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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陸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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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伸出一只手,拉住李雪,說道:“給你講最后一段故事,隨我走吧!”說著,他拉著李雪開始邁步向前,李雪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跟著面前的這位老人慢慢地升上了半空中,飄出了醫院走廊的天花板,看到了漫天的星辰。

  身后,是醫院住院部大樓,樓身隱匿在黑暗之中,從窗戶中透出的燈光星星點點,不規則地分布其中。

  俯瞰地面,一大片紅艷的花朵開放在醫院平地之上,從高處向下看,宛如鋪了一層紅色的地毯,又如烈焰在燃燒。

  李雪突然想起,醫院的水泥地面,怎么會突然開出這種花朵呢?

  爺爺突然回頭問李雪道:“好看嗎?”

  此時李雪的精神處在恍惚狀態,神情呆滯地說道:“好看極了,什么時候種的呢?”

  爺爺笑笑,道:“這些是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它們一直都在那里,每個人遲早都會看到的!”說著,爺爺拉著李雪的手,緩緩地降落在地面上。

  到地面上后,才發現這個時候醫院的大道上竟然零零散散地走著一些小隊伍,這些小隊伍以單列行進,每個小隊伍領頭的都十分扎眼,它們都戴著尖尖的帽子,身高近兩米,又高又瘦,身著長衫,長衫的顏色有黑有白,在如此的暗夜當中,白色的那些領隊尤其顯眼。

  只見它們步履蹣跚地向醫院大門口走去,速度十分緩慢,動作僵硬,看上去如同提線木偶一般。

  每個領頭的后面都跟著六,七個身高正常的“人”,他們都低著腦袋,看不清面容,更看不清表情,只是知道跟著前面帶著尖帽子的領隊走而已。

  李雪辨認出了,這些就是地府勾魂的陰差。

  醫院,這個生死中轉之處,也剛好是冥間使者聚集之所。

  陰差的腳踏在地面上血紅的花朵上,沒有絲毫聲息,留下一條條行進的痕跡,這些隊伍不約而同地向著醫院大門口走去,最后在大門口匯合。

  爺爺帶著李雪走到醫院的大門口,向門外看去,發現門外的景物和平時全然不同,醫院的大門原本是正對一間商鋪的,但是現在看來,那商鋪卻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寬寬的大道,這條大道通向目力所及之處,居然還能在沒有海的地方看見一條地平線,大道的兩側生滿了血紅的花,這花和醫院地面的紅地毯是同一種,它們順著那仿佛通向無邊遠處的大道生長,一眼望不到盡頭。

  天地之間,一片血紅。

  李雪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住院部大樓,隱約又看到一道又一道的幽藍光團接二連三地飛向了婦產科那一層。

  爺爺說:“那些是投胎的聻魂,而眼前這些是趕去地府的亡魂,世間所有的生靈,都是在如這樣一般,生生死死,不斷地輪回。”

  李雪看著眼前筆直的大道,突然從心中涌現出一股悲涼,她突然想到關于自己童子命的預言,心想,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可,爺爺不是還囑托自己要照顧好那個人嗎?自己什么還沒做,就要死了?李雪心中疑惑,可當下,卻容不得她疑惑,不知何時,李雪已經邁步走上了這條大道,跟隨著那一隊又一隊的亡魂。

  李雪很害怕,她想掙脫爺爺的手,爺爺也順勢撒了手,可李雪轉回頭再看,C都市中心醫院的大門已經不見了。

  李雪向前看,向后看,都是這樣一條筆直的大道。

  李雪絕望了,她突然想哭。

  爺爺說道:“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死亡就是這樣的,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李雪突然想到了鄭神婆的話:“一旦遇見了不該遇見的人,業果就會馬上成熟。”

  “怕死嗎?”爺爺口氣淡然。

  李雪一邊流淚,一邊拼命地點頭,是啊,這個世界誰能不怕死呢?

  爺爺只是冷冷地說道:“已經晚了,上路吧。”

  任憑李雪如何呼喊,哭鬧,雖然爺爺沒有逼她,也沒有用力拉她,可自己所腳踏的這條黃泉之路,似乎是有一種魔力一般,逼迫著人不停地向前走去。

  。。。。。。

  這里本該是昏暗陰森的地府大殿,但和李雪的想象不同,這里少了幾分陰森,多了幾分詭異。

  怎么形容呢?有一個形容詞叫做:“蒸汽朋克”,就是落后與先進共存,而且與人們通常想象的先進不同的是,蒸汽朋克塑造的所謂“先進”的世界,技術細節卻是由落后的蒸汽機技術所勾勒的。

  而此大殿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可以這樣形容:“靈異朋克”。

  由各種人骨構建的大殿四壁,卻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按鈕,還有一些面目猙獰的“小鬼”在操縱著由齒輪和各種機構組成奇怪的“機械”。

  大殿主位上,端坐著一個身著紅袍的人,這人和一般人對“陰間判官”的印象也大不相同,他長得濃眉大眼,粗獷中又帶著幾分英俊,有點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老電影中那種偉光正的正面人物形象,更讓人感覺搞笑的,在他那不古不今的奇怪風格的紅色衣衫中央,還像模像樣地打著一條領帶。

  此時,他正端坐在主位上,細心研讀著一本書: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與基礎。

  爺爺帶著李雪站在大殿下方,說道:“老陸啊,我今天總算能向你交差了,知道不,我這輩子可被你給害苦了!”

  陸判官看書看得太入迷,冷不丁被這么一驚,他先是詫異地向下看了一眼,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大殿四周,說道:“你個老色鬼,自己長那副模樣偏偏想娶天仙,不顧天理,自己做了個逆天的五運分流,害得投胎的仙人好一番折騰,還好意思來怪我?”

  爺爺無奈地搖搖頭,心說這老雜毛說得也對,要不是自己當年非要娶那家姑娘,也不會有如今此番種種。

  看著爺爺和陸判官的這番對話,兩個人像是交往了很久的朋友,雖然彼此說話都很不客氣,但卻是那種交情很好之間的朋友之間才能做到的那種互開玩笑似的不客氣。

  此時李雪看著主位的陸判官,再看看爺爺,她不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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