茫群山,否則只有取道鄂嫩河、古驛道一途。

  就是如此,車臣汗便有心拉攏諾敏,讓他為自己監視兩邊的額爾特部和鄂嫩部。

  此時三部的名稱都是他們關起門來自己的稱呼,對外則是統一口徑,都叫達虎爾部,因為三部都出自肯特山的一脈——達虎爾山。

  回到赤塔河東邊那座木寨。

  木寨不大,里面只住了根特木爾大汗的一家人以及他手下的一百常備軍。

  在根特木爾的房間里,有三人正坐著說話。

  一位自然是根特木爾本人,一位年約四十五歲的漢子,根特木爾最近幾年很少露面,若是熟悉他的人見到了一定會大吃一驚——原本一位飄飄灑灑、挺拔俊逸的漢子如今卻落得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

  他的對面也坐著一位年輕漢子,模樣酷肖根特木爾,約莫二十五六歲,正是他的長子大根特木爾——在索倫人眼里,身為大汗的自然叫老根特木爾。

  奇怪的是,如今坐在正位的卻是一位美貌異常的少婦,只見她約莫三十來歲,一身藍緞面棉袍,里面露著鵝黃色的襯里,戴著白狐皮帽子,帽子鑲嵌著藍色的寶石。

  一對似彎似蹙的柳葉眉,一雙剪瞳秋水般明眸,一只恰到好處的小巧、挺直的鼻子,一抿似咬非咬的櫻桃小口,一張吹彈可破的白皙面孔,胸部高聳著,就那么坐著在說話,父子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老根特木爾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兒子行為的不敬,不禁收起面孔重重地哼了一聲。

  大根特木爾趕緊肅容做好,不過不多時依舊將目光投向了他的“額尼”。

  (額尼,索倫語,母親的意思)

  這位女子自然不是大根特木爾的親生母親,他的生母十幾年前便病死了,死了沒多久老根特木爾便娶了這位來歷不明的美人。

  這位美人平素很少露面,不過也為老根特木爾生下一子,就叫小根特木爾,如今才十二歲。

  大根特木爾的嫡福晉前年就難產死了,不過這幾年他一直沒有續弦,索倫人都傳著他準備在自己阿瑪百年之后按照傳統迎娶自己的繼母。

  那位明艷非常的婦人在說話的時候也在不停觀察者父子兩人,她似乎也有些享受兩人對她的表情。

  等她終于說完話了,大根特木爾竟然有些激動,突然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他在咳嗽時婦人臉上隱隱約約露出了一些莫測的意思。

  大根特木爾咳嗽完了,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向自己的阿瑪、額尼告罪之后便下去了。

  老根特木爾巴不得自家兒子趕緊滾蛋,等他走遠了,他站起來來到婦人身邊,拿起她潔白無瑕的玉手小心翼翼地說道:“鮑白,你怎么說都行,就依你的意思辦吧”

  鮑白,卻是從漢話中的“寶貝”得來的索倫詞語。

  那婦人此時卻是眉頭一皺,嚇得老根特木爾以為自己的話逆了她的意思,一時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報!”

  用因果達河岸邊五彩晶瑩的小石頭串成的珠簾外面傳來一聲叫喊,讓老根特木爾有些惱火,不過外面那人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平息了怒火。

  “大汗,尼布楚山柯爾特伊爾部的哈拉達烏力吉來訪”

  柯爾特伊爾部,便是盤踞在尼布楚山一帶的那支鄂倫春部落,其首領烏力吉一向與索倫諸部若即若離,只是向茂明安部供貂,今日怎地巴巴地跑到我這里來了?

  婦人見有客來訪便退了出去,臨走前還瞟了老根特木爾一眼,饒是他已經與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這一瞥還是叫他有些魂不守舍。

  烏力吉來了,這是一位身材異常雄壯的鄂倫春漢子,年約四十上下,一副林中常見的男人面孔時時透露出精悍的模樣。

  兩人不痛不癢地寒暄一段時間后,老根特木爾說道:“哈拉達冒著大雪和嚴寒從幾百里以外的地方來到鄙處,可是有事需要本汗幫忙?”

