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南的話,灰教授臉上的假笑終于完全消失了。
安南這句話,是真正戳到了灰教授內心深處的弱點——
作為被灰匠所創造的“灰”,灰教授的所有力量都來自于灰匠。無論是他的要素之力、他的崇高假身……亦或是他建立灰塔時使用的偶像學派的法術、和他掌握的諸多神秘知識。
“你永遠也繞不開灰匠這座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山腳下打轉。”
安南嘴角微微上揚:“你自以為所做的一切了不起的事,其實全部都在灰匠的領域之內、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你如今所獲得一切成就、地位,也都來自于灰匠給予你的‘初始能力’,而且直到現在也沒有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你所行的路,也自然都在灰匠的預料之中、掌握之內……
“你就像是一個鬧著要離家出走的小孩……腦中所想的最遠之地,不過就是小白的狗窩。
“甚至就連你為之自傲的絕對的‘不死性’,也正是來自于你最為自卑自棄、為之憎恨的‘灰’之身份。
“雖然你能夠跨越過去未來,能夠從過去算計未來,只差一步就能成為神明、甚至能夠將圣者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你的本質,充其量不過就是個鬧別扭、卻又什么都做不到的叛逆小孩而已。
“——巨嬰。”
安南微笑著,輕飄飄的說道。
一字一句如同針鑿錘擊,狠狠釘入了灰教授的心中。
然而不等灰教授作出反應。
安南就展開了屬于自身的領域。
絢爛燦然的光輝,自他腳下迸發——神圣的輝光改寫、浸染周圍的每一個物體。
除安南之外的所有人,再度被附著了光輝武器、光輝之翼、光輝護盾三件套。
而灰教授也幾乎是在同時,打響了第二個響指。
在清脆的回響聲中,他身后由諸多幾何塊組成的“少年”再度浮現。
安南身后的“女神”也同時浮現而出。
絢爛的光輝與寂靜的灰——截然不同的兩道領域狠狠對撞在一起,中間重疊的區域就如同電焊一般、不斷激烈的迸出電火花。
兩人的要素覺醒深度都是百分之百,也沒有什么要素之間的克制關系。
那么就只能燃燒自己的靈魂,來換取真正的力量——
安南的瞳孔深處,迸射出了強烈的光輝。
他踏前一步,高高舉起的右手仿佛虛握著什么利刃。
而在他身后的女神,也完全一致的舉起了右手。
在他對面的灰教授,也是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始燃燒靈魂。越發靜謐、絕望的氛圍從他身上溢出,他腳下就像是有正在融化的干冰一般、不斷蒸騰著灰色的純色煙氣。
而他打響指時,抬起來的右手;也和他身后提著懷表的“少年”是同樣的動作。
但緊接著,“少年”就不再只是舉著懷表。
“少年”和他身前的灰教授同步的抬起左手,比劃了一個槍的形狀、同時嘴巴微動、仿佛他的嘴巴也在模擬著槍聲。
“——砰。”
這樣的聲音并沒有從他口中念出,卻在安南耳邊響起。
與其說是聽到,不如說是“突然回憶起了”這樣的聲音。
下一刻,安南的身體猛然遭受到了看不見的無形攻擊。
他的心臟瞬間破碎,漩渦般的灰色血洞浮現在他胸口前后。那個傷口并非是流淌著鮮血的新鮮傷口,而像是已經很多年了一樣、化為了難以愈合的疤痕。
在神圣領域的加持下,安南立刻就理解了——這是灰匠教會最高級的咒殺神術,“被忘卻的舊傷”。
在最正規的施術條件下,不僅需要舉行復雜的儀式、需要施法者的年齡比受術者大,還要掌握白銀階以上的偶像法術,并且要獲得一張對方的“已經發黃的舊照片”。
隨后,這個神術將詛咒這張舊照片上的內容,對其造成一次“并不致命”的傷害。隨后這個舊照片就像是被ps了一樣,真的顯現出了這道傷害——而同步的,照片的持有者無視距離的、身上也會出現一道這樣的舊傷。
在因果上,就視為“施法者在當年對受術者造成了這樣的傷”。只是如今他才終于“回憶了起來”。
舊傷的時間,就和他當年拍攝照片時的時間一致。并且因為是“在很久以前就獲得的舊傷”;因此,至今為止自己所獲得的所有“個人能力”都無法將其復原。
如果是灰匠的教宗使用這個神術,甚至能夠將一位黃金階的超凡者直接打殘。斷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者一條腿,再或者一只眼——而且對方僅靠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治愈的。
但是,想要干涉黃金階的超凡者,就只能使用同階的能力。也就是說,被這個儀式詛咒的黃金階超凡者,必須找到一個黃金階的治愈者,才能解除這個詛咒。
當然……在被詛咒的瞬間,也就意味著兩人之間建立了密切的聯系。以黃金階的感知能力,能夠追著施法者追到天涯海角。
可灰教授卻根本沒有舉行任何儀式。
他只是用手比劃成槍,就直接重創了安南——讓安南的心臟瞬間開裂、如同被槍擊一般。
這正是因為,他在本質上是和灰匠同級的!
雖然他只是黃金階,但這卻是屬于“神”的力量!
“你作弊了。但那又如何?”
安南嗤笑著:“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殺死我?”
在展開崇高假身的情況下,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無法危及性命。
安南身體殘缺的部分立刻被無處不在的光輝填滿。
而安南也同步揮出了右臂。
這是被安南很好的隱藏起來的輝煌劍!
在它的蓄力階段,能夠吸收近八成傷害——也正是靠著它的減傷,才讓安南沒有被灰教授偷襲致死。
灰教授再度張開灰之壁。
他立于回憶之中……這原本是不可突破的防御,因為人無法斬斷自己的回憶。
但這次的薄幕,卻被輝煌的劍光一擊撕破!
隨著安南的領域進一步擴張,兩人之間迸射的火花愈發激烈。
“是不是很驚訝?”
安南操作著崇高假身,高舉光之長劍再度向灰教授斬去。
他嗤笑著:“是不是無法理解……為什么我能攻擊到你?”
灰教授互為自身的偶像法術,在要素之劍下被瞬間撕破——而他用于躲避的法術,也在轉化為理解形態下的光輝領域提前讀取、并第一時間進行了自動法術反制。
灰教授身后的“少年”,只能在情急之下舉起自己的懷表,對著安南的劍光擋了過來。
劍刃重重斬在懷表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而灰教授捂住自己的胸口,發出凄厲的慘叫。
隨著他的慘叫,灰之領域瞬間被打破。
“為什么——”
灰教授剛喊了半句,就看到安南抬起了左手。
和他同步的,安南身后的光輝女神也將有一個缺口的盾牌舉起、將安南擋在盾后。
看著那個盾牌的缺口有著光芒隱隱亮起,灰教授立刻閉上了嘴。
靠著用力咬牙時的牙齒敲擊聲,他再度展開了灰之領域。
不出預料的,一道光流從那個洞口中涌出。
但灰教授的灰之壁,這次卻輕松的把它擋了下來、并將其減半并反彈了回去。
然而那只是純粹的光輝之要素,沒有混雜其他的要素之力。這讓安南身后的女神輕而易舉的將它擋了下來。
而就在灰教授放松下來的一瞬間。
他聽到了在那個閃耀著光輝的盾牌之后,傳來了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
“律令……”
“——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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