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只有渴望之人才能看見”的幻塔之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欺騙。
而想要更好的欺騙他人、就要先騙過自己。
于是幻塔學徒們,就可以通過一種簡單的偶像法術,將自己某部分的記憶和性格,都切除并化為某件物品而藏起來。
這個法術,甚至尚未進階成超凡者都可以使用。只是同時能持有的“面相”上限,與自身的實力緊密相關。
通過一定比例的自我切割,他們可以做到精確、可控的改變自己的性格與思考方式。
比如說70的恐懼、90的暴怒、或是50的貪婪等等。
這樣就算別人窺視他們的記憶,也不會露出破綻;當別人試探他們的性格的時候,也能非常自然的表露出自己的無害。
因為這并非是表演,而是本我的自然體現。
每一個身份,都可以用來編織成一個“面相”。
比如說,某個人的某個名字,被人們認為是慈善家。那么他就可以制成一個“慈善家”的面相,而這個面相中是不能儲存“貪欲”、“暴怒”的,因為這與人設不符。
但卻可以把自己的憐憫、優柔寡斷與慈悲心全部儲存進去。那么只要本體不使用這件咒物,性格就會變得異常狠辣而果斷。
同理,想要儲存自己的惡念,就要先做一個被人認為是惡徒的馬甲。只要能在社會層面上,將兩個身份順利分割,這個法術就只需要三個小節的吟唱與一件隨身物品而已。
某種意義上……大概類似于一種簡易的“斬三尸”。
而到了黃金階之后,這種切分就會帶來貨真價實的力量。
像是特里西諾·塞提的這種高級切分,甚至能夠讓不同的自我擁有獨立的思考能力。如果將不同的馬甲進行切分之后,全部儲存在體內……那么就可以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多重人格者”。
他可以對同一件事進行四重、八重甚至二十幾重的分割思考。如同CPU的運算核心增加一般,這可以大大增加他同事處理事務的能力、以及提高思維速度。
他甚至可以將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能力,甚至不同類型的要素,都儲存在不同的身份中。通過切換身份,就可以實現“人的全能”。
但是,如果一個黃金階的偶像巫師,將自己某個具有思維能力的身份釋放出去……
那么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這個身份進入另一個軀體之后,就可以理解為把它“放生”了。
從此以后,就沒有主體與分身的區別。雙方的地位是完全相同的。
這是最高等級的“扮演”。
——弄假成真。
雖然之前的“食夢者”、“灰教授”都是一個人,但在他的儀式成功后……“愈骨者”塞提與“狼教授”弗雷德里克,便已經被徹底分割成了貨真價實的“兩個人”。
他們唯一的關聯之處,就是擁有一段“公共記憶”。知曉對方曾與自己是一個人。甚至他們之前的記憶,都不是完全共享的。
“也就是說……老師那邊,可能并不知曉狼教授那邊的情況。”
他也或許真的是無辜的。
這后半句話,奈菲爾塔利并沒有直接說出口。
不是她擔心這樣可能會讓安南對她有所懷疑……
而是就連她自己,也沒有那個信心能將這種話坦然說出口了。
……或許就連自己,也開始對老師有所懷疑了吧。
想到這里,奈菲爾塔利一時有些失神。
倒是安南卻是眉頭一皺,想到了什么。
——那本瞬間殺死哈士奇的書籍,是否就是他從幻塔中贏得的“獎品”?
他正想到這里,哈士奇和十三香已然緩緩蘇醒。
看著自己突然增多的近兩萬經驗,他們頓時有了種一夜暴富的感覺。
一刀把120耐久的扭曲級噩夢砍爆,他們兩個每人都拿到了一萬八的經驗。
這些海量的自由經驗,不僅讓他們的巫師學徒等級瞬間提高到了十級,而且在進階之后恐怕還能直接推到接近下次進階的位置。
——短期內連續兩次進階,直接飛升到白銀階也不是夢!
控制他們進階速度的,可能只有“拿到進階條件”這一步而已了。
“說起來,哈士奇。”
安南突然對著哈士奇詢問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
“你是不是不小心瞥到那本書的內容了?死的時候有什么特殊的體驗嗎?”
“……其實我沒什么印象。”
銀發單馬尾的少女揉著眼睛,思索著答道:“在打開那書的時候,我就感覺什么東西自己涌到我腦子里了。然后在我意識到‘有東西鉆進我腦子了草’之后,我就什么記憶都沒有了。”
“——那是過于沉重的神秘知識。哈士奇小姐的靈魂還沒有完成凝結,完全無法那個等級的神秘知識。”
就在這時,本杰明從里屋走了出來。
他沉聲道:“鏡中人讓我感謝您。祂的力量,已經確實的取了回來。
“除了已經支付給您的圣光印痕之外,祂還額外再欠您一個人情。如果有需要的話,通過那面鏡子呼喚祂的任意一個名字都可以……我們都會立刻趕到。”
雖然是哈士奇與十三香攻略的噩夢,但本杰明教宗卻也毫不猶豫的將這份人情記在了安南身上。
這說明他恐怕也已經知道了,關于“玩家”們的一些本質……
應該是鏡中人告訴他的吧。
“我知道了。”
安南點了點頭,沉聲應道。
他的瞳孔沒有絲毫移動,屬于吉蘭達伊奧的沉穩面容給人以充實的可靠感。
他話題一轉:“不過您說,神秘知識?
“能告訴我,那是關于什么領域的、什么等級的神秘知識嗎?”
其實聽到這個答案,安南其實是稍有放松的。
賈斯特斯的身體強度實在太過無解。
若是這本書能直接抹殺他的身體,那安南是絕對不敢去接觸的。
但如果是因為哈士奇的靈魂位階太低……那么安南就對它稍微有點想法了。
在哈士奇搜索東西的時候,安南看到了地下都市的地圖——或者說地鐵線路。他還記得那個儀式場的大致位置。
雖然可能那本書已經不在了、或是早就被拿走了。
但是……萬一呢?
“您對那本書感興趣嗎?”
本杰明有些訝異。
他與懷中的鏡子無聲的交流了一下,隨后說道:“如果您希望的話,鏡中人可以為您直接取來那本書……”
“啊,那倒是不必。”
安南很快阻止道:“我知道它在哪里。只是稍微有些好奇……它大致是關于什么的。”
這個人情,用在這種地方就有點可惜了。
“這種程度的情報的話,可以免費告訴您。”
本杰明答道:“那是由蛾母親筆所書寫的《夢凝之卵:不落之日》。并非是創世之初的極秘,而是由蛾母關于祂做的一個‘夢’的記錄,也是通往其中一個夢界盡頭世界的鑰匙。
“……關于一個永遠重復著‘從日出至日落’的同一天、太陽永遠無法落下的異界國度的故事。正如您之前所猜的一樣:這是他曾經在千面幻塔中,從蛾母手中贏得的‘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