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隱約猜到,貝爾納迪諾可能知道酒兒有什么能力,可以隔空通知到安南。
雖然他沒猜到具體是什么途徑、什么方法……但之前襲擊酒兒,把她的靈魂拔出來,顯然就是打算讓她求援,而不打算與她發生戰斗!
原來如此……天車之書是安南的東西嗎?
那么恐怕在被詢問“天車之書”的瞬間……
……不,不對。因為酒兒的確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么,她的記憶中應該也是搜不到的。
所以肯定是在那之前。
對方找上門來之前,就已經得知自己是安南的侍從了!
但在諾亞王都里,來自凍水港的至少有好幾個人。為什么偏偏是自己?
想到這里,酒兒突然一個激靈。
她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那是自己在子爵府前的時候,為安南抵擋了攻擊并瀕死的時候。安南殿下沖過來,非常關切而悲痛的抱住了自己……并把自己給當場搖死了。
雖然自己心里感覺這一幕簡直是黑歷史。其他玩家想必也覺得非常喜感。
但在薩爾瓦托雷看來,這或許是令人相當感動的一幕。
貝爾納迪諾以為安南喜歡自己?他還知道玩家之間有遠程聯絡的手段。并且明確的知道安南擁有天車之書……
但他不知道什么是玩家;也不知道地球是什么,更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以及他們與安南的關系……
酒兒心中思路逐漸清晰。
所以,他的情報源只能是薩爾瓦托雷!
雖然貝爾納迪諾失去了部分改變心智的能力,但他肯定還殘留有某些竊取記憶的手段、亦或是認識什么人,從薩爾瓦托雷那里偷走了一部分的情報!
而且貝爾納迪諾必然沒有得到龍井茶的記憶!
當時他明明和龍井茶擦肩而過……
不,不對。
酒兒反應過來了。
當時貝爾納迪諾前去圖書館,應該就是為了借機接觸龍井茶!但不知為何,他竊取記憶失敗了……
是因為那個長得像哈利波特的紅袍巫師嗎?
可他是什么時候,與薩爾瓦托雷接觸的呢……
“無需思考太多,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老人對酒兒瞥了一眼,隨口說道:“畢竟這件事與你無關,大小姐。”
酒兒從這句話中,又判斷出一個情報——貝爾納迪諾能看到了自己在思考、卻沒有看到她在想什么。
但這是酒兒能思考的最后一件事了。
酒兒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思考速度被什么東西壓制了。
非常強烈的怠惰感襲上心頭,讓她的思維漸漸被放空。
……這種困倦感……怎么回事……
酒兒思考的速度逐漸開始變慢,甚至就連眼球轉動的速度也逐漸變慢。
她依然能看到周圍的東西,也能聽得見一切。可就像是疲憊到了極限一樣,“不想”去看也“不想”去聽,更是“不想”去思考。
就像是思維被什么東西凍結了一樣……
很快,酒兒連時間概念都被一并凍結。
她也不知道具體過去了多久。
但在她如同剛睡醒般、還未完全恢復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便已然聽到了安南那平穩而清亮的少年聲線:
“閣下,你打算對我的人做什么?”
不要過來啊安南!
這是陷阱——
酒兒半睡半醒間,腦中第一時間便浮出了這樣的想法。
但她下一刻,卻感受到自己身上傳來一陣奇異的溫暖感……就像是迷迷糊糊間被換上了被烘烤發熱的上衣般,讓她血液流通、很快清醒了過來。
“無需擔心,一起有我在。”
安南令人安心的聲音在酒兒身前輕輕響起。
等等,血液流通?
我不應該是靈魂狀態嗎?
