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了大約五六秒的持續打擊后。
尤里伯爵們開始察覺到……投射刀劍對于擊破霜之高塔并沒有什么意義。
于是他們不再從身邊創造纖細的刀劍——而是粗重的船錨、巨錘、巨斧、以及像是扁口螺絲刀一樣的巨大長矛。
而在霜之高塔上空,粘稠細密的黑火如暴雨般瓢潑而下。從霜塔頂端的缺口處、與被撞出的裂縫中,逐漸滲入到了霜之高塔的內部。
在大約三四秒后。
黑火旁邊再度顯現出了幾團白底、帶有金色蜂巢網格的球體。
它們眨眼間褪去外殼,化為一團團火球。
火球在被創造出來的瞬間,便將黑火轟然引燃——
粘稠的火光順著黑火流入霜塔內部。那半透明的霜塔內部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瞬間。
霜塔已然向著四面八方崩裂。
燃燒著火焰的堅硬冰塊,宛如彗星一般落在地上。
而里面的所有人,都向著四面八方散開——唯有安南、卓雅與西酞普蘭還站在正中間。
安南抬起頭來。
他一藍一綠的瞳孔中,逐漸閃耀起光芒。
那是如星光般璀璨的光輝——輝煌劍已在蓄力。
他握持著比自己還高的權杖、將其舉離地面,就如同單手握持著一把巨劍。
而在他身后,西酞普蘭面色嚴肅,雙目緊閉。
銀色的、如同王冠般的圣痕從她額頭浮現。
她站在原地,雙手十指交握于胸前,開始復雜而漫長的吟唱:
“我拜請無絆之女,愛人依被愛的死之喉……”
卓雅則將左手食指與中指并在一起,以右手將其緊握——隨后,她便從中拔出一把閃耀著奪目寒光的冰刃。
她的眼中再度印上了時鐘的昏黃色烙痕,額頭上則浮現出一個類似“巾”一般的紅色符文,警惕的向四周望去。
這是名為“褻瀆感知”的歪曲法術。
以增加自身侵蝕度為代價,大幅降低自身的時間感、同時強化感知——外在的表現,就是那些接近她與安南的物體、都會被減速十倍有余,無論是“現在”的時間線還是“五秒后”的時間線。
安南的腳下,正散落著諸多銀幣。
這是玩家們散開前,擲到安南腳下的。
他沒有用這些銀幣展開攻擊……而是一邊在蓄力、一邊等待著佐爾根先行出手。
佐爾根直直奔向了那位黑發藍眼的成熟女性。
不知是否錯覺……安南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絲怒火。
……他認識那個人嗎?
被完全封禁了陰影之力的佐爾根,或許是戰斗力影響最大的一位——但即使如此,他卻依然沒有絲毫猶豫。
只見他張開雙手——在他的左手與右手中,分別浮現出來了冰霜凝成的雙錘。
那是一頭尖銳一頭鈍的短柄巨錘,僅是錘頭便比小臂還粗。若是普通人使用,重心都會不穩。
“——勇氣!勝利!榮耀!”
他的口中大聲頌念人類聽不懂的霜語。
他身上的肌肉像是吹起般開始膨脹,體型驟然開始變大。
纖瘦如骷髏般的老人,身上的氣勢與存在感猛然拔高——如同刺客瞬間變成了騎士一般。在這個瞬間,四位伯爵同時將目光投向了他。
他頭上的空中浮現出金色的、如琉璃般的光矛。
他的面前浮現出帶有釘刺的鐵壁。
他的腳下、有著之前他所制造出來的寒冰棘刺從地上刺出——在看過一次之后,尤里伯爵便以咒能“學會”了這個法術。
在大約一秒多的創造時間結束后,最有威脅的光矛便飛快落下,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飛向了佐爾根。
“強力!破碎!堅固!”
