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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2章 蒼白的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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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恩帶著愛洛提西婭傳送,經過三次中轉,抵達位于諾斯瑞爾西郊的瑪琳歌莊園。

  維歐拉不在家,雷恩也沒有驚動莊園里的人,立即傳送出去。

  下一秒鐘到了高空之上。

  “我們到了。”

  雷恩指著下方連綿不絕的建筑和街道,轉頭說道:“愛洛婭,這里就是諾斯瑞爾。”

  “好大的城市!”愛洛提西婭發出一聲驚嘆。

  她這半個月都在哥譚城,雖然哥譚已經有一百五十多萬常駐人口,在全世界都是數得上的大城市,但是比起諾斯瑞爾還有不小的差距,城區面積只有帝都的三分之一。

  這就是老師曾經生活了數百年的地方。

  也是正義教會的總部所在!

  愛洛提西婭目不轉睛的望著諾斯瑞爾,很快就辨認出了一些地標建筑,浮貝合城堡、荷宮、真理神殿等等,逐一跟老師描述的對應,既熟悉又陌生,無數次在夢中見到這個城市,現在終于來了!

  “那就是耐瑟浮空城嗎?”她看到了遠處天空上的龐然大物。

  雷恩點頭,“是的。”

  “好大!”

  愛洛提西婭發出一聲驚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浮空城,它的體積比雷恩的殲星艦更大數十倍,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強烈的震撼。

  最后,愛洛提西婭的目光落在一座威嚴恢宏的建筑上。

  那是一座神殿,面前的廣場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雕塑。它通體以黃金鑄成,整體是一個天平,天平中間的支撐軸是一柄劍,劍尖朝下,插在一本厚厚的法典中心。

  提瑞爾的圣徽法典天平!

  正義神殿!

  愛洛提西婭怔怔的望著神殿和天平,這就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地方。

  但不知怎么的,真正來到這里,正義神殿近在眼前之時,她忽然生出幾分膽怯,有一種回頭離開的沖動。

  雷恩沒有催促。

  他看出了愛洛提西婭的想法,一旦她在正義神殿現身就沒有回頭路了。如果不來正義神殿,教會高層不知道她的存在,她還可以繼續當提瑞爾的信徒,做一個圣劍士,踐行提瑞爾的教義。

  可是教會見到了她,要么接受,要么消滅。

  不會有第三種結果。

  然而,正義教會接受一個惡魔圣劍士的可能性極其渺茫,愛洛提西婭也早就知道結局了,那還不如離正義神殿遠遠的,永遠也不要知道答案,保留最后一絲念想作為心靈慰藉。

  過了許久,愛洛提西婭都沒有說話,靈魂之眼看見她的心里在激烈掙扎。

  雷恩打破了沉默,“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不!”

  愛洛提西婭終于做出了決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必須把老師的消息和遺物送回教會。”

  雷恩不再勸說,“做好準備,我把你傳送下去。”

  魅魔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點頭。

  一道定位傳送術落下,把她傳送到了正義神殿僅有數百米的街邊,雷恩自己保持隱身狀態,遠遠的看著。

  愛洛提西婭現出身影,但沒有解除掩蓋“魅惑”效果的偽裝術,她穿著已經修復好的“仲裁鎧甲”,背負白銀圣劍,一步步走向正義神殿,表情肅穆,腳步堅定,如同一位真正的朝圣者。

  周圍的行人立即注意到了她。

  “仲裁者!”

  有人發出一聲驚呼,認出愛洛提西婭身上的鎧甲,代表了教會高層“仲裁者”的身份。

  人們紛紛投來了注目,眼里充滿驚訝與好奇。

  正義教會在明面上只有二十多個仲裁者,幾乎每一位都是傳奇高階圣劍士,實力地位僅次于大仲裁官盧斯佩爾和三位仲裁官,只要獲得神賜,立即就能晉升劍圣并獲得稱號。

  仲裁者絕大多數是男性,女性僅有四位。

  但沒有一位跟眼前這位仲裁者能對得上的,因為她太漂亮了!

  無論是男是女,當人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挪不開眼睛,他們心里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士。一些男人蠢蠢欲動,其中不乏超凡者,但是仲裁者的身份讓他們敬畏,終究不敢上前。

  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之中,愛洛提西婭抵達了神殿。

  她緊緊盯著巍峨的正義神殿,踏上廣場,來到正義天平的雕塑面前,在它的基座下停步,凝視了幾秒鐘后半跪下來,做出最標準的圣劍士向提瑞爾祈禱的姿勢,微微低頭,開始禱告。

  一股強大的心靈之力從她身上擴散出來。

  許多行人不由自主的跟在愛洛提西婭的身后,原本對她的仲裁者身份還有懷疑,這時感受到深不可測的心靈之力,終于相信,這位擁有絕世容顏的女士真的是一位仲裁者!

