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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一門兩狀元,殿前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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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宮內,所有新中進士舉子,跪伏在地。

  明州王李泰,雙手藏于袖口之中,神態慵懶。

  李天都的目光,則始終停留在李策之的身上。

  方才李策之所獻策論,確實頗有些獨辟蹊徑的巧思妙想。

  便是他,細細琢磨,也覺得有幾分驚艷。

  若五大柱國世家,只是尋常藩屬,單以局勢力壓皇權,以蟒吞龍的話,李策之此策,當真是可解困局的良言妙計。

  但眼下,柱國世家和皇權之間的摩擦糾葛,遠不限于此。

  李策之推恩一說,想要真正推行下去,極其困難。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對李策之又高看了一眼。

  “確實是塊璞玉,可惜老太爺有所安排,不愿留他。”

  李天都暗暗嘆息。

  若是能將隴川府李家,收回柱國世家一脈。

  憑李策之的才識,日后,等老太爺百年歲壽耗盡,駕鶴西去,他憑著世襲罔替的身份,執掌李家,定會將他視作左右臂助。

  龍椅之上,皇帝殿試已算是問策結束了。

  他未曾開口,所有學子都不敢起身。

  曹辛手掌微抬。

  頓時,身旁的公公,便端上進士名錄,和筆墨硯臺。

  曹辛執筆,用朱紅毫筆在進士名錄上,稍稍勾勒一番。

  朱元,榜眼之才。

  徐謙,探花之才。

  天子用毫筆在這兩個名字上,下了批注。

  待到圈定殿試狀元郎時,卻遲疑了一會兒。

  他想了想,分別在兩個名字上,都批注狀元二字。

  寫完,曹辛臉上帶著淡笑,扔掉毫筆。

  “念。”

  聽到陛下吩咐,在身旁伺候,久伴龍恩的大太監,連忙接過名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殿試探花郎,朱元。”

  第一個名字念出來,跪伏在殿內的朱元,身子動了動。

  他俯在地上的面龐,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狂喜。

  自幼家貧,鑿壁偷光,寒窗苦讀十余年,終于得償夙愿。

  這份喜悅,便是再沉穩的心性,也是壓彈不住的。

  “殿試榜眼郎:徐謙。”

  大太監尖銳的嗓音再度響起,又公布了一人。

  殿內,跪伏在右側的一位中年舉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他便是,被點為榜眼的徐謙。

  他算是世代官宦之家,出身雖不是世家大族,但所在家族,也是當地的望族。

  苦學了這么多年,一鳴驚人天下知。

  中了榜眼,可以預料日后的官場生涯,將是一片坦途了。

  待到離京回家后,也必然更受家族重視。

  一念至此,他甚至有些忍不住,掩嘴輕笑。

  殿前侍奉皇帝的大太監,瞧見此景,眉頭微蹙,倒也沒出言訓斥。

  畢竟是侍奉了皇帝數十年,也見過類似場景,知曉年輕人不易。

  否則若當殿訓斥,殿前失儀的罪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真深究起來,足以讓這位剛得中榜眼的舉子如喪考妣。

  很快,大太監便將目光放在進士名錄上,繼續念起來。

  “殿試,狀元郎”

  當大太監念起狀元郎的名字時,所有的舉子,都豎起耳朵旁聽。

  這可是最后一個,也是三甲排名,最高的榮譽了。

  大離王朝三年一次科舉,參加的儒生多逾萬人,若能摘得狀元桂冠,無疑是朝廷親自蓋章的學霸證明。

  他們雖然也得了進士,但誰又不想更進一步,摘得狀元郎的頭銜。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神都春色呢?

  但眾人耐著性子等了半晌,卻始終不見大太監念出下文。

  有學子心中疑惑,終于按捺不住,抬頭瞥了一眼。

  只見那位相伴在皇帝左右多年的大太監,此刻顯得有些吃驚和踟躕。

  因為,這狀元郎,竟是圈了兩個名字。

  其一,便是先前得到皇帝贊許的李策之。

  第二個,則是得了世襲罔替的明王世子,李天都。

  殿試出現兩個狀元,這在大離王朝立國以來,都是少之又少的情況。

  大太監有些懷疑,陛下是不是圈錯了,生怕待會念出來,讓陛下難堪,惹的龍顏大怒。

  正左右為難之際,皇帝的聲音,緩緩落下。

  “為何遲遲不念?”

  聽到催促,大太監再不敢遲疑,一口氣念出了這兩個名字。

  “今年的狀元郎,李策之,李天都。”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兩位狀元?

  眾人的反應,果然不出所料。

  大離王朝立國多年,都未曾出現過幾次這種情況。

  進士儒生們,自是不敢質疑,甚至不敢討論。

  但站在殿下,一直沒有出言的李天都,眉頭微蹙。

  他望了一眼老太爺。

  李泰仍不動如山,仿佛對于陛下這種頗有深意的做法,沒有半點意外。

  見狀,李天都的眉頭才緩緩松開。

  狀元!

