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這是凡物在無窮時光面前發出的感慨。
而對于一個強大的時間類型生命而言,任何可以被延伸的未來,在理論上都是可以窮盡的。
不過即便是再過強大的時間類生命,也無法絕對精準地掌握多元宇宙時間主軸的作用。
因為,再過微小的奇跡也是存在的……
而在多元宇宙那無盡的時空之中,這些微小奇跡的積累將導致巨大到誰也無法掌控的龐雜變量。
當然,這并不會讓強大的時間生命們感覺到乏味和枯燥。
那些既定的、如同往常千百次循環往復的重復,并不是多么有趣的東西。
祂們或它們,鐘愛的是那些連命運也無法把控的璀璨光芒……
此刻的易春,并未抵達這樣的境界。
他只是從那無窮的時光所衍生的可能性中,去尋覓他所需要的訊息。
這也是對于真正的強大者而言,陰謀開始逐漸呈現出某種粗暴的、簡單的形式。
因為當其中添加任何的額外變量之后,都可能導致對方感知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易春凝視著底下的沃太切瑞,此刻祂那宛如巨狼的身軀上滿是猙獰的傷痕。
那上面充斥著錯綜復雜的諸界之力,它們深深地烙進了這個邪惡神祇的神性之中。
這樣的傷勢,即便是借助神國的力量,也需要耗費足夠漫長的歲月才能夠修復。
但沃太切瑞仍然沒有妥協的欲望。
雖然,易春也未曾予以祂這樣的機會就是了……
之前那一杖,有了結雙方恩怨之意。
但沃太切瑞顯然并沒有這樣的打算……
易春對于這樣的存在頗為熟悉。
或許是他總是行走于虛空之中,這樣純粹的黑暗對他來說并不算多么罕見。
惋惜?
欣賞?
不,易春所予以的,只有毀滅……
對于凡物來說,神性的強弱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影響對其的戰斗結果。
但易春作為小型位面的化身,能夠無視絕大多數的神性效果。
這意味著,弱小神力也好、偉大神力也罷。
真正決定易春與其戰斗結果的,還是其本身的綜合素質和實戰能力。
當然,神力的強弱也在一定程度上能作為一個并不非常精準的參考。
如果不是因為易春本身就有一定的神性和要素之力。
事實上,基于他這種危險的特質,早在他成為小型位面化身的時候,就該被歸納到神孽之類的禁忌生命領域里去了……
不過就目前來說,在具備多元宇宙溝通渠道的神祇眼中,也并不影響易春在祂們內部圈子的定位就是了……
“吼!!”
沃太切瑞的神血從虛空中滴落,它或許將在凡間灼燙出一片滾燙的沙漠,也或許被某個幸運亦或不幸的凡人所拾取。
但這都是無關緊要的。
“我可不會就這么倒下……長……者。”
沃太切瑞咧開帶血的嘴,祂死死地盯著易春低吼道。
退縮?
死亡?
祂連真神都不是,就敢帶著爪牙們開始遠征。
祂……怎會畏懼!
又怎能畏懼呢……
易春凝視著不知從多少個位面源源不斷輸送進沃太切瑞體內的黑暗之力,是這些力量支撐著沃太切瑞與他持續戰斗。
顯然,沃太切瑞的邪惡遠征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
不過,距離最終的隕落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那便不是問題……
“沒有誰能永遠站著,狼崽。”
延伸的時間線中,易春如是說道。
而在現世之中,面無表情的易春再次一杖落下!
沃太切瑞吃過無量劫的虧,沒有與之硬碰。
而是化為靜謐的夜色,從無量劫的陰影中浮現。
但就在祂齜牙咧嘴地,嘗試對易春飽以老拳的時候。
從另外一條時間線落下的無量劫,突兀地出現在祂的背后!
盡管已經多次被易春通過這種時光置換的方式進行攻擊,但沃太切瑞仍然無法即時性地反應過來。
在沃太切瑞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無量劫破開祂再度撐起的神性防護!
觸發的神性效果,讓沃太切瑞再次化為一團幽深的黑暗。
黑暗中,沃太切瑞猩紅的雙眼閃爍著陰冷與桀驁的光芒。
祂仍然在尋求機會……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拉姆斯西的天穹自某天開始,就一直閃爍著某種異樣的強光。
當夜色籠罩一切的時候,那光顯得更為刺眼。
凡人們知道,那是癲狂的狼人之王在和某個異域神祇戰斗。
或者根據法師們的、帶著些許輕蔑色彩的說法,是被暴揍……
農夫們在繁忙的農活過后,總是靠著帶著些許燥熱的草堆旁邊。
一邊吹著午后河邊細細的涼風,一邊感慨著神祇就是牛逼,被揍也能被揍得這么久……
這種感慨,一直從盛夏持續到了深秋。
眼看著,來自北方海域的濕冷空氣即將侵襲而下。
終于在冬日的某個清晨,所有拉姆斯西的凡人都得以聆聽到某聲低沉的哀嚎!
所有的黑暗生命們惴惴不安地龜縮在巢穴里面,它們的心頭紛紛不由自主地傳來某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和莫名的悲切。
癲狂的狼人之王隕落了……
它們不約而同地念叨著。
一切就像是一場怪誕的幻夢,一個強大神力就此隕落了?
甚至,連一塊大陸都沒有砸沉?
連泡都沒有冒一個,就這樣堪稱悄無聲息的、在那宛如煙花般明滅不定的光芒中消散了?
就在拉姆斯西的黑暗生命們還難以置信地徘徊或狂喜的時候。
在其中部大陸的某個城堡里,年輕的大公正帶著不解的表情詢問著眼前同樣年輕的幕僚。
“異域的神祇,都是這般強大嗎?”
“我淺薄的神祇學知識讓我陷入了困惑,伙計,我想不明白一個強大神力是如何戰死在自己的神國之外的。”
大公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世界很大,我的大公。”
“但世界之外的世界更大……”
年輕的幕僚如是說道。
“而且,您還記得,在仲夏的時候,我告訴過您黑夜忽然變短的事情嗎。”
“世界拋棄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