  正義神殿前的臺階上站著圣劍士守衛,天平下的情況驚動了他們,為首的是一個傳奇圣劍士,教會的“審判者”。

  他快步靠近過來。

  第一眼看見愛洛提西婭也被驚艷到了,然后看清她身上的鎧甲,還有龐大的心靈之力,臉色頓時一變。

  教會所有的仲裁者他都見過,但不認識這一位。

  “請問閣下是?”

  審判者十分謹慎的問話。

  愛洛提西婭保持祈禱,希望能夠得到提瑞爾的回應,所以沒有理會這個審判者。

  他看了一眼越來越多的圍觀者,預感到有大事發生,手上立即凝聚一團銀芒,形如長劍,一閃就射進了正義神殿,給冕下和另一位當值的仲裁官閣下發去了訊息。

  心靈傳訊發出去幾秒鐘后,兩道劍光從神殿中飛出,瞬間落下。

  兩個身影在劍光中顯露出來。

  人群馬上認出他們,頓時大驚失色,紛紛半跪下來行禮:

  “見過冕下!”

  “見過彌爾頓大人!”

  這兩人中為首的正是正義教會的教宗,提瑞爾在凡間代言人,大仲裁官“正義劍圣”盧斯佩爾。在他身邊的則是“守護之劍”彌米頓,正義教會的三位仲裁官之一。

  盧斯佩爾頭發灰白,但臉龐和身材卻依舊是強壯中年人的模樣。

  他的一臉威嚴,不茍言笑。

  只是看了愛洛提西婭一眼,表情就變了,下意識就要拔出自己的白銀圣劍斬過去。

  守護之劍彌米頓更是差點在人群面前失態。

  愛洛提西婭的偽裝對圣階強者作用有限,在精通心靈劍術的劍圣面前更是形同虛設,兩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實身份。

  惡魔!

  她是一個魅魔!

  盧斯佩爾保持冷靜,看了看圍觀人群,向彌爾頓示意不要沖動。他已經猜到這個魅魔的目的了,正在向提爾瑞祈禱,希望得到神的回應。他心里冷哼一聲,這是不可能的。

  兩人默默看著愛洛提西婭祈禱。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神殿中傳來,人們轉頭看去,見到一隊圣劍士奔跑過來,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達到了傳奇。

  秩序之劍!

  這是正義教會最精英的超凡軍團,秩序之劍的成員至少是高劍圣劍士,駐守正義神殿總部的秩序之劍,更是全員傳奇。

  他們把愛洛提西婭包圍起來,將她跟圍觀人群隔開。

  愛洛提西婭還在祈禱。

  她的臉上極為虔誠,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面前的正義天平沒有任何動靜,提瑞爾也沒有回應,她漸漸露出失望之色,越來越失望,變得麻木,最后睜開雙眸望向高空,眼里滿是悲傷。

  “哼。”

  彌米頓發出一聲冷笑。

  愛洛提西婭這才回神過來,看向周圍的秩序之劍,最后落在盧斯佩爾身上,右手握拳按在左肩下面,以圣劍士的身份向他行禮:“愛洛提西婭見過大仲裁官。”

  盧斯佩爾沒有接受她的禮儀,淡淡問道:“你的鎧甲和圣劍是在哪里得到的?”

  “老師所賜。”愛洛提西婭低頭回答。

  盧斯佩爾若有所思。

  彌米頓沉聲問道:“你的老師是誰?”

  “格蘭維特仲裁者。”愛洛提西婭說出了一個名字,臉上露出幾分哀傷與回憶,這是老師告訴自己的,深埋心底,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出口了,而且還是用帝國語。

  周圍的圣劍士們聽到這個名字,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聽說過這位仲裁者。

  盧斯佩爾和彌米頓都是臉色一怔,他們當然知道格蘭維特是誰。那是很久以前了,大約四百年前,格蘭維特為了踐行提瑞爾的教義,從而得到祂的神賜晉升劍圣,離開了教會。

  沒想到這一去就杳無音訊,教會曾經搜尋過格蘭維特的消息,只得知他進入深淵,從此失蹤了。

  現在終于有消息了,卻又給教會帶回了麻煩。

  一個魅魔圣劍士!

