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長富一行偽軍追擊飛毛腿,注意力也全被吸引過去的時候,韓烽一行則是借助著雪包的背向掩護,快速的向著藥泉山奔進。
這個時候就是再傻,戰士們也都知道飛毛腿究竟是要干什么了。
他是要拿自己的命來換取突擊連其他戰士們逃生的機會啊!
沒有人愿意多想,只是用盡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向著藥泉山狂奔。
當沉寂的天地間那最后一聲絕響爆發開來的時候,正在急速前行中的韓烽身子猛地一顫。
眾人已經奔至藥泉山腳下,地勢隆起,可以借助望遠鏡遠遠地觀察到飛毛腿方向的情況,史小全將望遠鏡從眼前拿下,早已經熱淚盈眶。
“團長,飛毛腿他……他沒了,多好的兄弟呀!”
淚水在眼眶里崩溢,再也難以抑制的從史小全的眼角滑下,記憶似乎飄飄忽忽地飛來,他和飛毛腿是同一期特訓的戰友,“嘿嘿,老史,咱們來比比誰的腿桿子更快,咋樣?我讓你先跑50米。”……“老史,以后就是一個戰壕里滾打的兄弟了,從你背后打來的子彈,你放心,有我幫你擋。”……“去你的吧,你也沒比我大上幾個月,就算是當大哥,那也應該我當才對,哈哈哈……”
這聲音從遠方而來,又從遠方而逝。
史小全一時泣不成聲。
同一期的樁子和四眼兒也通紅了眼眶。
戰士們在沉默中一步一步向山上走著,誰也沒有從方才的危機中脫險的歡悅。
“多好的兄弟啊……”
史小全悲痛的聲音似乎還在隊伍里回答。
飛毛腿就這樣永遠地離開大家了。
那道跑起來像是飛一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韓烽的身體在微不可察的顫抖著,他甚至覺得自己此刻已經沒有勇氣回過頭來拿望遠鏡觀看遠處的慘狀。
他無數次想規避的就是這樣的慘痛,可還是一次一次的發生在他的眼前。
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密無間的戰友就這樣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借助戰友的犧牲來換取自己逃命的機會。
這是怎樣的悲憤交加啊,韓烽的心頭甚至開始絞痛起來。
可他更清楚,自己絕不能倒下去,哪怕身旁還有最后一個弟兄。
韓烽強打起精神來,紅著眼睛低聲罵道:“都不許給老子再扭頭了,抓緊時間進入藥泉山去,難道你們要讓飛毛腿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嗎?”
哽咽的朱國壽三兩下子抹干了自己眼眶的淚水,盡管他與飛毛腿沒什么過多的接觸,可還是被飛毛腿那感人的精神所震撼了。
“團長說的對,咱們不能傷心,傷心有個屁用,咱們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殺鬼子、偽軍,給飛毛腿兄弟報仇。”
這恍然間,似乎從始至終朱國壽都是這支隊伍的一份子。
三兩句話語回蕩。
戰士們的目光變了,在悲憤過后,又夾雜著瘋狂與視死如歸。
而在另一邊,徐長富一行偽軍也被飛毛腿最后的瘋狂震動,一個個目眩良久,看著那四散爆炸開來的一地雜亂,將雪白的積雪染得污濁,一個個在沉默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場追擊戰終究是結束了,那個創造了奇跡的敵人此刻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屠刀之下。
可許長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他不覺得自己就是勝利者,他甚至在想,或許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失敗者。
那個創造奇跡的敵人啊,原本的身份與他許長富一樣,都是中國人。
可是此刻,他許長富卻以漢奸的身份,被飛毛腿震天撼地的英雄氣概所深深的震撼與羞辱。
許長富忽地感到一抹深深的羞辱,一抹沒由來的羞辱。
“打掃戰場,把死掉的弟兄們的遺體收回來。”許長富下令,在這一瞬間似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營長,那個叛軍的尸體呢?”
許長富的老臉抖了一下,可侮辱性的話語怎么著也沒法兒從他的嘴里蹦出來,他長嘆了口氣道:“一起收回來,好好的葬了吧!”
“是。”
那問話的偽軍士兵連忙應道,連他都說不出來為什么,居然在心底涌上幾分欣喜。
就在這時,忽然有眼尖的偽軍士兵滿臉駭然地指著許長富一行人的后背藥泉山方向,怪叫道:“敵,敵人,敵人進了藥泉山了。”
說起來也是無奈,這藥泉山的植被并不茂密,特別是在這冬天,大部分的山體都是光禿禿的,韓烽一行人就是想要隱蔽前行也根本做不到,只能抓緊速度上山。
這個時候,只要有偽軍的目光回望過去,肯定能夠發現他們。
事實也果然如此,當韓烽一行剛剛走過藥泉山的山腳時就被發現了。
許長富一怔,連忙拿起望遠鏡觀察,這下子突擊連一行的狀況盡數落入他的眼底。
恍然大悟。
卻是出奇的沒有憤怒,許長富扭過頭來看著被手底下的士兵們收容上來的飛毛腿的幾乎殘缺的尸體。
一切都明了了,原來這個叛軍竟是以這種方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成功地掩護了那一支叛軍進入藥泉山。
“營長,咱們怎么辦?”手底下的連長問道。
許長富無奈地笑道:“還能怎么辦?看來咱們把情況都想錯了,這支敵人遠沒有咱們想得多。
從剛才的觀察看來,敵人只剩下十多人,已經逃竄進了藥泉山,立刻把消息傳給指揮部,然后咱們繼續上山追擊。”
施文揮指揮部,收到消息的施文揮大為意外,自己可是在藥泉山下埋伏了一個營的兵馬,居然還是讓敵人成功的進入了藥泉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體的情況他沒有得知,營長許長富倒是繼續進入藥泉山追擊了。
另外,許長富傳來的最重要的一點情報,這支遠東團隊似乎并沒有多少人馬了,大概也就剩下了一個班左右的人。
這道情報頓時讓施文揮大喜,他沒有急著把這情報傳遞給山本,而是當機立斷地在心底下定了決心:
這支來援的遠東團明顯已經是窮途末路,只剩下最后的殘余人馬,可萬一遠東團團長韓瘋子就在這些人其中,一旦活捉這支叛軍,那可是潑天的功勞。
這樣就在眼前的肥肉,豈能白白的便宜了別人。
施文揮當即點齊了自己一個警衛連的兵馬,便急匆匆地向著藥泉山一代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