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胖頓首領的隱忍不發,當真是讓本將為之驚訝!”
喝了一口茶水,嬴高莞爾一笑,道:“要知道本將已經連續屠滅胖頓的三大部落,鑄就了三座京觀了。”
“此人當真是能忍,看來,只要是赫赫有名之輩,都不能小覷。”
“在任何一個勢力之中能夠位高權重的人,就沒有一個簡單之輩,政治之中,朝堂之上,往往才是這個人世間最兇險的地方。”
范增說到這里,深深的看了一眼嬴高,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在未來,嬴將也會接觸政治,當謹慎為上!”
“多看,少說話!”
“若是一件事情暫時沒有看清楚利弊,沒有看清楚背后角逐的勢力,不要輕易做決定!”
“不妨先放下來,再等一等,看一看……”
這一刻,范增再給嬴高教授政治,在他看來,相比于嬴高驚才絕艷的指揮能力,在政治方面,他要欠缺太多了。
故而,在這一次的行軍過程中,范增一直在灌輸政治二字,因為以嬴高的身份而言,政治比軍事要更有用。
將手中的茶盅放下,嬴高長身而起,正了一下衣衫,朝著范增深深一躬,道:“多謝先生提點,嬴高受教了!”
對于范增,嬴高發自肺腑的感激,他心里清楚,他沒有拜范增為師,范增也不是他的亞父,更是他綁架而來。
但是范增可謂是處處維護他的利益,更是語重心長的提醒,這樣的大恩,值得他執半師之禮。
看到這一刻的嬴高,范增欣慰的點了點頭,受了這半師之禮,他對于嬴高最滿意的便是這種虛心接受建議的態度。
只要是自己的不足,別人指出來,必然會正視,也許這才是嬴高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根本原因。
“嬴將,對于胖頓部如何處置,如今大月氏王只怕是征兵也要結束了,斥候傳來消息,匈奴與大月氏在頻繁接觸……”
聞言,嬴高將心下的情緒壓下,朝著門口低喝一聲:“傳令諸將入幕府!”
“諾。”
點頭答應一聲,中軍司馬轉身離去,這一刻,嬴高朝著范增微微一笑,道:“先生放心,這十萬大月氏精銳,本將要定了!”
“諾。”
對于政治之上的見解,范增偶爾還會發表一二,對于戰爭之上,他基本上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在戰爭之上,他終究是不如嬴高,畢竟他擅長于戰略,而不是當一個統帥。
這兩者之間,有極大的差別。
范增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是清楚應該在合適開口,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他始終秉持著一個道理,那便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就不會錯。
“末將等拜見嬴將!”
不一會兒,以王虎與蒙寥為首,諸將紛紛來到了幕府之中,朝著嬴高恭敬行禮,道。
這些人,清一色的都是嬴高的心腹,而他們也確確實實的因為跟隨著嬴高而升官發財。
也算是彼此有所成就!
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掠過,嬴高一揮手,道:“諸位不必多禮,入坐!”
“我等多謝嬴將!”
諸將入坐,紛紛將目光看向了嬴高,與此同時,就連范增也是目光燁燁看向了嬴高。
他們再等嬴高將令!
在萬勝軍蟒雀軍之中,嬴高便是信仰,如今萬歲軍距離如此,還差一道契機。
只不過,這個契機嬴高已經準備好了,算一算,只是差了時間。
喝了一大口水,嬴高沒有理會諸將,而是朝著幕府之中的中軍司馬,道:“中軍司馬,準備地圖!”
“同時傳令鐵鷹,率領鐵鷹銳士封鎖幕府,禁止任何人靠近!”
“諾。”
隨著嬴高與中軍司馬的一令一答,眾人心下大喜,他們都清楚每一次見到嬴高這樣,接下來必然會有一場大戰。
如今大月氏大軍必然是已經接近氐池,要不然嬴高絕對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中軍司馬將地圖懸掛好,嬴高走到地圖跟前,手中長劍落在地圖之上,道。
“諸位,這是靖夜司最新繪制出來的地圖,極為的詳細,這里是屋蘭!”
“而這里氐池,這里是刪丹,屋蘭以西是得,氐池以東為日勒。”
“而從得部落分出兩條支流,一條是為弱水,過屋蘭,走刪丹,途徑焉支山。”
“另外一條是羌谷水,從得分開之后,南下直入祁連山山脈!”
說到這里,嬴高撇了一眼諸將,見到諸將聽的認真,手中長劍一移,落在了地圖上。
“而根據靖夜司的消息,現如今的胖頓首領率領的十萬精銳大軍,便是在這里。”
“在屋蘭南下百里之外,距離此刻的氐池尚有五十里!”
說罷,嬴高突然話鋒一轉,長劍落在昭武部落之上,冷聲,道:“從地圖上看,這一條河流從居延澤出發,一直南下,與堰泉部落分流,向西為呼蠶水,流經祿福部落。”
“向東經過表是部落,一直到得部落方才再一次分流,其中一支羌谷水,另外一支繼續延續弱水。”
“王虎,率領一萬大軍,攜帶軍中器械,晝出夜伏北上,至屋蘭引弱水改道,同樣的,蒙寥率領一萬大軍,前往得部落南下五十里處,引羌谷水改道。”
“在同一時間令兩水匯流,本將要一戰,將這十萬精銳葬送!”
“弱水不小,羌谷水也不弱,一旦兩水會合,必然會形成浩蕩之勢,十萬精銳在這等天地之力面前,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本將親自率領大軍牽制胖頓首領以及十萬大軍,兩位將軍放心行事便是!”
說罷,嬴高感覺到口渴,不由得端起茶盅大喝了一口,一口涼茶灌入口腔,他方才覺得舒坦了不少。
只是這一刻,諸將望著地圖,神色肅然,心中的震動一時間難以壓制下來。
這個時代的武將,都很擅長利用水,一如武安君白起,以及他們不清楚的,未來橫空出世的兵仙韓信。
但是一如嬴高如此,令兩水改道,重新匯合的做法依舊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