  烏力吉臉色有些難堪,他嘴里囁嚅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大汗,您可知曉尼布楚發生了一件大事?”

  “哦?何事?與我有關嗎?”

  “自然與大汗沒有直接關系,不過卻與大汗屬下的烏扎部有關”

  “啊?阿吉那里?他得罪你柯爾特伊爾部了?如何得罪的?”

  “不是,大汗,難道您還不知曉,茂明安部的大臺吉要強娶阿吉的長女布耶楚克?”

  “強娶?布耶楚克?”,這下老根特木爾終于反應過來了,“他想娶就娶嘛,區區一個小女子,有何緊要?你回去告訴阿吉,可不要為了一個小女子壞了部族的大事!”

  “不是!”,烏力吉心中大怒,聲音明顯大了起來,這下根特木爾才意識到他剛才所說的事與他毫無關系,他說出此話只是一個引子,找自己肯定有別的事。

  此人終究還是一方豪強,須臾不可得罪,于是他堆起了笑臉,“哈拉達,本汗今日有些倦怠,言語中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不過車根要娶布耶楚克的事與你有何關系?阿吉自己怎地不來見我?”

  烏力吉由于許久,臉色也不停變換著,“大汗,我不是為阿吉而來的,是為我自己而來的”

  “哦?”

  “大汗,本人膝下也有一女,年方十五,經過阿吉一事,草原上的小部族都是人心惶惶,我……,唉,聽說大汗長子年過二十,身邊還是空著,若是大汗愿意的話……”

  老根特木爾一下便明白了烏力吉的意思,這是被車根嚇壞了,生怕自家女兒也被他瞧上了,故此趕緊四處找人要給自家女兒找一個好人家,自己身為索倫人的大汗,長子年紀輕輕,嫡福晉死后一直沒有續弦,可不是一個上好的結親對象嘛。

  不過先不管大根特木爾同不同意,自己若是輕易地答應了烏力吉,今后還如何在索倫人中立威?就算要答應,也得往來幾個回合再說。

  “咳咳”,他輕咳一聲,“茲事體大,自然也是一件好事,難得哈拉達親自前來說項,不過尚要相詢于小兒和福晉,要不您先回去,等有了消息本汗會盡快派人知會于你,你看如何?”

  烏力吉臉色更加難看了,不過自己是求人在先,人家也沒說死,自己又不是能說會道之人,嘴里囁嚅了幾下便朝根特木爾拱了拱手出去了。

  若是讓尼堪知曉了他的臉色會更加難看,在烏力吉眼里,一百個尼堪也比不上一個大根特木爾。

  烏力吉帶著手下灰溜溜地出了木寨。

  在沿著因果達河北岸向東奔馳的途中,路過達拉宋的時候他瞧見了額爾特部哈拉達巴根的大帳,心里一動便扭轉馬頭過河而去。

  巴根的長子恩索才十八歲,也沒有成親,不是比大根特木爾更好的人選嗎?

  與此同時,布拉姆部的哈拉達薩哈連也在為自己的獨女哈爾額敦發愁,若是沒有發生布耶楚克的事,他倒是想將哈爾額敦嫁給尼堪以親上加親,不過發生布耶楚克之事后,烏扎部的前途便不可預料,一旦事有不濟,嫁給尼堪便是禍事上門了。

  想來想去,他還是出門了,他準備沿著石勒喀河向東直奔大興安嶺一帶索倫人的大汗博穆博果爾那里,看他的幾個兒子成婚沒有。

  不過他尚沒有成行,又一場大雪不期而至。

  看著這漫天的飛雪,薩哈連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不但自己走不了,就連部族駐地也須臾離開不得。

  連續兩場大雪,草原上還勉強過得去,不過北面叢林里使鹿的北山野人部落肯定挨不下去,為了生存,只有南下遷徙一途。

  南下、遷徙,說得輕巧,首當其沖的便是尼布楚大草原,屆時又是一番刀光血影!

  薩哈連的一顆心不禁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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