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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公主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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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可以可以,這波不虧,不虧,長臉,長臉啊!”

  三爺叉著腰,得意地笑。

  在其面前,

  道人已經被安置在了棺材里。

  這口棺材,是阿銘的床,也是阿銘最珍愛的一套西式棺材,用了可很久了,以前每次搬家時,阿銘都會將這個帶上。

  誰叫阿銘現在人不在這里呢不是?

  為了王府,為了大家,為了奉新城,犧牲一張床,這算得了什么?

  三爺是相信阿銘的思想覺悟的,

  誰叫他一直在自己跟前炫耀他的晉級呢?

  當然了,三爺這也不是單純為了打擊報復,而是王府現在缺乏一位煉氣士大能坐鎮。

  瞎子還沒恢復到那個境界,且人還不在家;

  黑甲男只能小心翼翼地用一下,可不敢將人家放出來真當自己人;

  至于葫蘆廟里的那位,時靈時不靈的,也不靠譜。

  星辰接引者們么?

  他們目前還是暫時奴隸的身份,就算想提拔和吸納,也不可能這般地快。

  再加上這道人先前弄出的陣仗實在是太大,很清晰的表明這位絕不是好相與的主兒,所以,必須得安排得妥當。

  阿銘的棺材,由于一直被阿銘用來睡,嗯,平時他不睡時也喜歡和那個卡希爾各自躺在棺材里對酒當歌,所以這口棺材可謂是凝聚了屬于吸血鬼的那種陰邪氣息;

  這就好辦了,

  正兒八經且證明有效的符紙王府還是不缺的,幾次三番地刮人家國庫總歸是能有不少的收落,不過,可能“正派”的符紙,對于正派的道人,效果可以忽略不計,但這不是問題。

  將道人放棺材里,再以符紙貼棺材外,符紙上的氣息和棺材內的陰邪氣息相克,連帶著就成了一種封印,將里頭的道人也困鎖在了里頭。

  另外,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道人自腦殼到脖頸再到身上,插滿了銀針。

  銀針刺穴本是可以激發人的潛能,而若是反向為之,則可以加劇對自身的封閉。

  三爺不愧是刑具方面的行家,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能上,直接將這道人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反正到目前為止,王府一直喜歡抓人收押,但還未發生過一起被人家掙脫束縛的狗血戲碼,在這一點上,三爺居功至偉。

  “來呀,給他埋下去,留一個喘氣的口兒就好。”

  四娘說要將來犯之人給埋了等主上回來,那就必然是真的埋了。

  一旁的錦衣親衛馬上將棺材抬起,放入先前挖好的深坑之中,隨后開始填上。

  至于說“審問”這件事,真不急,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公主的生產,主上的第一個孩子,其他事兒,哪怕是圣旨,都能先擱旁邊放放等事兒忙完了再拆。

  做完這些后,薛三派人去給四娘傳話。

  “好,我知道了。”

  四娘躺在靠椅上,半瞇著眼,對面前的客氏招了招手。

  “夫人。”

  客氏走上前,靜候吩咐。

  四娘猶豫了一下,又道:“如卿。”

  “姐姐,妹妹在。”

  正在烹茶的柳如卿馬上起身,恭敬地站至跟前。

  后宅的女人們,在王爺面前,可以各顯神通,婀娜本色,但在四娘面前,那可真是規規矩矩得很。

  就是公主肚子大到快生的地步了,在四娘面前,也得小心翼翼著。

  “從庫房里取一些名貴的草藥補物,再去提一份點心,給城外葫蘆廟送去。”

  “是,姐姐,妹妹這就去。”

  客氏雖然是內宅的嬤嬤,但到底不是王爺的女人,柳如卿雖然是妾室,但足夠有資格去代表王府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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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娘又吩咐道:“要是人家愿意來王府坐坐,就帶著一起過來,麗箐快生了,祈個福,也不錯。”

  “是,妹妹知道了。”

  柳如卿親自去庫房挑了東西,又在肖一波的陪同下,坐著馬車去了葫蘆廟。

  待得她走后,

  四娘輕輕地伸了個懶腰,命人去看了看公主現在的情況,得知公主還睡得香甜后,她就笑著自己回了主屋。

  時下民間女人,哪怕肚子大了,也依舊得為一家人的生計勞作,按理說,四娘肚子的月份比熊麗箐小,再加上其體質擺在那里,照常工作忙活根本就不是什么問題;

  但四娘雖說對世間男子沒什么感覺,哪怕對主上也只是唯一一個不討厭罷了,但這并不意味著四娘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這般冷漠。

  到底是在自己肚子里成長起來的,總歸是有不一樣的感覺。

  所以,當年王爺在家時,常常勸說四娘少忙活一點,多注意上床休息而不管用;

  但現在為了孩子,四娘倒是會刻意地給予自己足夠的睡眠時間。

  只是這一覺,到底沒睡得安穩。

  后半夜時,客氏急匆匆地跑向四娘所在的主屋。

  她剛準備敲門,門就已經被四娘打開。

  “夫人,二夫人要生了!”