  李策之跪在地上,只覺得有些心潮澎湃。

  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郎,這份殊榮,可是他當初為了考上秀才,殫精竭慮之時,完全不敢想象的。

  短短半年多,當真不容易。

  “還不快謝恩?”

  大太監收起名錄,見陛下并未有什么反應,松了一口氣。

  他連忙提醒道。

  旋即,朱元,徐謙,李策之緩緩起身。

  他們湊近了些,在陛下面前,再度跪倒。

  “多謝陛下龍恩浩蕩。”

  山呼萬歲過后,一直巋然不動的李天都,也是站了出來。

  他沒有如這些儒生般下跪。

  事實上,作為柱國李家指認的下一代家主,李天都的身份,已不用御前跪拜。

  “多謝陛下,皇恩浩蕩。”

  齊齊行禮謝恩過后,乾元皇帝曹辛,并沒有屏退眾人,結束殿試的意思。

  他緩緩站起來,被冕旒遮掩的面龐上,掛著一抹笑意。

  “今日,我大離社稷,又得一批良才。

  兩位狀元,皆是李家之人。”

  皇帝曹辛飽含深意的望了一眼明州王李泰:“老李,你李氏一門,當真是人才輩出吶。”

  “這一門雙狀元,不知該如何安置才好?”

  “他們出仕為官,該放在什么位置上,你給說說看。”

  封官,放權。

  這本是皇帝該做的事情。

  如今,卻直接在殿前讓明州王李泰來安排。

  很顯然,皇帝曹辛這么做,是存了深意的。

  明州王李泰面色不改,顯然是瞧出了皇帝此舉的意思。

  “回稟陛下,我這孫兒,自幼便是奇才。

  如今雖只是弱冠之年,但心性絕佳,學富五車。

  今年已然得了世襲罔替,日后,是要接我的位置,執掌李家的。”

  李泰淡淡道:“本王,舉薦天都,擔任太傅一職,不知陛下可能恩準?”

  對于這個位置,李泰和皇室早已進行過多番博弈,是內定的。

  太傅三品官,貴不可言。

  雖無實權職務,但李天都一出仕,便能提領這個官職,也不算枉費他一番苦心了。

  否則,似李天都這般文運絕佳的文士,是該在李家內部消化,根本不會參加朝廷科考的。

  “朕準了。”

  曹辛點了點頭,幾乎沒有猶豫。

  對于這個職位的安排,他和李泰之間,早有了默契。

  “李天都的官位安排了。

  那另一位狀元郎,又該如何安置?”

  曹辛雙手交叉,故意淡淡的問道。

  李泰渾濁的老眼,瞥了一眼李策之,開口道:“他?一介鄉野村夫,雖有些奇謀,也難堪大用。”

  “我看,便下放到縣府之間,從縣令做起吧。”

  這一句話,幾乎是將李策之打落塵埃了。

  明明都是狀元出身。

  李天都出仕即太傅,三品加身。

  而李策之,卻要下放到府縣,當一個芝麻綠豆的七品官員。

  這厚此薄彼的做法,便是許多在場舉子,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他們面面相覷,一些和李策之一同趕考,關系頗近的皇黨學子,都在心中替李策之惋惜。

  李策之沒有替自己惋惜。

  他只是低著頭,靜靜傾聽兩位大人物的安排。

  他明白這位執掌柱國世家的老人,對自己并無惡意。

  只怕現在的結果,早已定好。

  君臣之間的一唱一和,只為講給眾人聽罷了。

  知曉事情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李策之對柱國世家的明州王,自然也沒有心懷怨憤,更不至于如其他不知內情的舉子一般。

  “縣令?”

  曹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是,既是山野村夫,便從縣令做起,下方到府縣之間錘煉,也不算辱沒了他。”

  皇帝金口一開,算是徹底將兩人的官場前途塵埃落定了。

  李天都出仕即三品,貴不可言。

  李策之則是候補七品縣令職務,和尋常進士做官的起點沒什么區別。

  殿試封官結束。

  紫微宮內,眾人推出來,做鳥獸散。

  明州王李泰,帶著孫兒李天都,走在皇直道的漢白御道之上。

  “陛下,當真是老謀深算。

  非得讓老夫親自出言打壓,方才滿意。”

  離開了紫微殿,李泰自顧自的道:“不過這也也好,至少,能讓他和咱們柱國世家割裂的干凈些。”

  “陛下用他,也能更放心一些。”

  李策之再如何出身山野,終歸是在血脈上,和柱國李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若不在朝堂上,做這一出好戲,李策之終歸難以徹底和柱國李家切開。

  這是陛下的意思,同時,也是李泰心中所愿。

  所以才有了這一唱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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