  盧斯佩爾再次打量愛洛提西婭,“進來說話吧。”

  “是,冕下。”

  愛洛提西婭表現的很順從,讓周圍不明就里的圣劍士們松了一口氣。在外冒險的圣劍士收下學生,這并不罕見,每年都有一兩個圣劍士到教會報道,只要查明身份來歷沒有問題,信仰堅定,都能得到教會的認可。

  盧斯佩爾走在前面,愛洛提西婭跟上。

  彌米頓有意落后幾步。

  圣劍士們穿過廣場踏上臺階,進入正義神殿,圍觀的人群見沒好戲看了,于是紛紛散去。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剛進入神殿,盧斯佩爾就突然轉身,厲聲道:“卸下你的鎧甲和圣劍。”

  浩瀚的心靈之力爆發,鋪天蓋地的壓下來,讓神殿內的空間都產生了扭曲。

  圣劍士們面色發白,近乎窒息了。

  愛洛提西婭渾身顫抖,她承受了盧斯佩爾大部分的心靈威壓,在深淵中鍛煉出來的堅韌意志讓她沒有倒下,但是盧斯佩爾的行動表明了態度,教會不會接受自己。

  這讓她的心沉淪下去,顫聲道:“老師的遺物我會交還給教會。”

  “這樣最好。”

  盧斯佩爾撤掉了心靈威壓,凝滯的空氣驟然一松,但還是緊緊盯著魅魔,銳利的目光猶如利劍,仿佛隨時會斬出。

  愛洛提西婭艱難的脫下鎧甲,身上只剩下薄薄的皮質內襯。

  火爆的身材讓圣劍士們眼睛都看直了。

  盡管他們都是精修心靈之力的圣劍士,擁有遠超同階的強大意志,并自帶心靈防護,但在不知道愛洛提西婭是魅魔的情況下,放松了警惕,不由自主的受到“魅惑”的引誘。

  只有盧斯佩爾和彌米頓還能保持清醒。

  “劍是正義的仆人!”

  盧斯佩爾高聲念頌了一句教義,聲音猶如洪鐘,敲在圣劍士們的心頭讓他們回神過來。

  彌米頓上前來拿走了仲裁鎧甲和白銀圣劍,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波動。

  愛洛提西婭心中十分不舍,但沒有反抗。

  “把她押送到地牢。”

  盧斯佩爾下令道:“彌米頓,你親自看守,任何人都不允許靠近她所在的囚室。”

  “遵命,冕下。”

  彌米頓對愛洛提西婭淡漠說道:“你自己跟我走,還是我控制你進去?”

  “不必勞煩閣下。”魅魔已經心如死灰,麻木的回道。

  她跟在彌米頓的身后穿過神殿,很快消失在圣劍士們的視野中,他們一個個滿頭霧水,不明白冕下和彌米頓閣下為什么對愛洛提西婭的態度如此惡劣,甚至充滿了敵意。

  盧斯佩爾不但沒有解釋,反而警告道:“今天的事情不得私下議論,我不想聽到教會中有流言在傳。”

  圣劍士們連忙應聲說是。

  愛洛提西婭被關進了正義教會的地下監獄,這里布置了空間封鎖法陣,墻壁用金屬澆鑄而成,刻畫了抑制心靈與法術的符文法陣,哪怕是圣階強者關進去,也是插翅難飛。

  隔著監獄的護欄,彌米頓做了一番簡單的審問。

  他想知道格蘭維特的下落,兩人當年是非常親近的朋友,當他得知格蘭維特早已身死,連靈魂都被惡魔吞噬,頓時失去了再追的興趣。

  甚至不想知道愛洛提西婭是怎么成為圣劍士的。

  在他看來,這沒有意義。

  “仲裁官閣下,”愛洛提西婭在沉默了許久之后,問道:“教會要怎么處理我?”

  “審判,秘密處決。”彌米頓冷酷回道。

  “我是提瑞爾的信徒!”愛洛提西婭爭辯起來,“正義教會怎么能處死一個虔誠的信徒?”

  彌米頓不為所動,“你首先是惡魔,然后才是信徒。教會不能允許一個惡魔成為圣劍士,現在接受你,將來可能要付出更慘重的代價。很抱歉,為了教會的大局著想,你必須消失。”

  愛洛提西婭徹底絕望,心中的信仰也崩塌了,慘然說道:“這就是所謂的正義與秩序嗎?”

  彌爾頓背對著她,沒有再回話。

  許久,他忽然低聲道:“正義……”可是話剛出口就察覺到異常,猛的轉身,發現監牢里的愛洛提西婭不見了,她之前的位置,有一陣微弱的虛空漣漪正在平復。

  彌米頓的表情呆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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