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薩爾瓦托雷瞳孔一縮。
他突然意識到了,這位叫做“喀戎”的“半截馬人”到底是什么級別的大佬。
甚至可以說,“悲劇作家的導師”這個稱號,并非是他最為光輝的名字……
而喀戎還在繼續敘述著:
“我就計劃,將職業所需要的能力,固定到了一個大儀式上。
“我將各類職業的特性進行統計,將每個職業的特性進行劃分,并在職業與職業之間做出明確有效的晉升途徑,將不同的‘技能’歸屬于不同的職業,確保所有的升華者理論上都能抵達染色之位,而不至于因為走錯了路而耗盡潛力。”
說到這里,喀戎笑了笑:“當然,我自己是做不到這種事的。
“我請教了神秘女士,這個計劃得到了對方的支持。在神秘女士的幫助之下,我成功將‘職業體系’編入到了一個大儀式中……讓升華者遵循這種‘更有秩序的規則’,而非是憑借著本能在黑暗中摸索,讓那些‘秘不外傳’的升華之技被各個勢力所封閉、并隨著他們的消亡而在歷史中消失。
“神秘女士曾說,這已經可以算是屬于我的創造的工作了。我也獲得了名為《編定述論》的真理之書。”
“……竟然如此。”
薩爾瓦托雷瞪大了雙眼。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別說是現代了……從第三紀開始,就已經有了“職業”的概念。這意味著,整個現代超凡者的體系,都是走在被這位“喀戎”所發明的道路上的。
甚至可以說,從第三紀開始出現的大量偽神,也正是因為“職業”的確定,“走歪了路”的可能被排除,而許多能力都被儲存在職業本身——只要獲得了新的職業,就可以得到這些職業中“被封存的知識”。
當然,是除了巫師體系之外。
喀戎所編制的這套職業者體系,是“非施法者”的體系。
因為巫師體系的建立比職業體系要更早一些……巫師塔大概率誕生于第一紀,而在統一戰爭之前,可以說是遍地“施法者”,大家都持有亂七八糟的法術。那時的施法者們,反倒是不如其他的升華者更有體系。
直到統一戰爭結束后,巫師才被確定為八大學派。
也就是說,喀戎可以說是超過半數的超凡者的導師。
那些以為自己沒有老師的超凡者們,其實早就已經走在喀戎為他們開創的道路上了。
“……可是,為什么您沒有升華成神呢?”
薩爾瓦托雷客氣而恭敬的詢問道。
他沒有問出來的下半截話,就是“您怎么就剩一半了”?
雖然薩爾瓦托雷的情商不是很高。
但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問的可能不是很禮貌。
不僅在第二紀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創造的工作”、甚至得到了真理之書……這已經是持有崇高假身的真理階了,距離神明只差半步。這種情況下,他到底是怎么升華失敗的?