他咆哮著,猛力揮舞著戰錘。
他當然不可能擊碎所有的光矛。
一根光矛自左肩刺入、右后腰刺出,一根光矛從前方貫穿了他的心臟,一根光矛貫穿了他的脖頸、從右腋刺出。這些光矛滾燙無比,接觸到身體之后便發出嗤嗤的聲音——如同鐵板上炙烤著的肉一般。
但他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般。
霜氣與狂氣四溢——從他腳下蔓延而出的霜痕,將周圍的地面完全冰封。四溢的白色寒氣從他的皮膚浸出。
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在冒出大量的白煙一樣。
僅僅只是一錘,便將鐵壁擊碎。
咔咔咔咔咔咔——
霜痕貼著地面蔓延,將那個透明的雞蛋殼也一并包裹。
黑發藍瞳的女子臉上也不禁顯露出一絲驚愕與恐懼。
她開始制造狂風——裹挾著刀刃的狂風。
然而卻沒有任何用途。
佐爾根的前進不可阻擋。
“——崇高!忠誠!純潔!”
無需顧忌具體含義,只需不重復即可。
他咆哮著霜語的單詞,便足以呼喚“詠冬者”的力量。
不斷疊加的“冬”之力,讓周圍的聲音都開始變得寂靜。
而他的重重一錘——將這片寂靜瞬間擊碎。
但黑發女子卻是突然一喜。
因為這一擊,僅僅只是將她面前的“蛋殼”打的滿是裂紋。卻沒有完全貫穿她的防御。
而以這次攻擊為模板,她就不會再被同樣的攻擊所傷——
只聽得嗖嗖的破空聲。
幾張卡片精準無比的飛來,釘在裂縫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
“……這是什么?”
她帶著呼吸面罩而悶悶的茫然聲響起。
下一刻,爆炸聲響起。
洶涌的火光自內而外將玻璃罩雜碎。
白底金格的造物之色再度從她眼前浮現……但還不等它顯露出來,佐爾根便是對著她的頭顱一錘砸落!
頸骨破碎的聲音傳來——她的頭顱直接被砸進了胸腔中。
造物之色頓時消散。原本透明的某種物質卻變成了雜色的石膏。
但她卻竟是沒有立即死亡!
“這是死之蛹,算是半個死人了。”
安南冷靜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黃金階超凡者的身體自是沒有那么好摧毀的……”
隨著他的言語。
遠比佐爾根更加寒冷的白色霜痕,毫無預兆便覆在了毫無防護的女子身上。
——霜覆力場。
被暴君增幅了三倍威力的霜覆立場,將女子整個人瞬間染成了純白。她宛如冰雕一般被禁錮在其中。
佐爾根沒有任何遲疑。
他再度一錘落下將凝固的冰雕直接擊碎——
這次沒有再遇到任何阻礙。
那是毀滅萬物的極寒之霜足以讓任何物質表面變脆的寒氣。
……用游戲語言來說,就是被安南這招命中的敵人在被禁錮期間、其物理防御會被完全剝除。
安南頭頂上,正有燃燒著的黑火之雨瓢潑而落。
但它們還未曾降落至安南身邊,就已被霜覆力場凍結、化為了黑色的顆粒。
“……無法回頭,亦無歸處。”
西酞普蘭的詠唱也與此結束。
她毫不猶豫看著那位金發藍眼的年輕少女伸手挖出了自己的雙眼、并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
對于半亡之女來說這并非是致命傷。
但她整個人卻瞬間變得透明——
那是名為恨與愛之同旅的高階神術。同時也是高位的詛咒術……
只見面容一片模糊的蒼白公主的虛像在金發藍眼的年輕少女身后顯現。
但對方卻是完全沒有察覺。
蒼白公主的裙下,一道銀白色的鎖鏈貫穿了少女的心臟、并沒入西酞普蘭的心臟。
隨著鎖鏈被收緊,西酞普蘭的靈體被瞬間拉出——沒入到了金發少女體內。
她的瞳孔瞬間失神隨后恢復了高光。
可“她”卻不假思索的將自己的面罩摘下……并將身后裝著咒能的裝備,直接丟給了流浪的孩子。
而這時,蒼白公主得虛像已然將手中的鐮刀斬下。
隨著純白色的鐮刀斬落。
少女脖頸處沒有任何傷痕,可她卻突然倒地、瞬間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好一招尸鬼封盡!”
流浪的孩子跳起、接過從空中飛來的裝備,高聲夸贊道:“文文姐,你的波紋……就交給我了!”
他毅然決然的——將那個罐子背在了自己身后。
并將面罩扣在了自己臉上。
自霜之高塔破碎,只過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
——四位敵人便已只剩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