酒兒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已經從被控制著的靈魂狀態下脫身而出,重新復活并恢復了肉身。
而她身上正披著安南的黑色皮夾外套。她的體型和安南沒啥太大區別,因此也不會顯小。
這是安南與紙姬逛街的時候,被紙姬強行買下的諸多新衣服之一。
畢竟現在天氣逐漸回暖了。
安南再穿之前的冬衣就有些熱了……盡管安南本人不太在乎,然而紙姬管的比較嚴。甚至買的還是從聯合王國那邊進口的大牌子——
畢竟聯合王國那邊是雅翁的地盤,諾亞這邊的服裝設計師,肯定是不如那邊水平高的。但這里畢竟是王都,通往地下聯邦這一中轉站后、能夠抵達所有國家的地鐵,讓他國的特產也能在王都買得到。
當然,價格肯定要高出幾倍不止。
雖然建設地鐵、發明蒸汽飛艇的最初目的,都是為了跨國運送超凡者……但在和平年代,并沒有那么多的超凡者需要離開國境。很快這些技術就都被用于商業、謀取財富了。
盡管還沒有完全民用,但那也只是考慮到成本昂貴、客人身份尊貴,擔心有居心叵測的人混進來……而非是原則上不允許民用。
而最普及的用途,就是官方采購他國特產,然后再賣給民眾——而基于這種用途下,現在聯合王國那邊已經開始修建地上鐵路了。
是的,這個世界里是先有的地下鐵路,才開始漸漸有了地上鐵路……
這就是需求決定市場。
“醒了嗎?”
安南雙手攏住酒兒身上外套的領口、防止它滑下去。他自己身上則穿著淺灰色的高領毛衣。
他對著眼中仍然帶有些許困惑迷茫的酒兒輕聲命令道:“醒了就先把衣服穿上,免得著涼。”
“……哦,喔!”
酒兒怔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雖然已經順利復活、擺脫了貝爾納迪諾的控制,可她體內仍然殘留有深寒的氣息,讓她感覺自己的內臟有些忍不住 她連忙接過手來,拽住安南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抬起胳膊穿了進去。在這個過程中,她與安南的手碰在了一起,頓時嚇的一個激靈、手指向后縮了縮。
安南笑了笑,收起了手轉身離開。
而這時酒兒才反應過來,有些后悔莫及。
她剛剛應該順勢抓住安南的手的……
——不對!
應該提醒安南逃離……這……里?
酒兒這才剛反應過來。
為什么安南沒有受到攻擊?總不可能貝爾納迪諾真的就只是想要見一下安南而已吧?
她有些疑惑的往之前那個方向望去。
酒兒的瞳孔頓時微微縮緊。
這是……什么?
只見整個巷口,都被密密麻麻的彩色“筆痕”所布滿。
像是諜戰片里紅外線陷阱般密集的紅色絲線,在建筑與建筑之間勾連著,一直蔓延到數米的高空;
昏黃色的油墨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懸滯于空,像是琥珀般凝滯著其中包含的所有物體,凍結了其中的時間;
而純白色的蠟筆痕跡,在虛空中不斷浮現——或是長劍、或是套索、或是囚籠。而每一道蠟筆痕跡落下,都能看到一個靈魂被憑空焚起的白色烈焰焚燒殆盡,或是被純白色的木質囚籠捆縛。
至于貝爾納迪諾本人,全身上下已經纏滿了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微光的銀色鎖鏈。
那些鎖鏈僅有小指粗細,長短不一自虛空探出、盡頭是泛著微光的波紋。
無數波紋之間產生奇異的共鳴,連成一片。將他完全封印在其中——
而站在安南面前的,是一位有著漂亮的銀色長散發的年輕少女。
她不算龍角也大約有一米七五高,以女士的標準來說高的有些過分。但她高挑的身型和姣好的身姿,并不會讓它顯得奇怪,反而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氣場。
酒兒僅從背影就能判斷,她看上去至多不過二十多歲。她身前懸浮著一塊畫板,而左手指縫中夾著四支畫筆,右手則一直抄在白色長風衣的口袋里。
……咦?
貝爾納迪諾不是在釣安南嗎?
這個女人是誰?
酒兒心中冒出了警惕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