——薩爾瓦托雷是真的很好奇這件事。
所以就算他知道這么問不恰當,但他依然還是硬問了出來。
從這點來說,影子應該也是很好奇的。
不然她早就按住薩爾瓦托雷,不讓他繼續問下去了……
“很簡單。”
喀戎溫聲道:“因為我將升華成神的機會,讓給了我的學生。
“除了索福克勒斯之外,伯利克里托斯同樣也曾是我所喜歡的學生……他的神名是石父。他和索福克勒斯都是千面幻塔出身的巫師,甚至還互相認識。
“除此之外,馭者、鳶尾侯、雙首歌者和庇護主也都是我的學生。他們都不是巫師,但他們也曾向我請教過不同的技術。”
“這……”
薩爾瓦托雷頓時無言。
這些名字他都聽過。
石父是宮殿與雕塑之神,馭者是騎士與奔馬之神,鳶尾侯是劍與決斗之神,雙首歌者是吟游詩人之神,庇護主是勒索與守諾之神。
都是第三紀與第四紀誕生的“年輕的神”。
但他的確不知道,這些神明都是喀戎的學生……或者至少曾經從喀戎那里學到過東西。
不對。
薩爾瓦托雷很快反應了過來。
應該說,神明有老師才是正常的——畢竟不是所有的神明都像是紙姬一樣,出生即成神。只是其他神明的老師,都不如喀戎能活而已。
“您說的,升華成神的機會……”
“《編定述論》的效果,是可以將它的真理殘章、化為其他真理之書的殘章——前提是另一本真理之書已經集齊了至少兩頁。”
喀戎溫聲道:“我雖然也是黃金階,但我其實并不想要成神。或者說,我真正的愿望早就已經無法完成了……所以我并沒有成為神的欲望。
“但那些有著蓬勃朝氣的年輕人卻不一樣,他們真的想要成神。如果對面確實需要、而對我足夠尊敬,我就會把我的真理之書拆給他們。所以我才會說,他們都是我所愛的學生。
“而到了現在,《編定述論》已經連一張真理殘章都不剩了。它變成了消亡的真理之書。
“那些曾接受過我贈予的孩子們……都會尊敬的稱呼我為白教授。因為我當時總是身披一身白衣,握持一把白弓。”
——這也就是,為什么灰教授會叫這個名字的原因。
灰這個字,如果用馬人的語言去讀,也可以理解為是“陰影”或是“影子”。
他是在反向執行昔日“白教授”所做的事……由此來獲得力量!
“那您現在……”
“是意外而已。”
“白教授”喀戎解釋道:“并非是我的學生們對我下的手……索福克勒斯的性格的確不是很好,但他不會對我動手的。
“這是我曾在上一紀貿然使用過某個偉大級咒物,并遭受到了反噬——并非是被從中攔腰切斷,而是我被封印到了畫中。
“而小亨利把我救了出來……雖然他只救了一半。但我依然要回報他。”
小亨利,大概就是亨利八世。
薩爾瓦托雷很快猜出來這是誰。
怪不得“愷先生”會藏匿他的真名……也怪不得他會說,他與亨利八世曾在年輕時相遇、亨利八世對他有恩。
這話的確是不錯的。
他的確和年輕的亨利八世見過——在王室的藏寶庫中;也的確有恩——指把喀戎救了出來。
盡管喀戎的力量仍然被封印了一半,但只靠剩下的一半,也足以制造自己的假身“愷先生”,在地上隨意行動。
“……我有什么辦法,能把您救出來嗎?”
薩爾瓦托雷本能的詢問道。
并非是為了什么好處。
只是單純的,看不得這樣偉大的人物被困于畫中。
而喀戎有些驚愕的看向了薩爾瓦托雷。
他也輕易的讀懂了薩爾瓦托雷的想法。
馬人的目光變得柔和下來:“不必如此,薩爾瓦托雷閣下。我這樣已經習慣了……你看,我也的確可以在外面自由行動。”
“不,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而已。”
薩爾瓦托雷冷靜的說道:“如果它會要我的命,或者有損安南的利益,我當然也不會同意。我會用我的智慧去判斷……但如果是舉手之勞,我也沒有不去這樣做的理由。”
“……倒不會對你有什么損傷,只是很難而已。”
喀戎無奈的說道:“不僅是需要偉大級咒物‘煙霧鏡’的力量,而且還需要‘白女’來使用煙霧鏡。
“你能有這種想法,我已經很高興了。但不必如此……至少不用去主動尋找它們。
“快回去找你的朋友們吧。如果需要我的力量,就來這里找我好了。”
喀戎溫和的說道。
“……嗯。”
薩爾瓦托雷輕輕點了點頭。
但他還是暗自將這兩個名字牢牢記在了心中。
喀戎說,如果能幫得上忙就盡管來找他……而薩爾瓦托雷也是這么想的。
——如果他能幫得上忙,薩爾瓦托雷當然也會盡自己可能的幫助這位可敬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