  公主被送入了提前準備好且“消毒”過的產房,三個奉新城經驗最為豐富的穩婆早早地在那里待命,外頭,婢女們按照分工,燒水的燒水,燙布的燙布,熬參湯的熬參湯,一切的一切,有條不紊。

  許是排練過太多次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時,大家伙反而感知不到太過緊張的情緒,只是習慣性地去做好自己的本職。

  薛三的身形自院墻上滑落,正好落到了那條青蟒的身上。

  “回去,不要進去,省的嚇到了里頭的人。”

  青蟒扭過蛇頭,看著薛三,見薛三目光堅定,沒絲毫商量的余地,青蟒只得甩了一下腦袋,自其蛇目之間,掉落下三片泛著些許金色光澤的蛇鱗。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現在止血有個屁用啊,孩子還沒出來呢!”

  三爺對青蟒罵了一頓,但還是將那三片蛇鱗撿起。

  青蟒馬上竄著自己的身軀離開。

  王府里的“妖怪”,其實都很害怕這位侏儒三爺,畢竟,貔貅當年享受的待遇,這些妖獸,怎可能逃過?

  三爺砸吧砸吧了嘴,走入產房外單獨為自己隔出來的一個房間,里頭的婢女已經燒好了熱水,點好了火,同時還充斥著一股子酒精的味道。

  香水是王府的知名產業之一,蒸餾技術自然早就成熟了。

  三爺將自己的那一套工具全部拿出來,開始進行最后的消毒。

  剛忙活完手頭的事,

  三爺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對勁。

  將手頭東西快速歸置好放在那里,然后罵罵咧咧地跑出了這個房間,一邊跑一邊嘴里罵人的聲音開始逐漸降低。

  等來到假山那里后,

  三爺對著甬道下面喊道:

  “您老放心,您老放心,沒的事兒的,沒的事兒的,您老安心地躺著,等孩子生出來后,帶他來看您。”

  甬道深處,一道身影緩緩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棺材里去。

  薛三嘆了口氣,當年主上本著磕個頭而已的心態,可樂那幾個頭,要了個香火血食的羈絆,人家現在是真的像個爺爺一樣,關切著自己的嫡系“孫輩”。

  天天畢竟是干孫,這個是帶血親的。

  所以說,清明節燒香給祖先擺供桌求祖宗保佑是真的有用的。

  如果覺得沒用的話,那意味著你的祖先沒能混到足夠的級別……

  安撫好沙拓闕石,三爺又火急火燎地回去忙活。

  這時,

  丟下昏迷的小和尚,自己跟著柳如卿來王府“坐坐”的瘋和尚,已經正襟危坐,一個人坐角落里開始輕輕敲著木魚念經。

  四娘讓柳如卿去看他,是為了之前“真佛”現身時的情義,請他來王府面對這一茬,更是一種將其當家里人看待的表態。

  在做人這方面,四娘從不會落下。

  換個角度來說,平西王府對外的一切人情交流,基本都是以四娘為主導在進行的,王爺本人很多都沒聽過基本在腦子里沒印象的地方官吏、將領,在外頭,可都認為自家是王府的人!

  不過,老和尚在那兒敲木魚不是沒有用,還真有去躁的效果,這也是老和尚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兒了。

  “啊!!!!!”

  里頭,開始傳來熊麗箐的叫聲,開始接生了。

  薛三站在自己的小屋外,看著對面的產房,女婢進進出出送著各種東西。

  這忙碌的情景,讓三爺有些覺得夢幻和不真切。

  之前劍圣媳婦兒產子時,薛三也坐在院墻上頭預備著的,但心態和眼下真的不一樣。

  這是主上的孩子。

  魔王們在世俗道德認知上,往往沒有忌諱,也就不用談什么底線了,但他們并非從早到晚都象征著作惡的魔頭,他們也有著屬于自己對世界的認知以及溫度。

  大家伙來到這個世界,

  一步一步走來,

  從猜忌到...

  從猜忌到相信再到猜忌再繼續相信,

  玩兒著鬧著,

  每個人都以各自喜歡的方式在這個世界生活;

  不知不覺間,

  主上都要有孩子了。

  三爺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再看那邊,四娘在客氏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看著四娘隆起的肚子,

  三爺臉上的微笑更甚了。

  四娘肚子里的,才是所有魔王在這個世界上,共同的“根”和“歸屬”。

  許是聽到了產房內熊麗箐的叫聲,四娘眉宇之間帶著一抹陰郁,走進來時見薛三站在那兒跟個癡漢一樣在笑,馬上瞪了他一眼。

  薛三舔了舔嘴唇,挪開了視線。

  四娘徑直走入了產房。

  這世上,有三個地方的規矩很大;

  一個是皇宮,一個是軍隊,最后一個,就是產房。

  但很顯然,當四娘走入產房時,產房里三位在奉新城德高望重的穩婆,沒一個人敢多嘴。

  一個婢女拉來一張椅子,四娘坐下,隔著一道簾幕,坐在那里。

  晉東軍中的軍醫,最早就是四娘帶出來的,她本人在這里坐鎮,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

  沒出意外的是,

  生產出了意外。

  三個穩婆,都經驗豐富,伴隨著時間不斷地推移,難產的局面,還是發生了。

  一個穩婆走到四娘面前匯報,

  “你們繼續。”

  “是,夫人。”

  伴隨著生產的不順,里里外外的人,神情上都帶上了慌亂。

  外頭的瘋和尚敲木魚的聲音,則變大了一些。

  薛三提著自己的器具箱子,大大方方地走入了產房。

  他雖然是個侏儒,但畢竟也是個男子,但在這種局面下,再去糾結什么男女之分,就沒意義了。

  可能,放在其他富貴人家,就算是產婦死了,也不會允許這種有損名節的事情發生,但在王府這里,則是反著的。

  隔著一道簾幕,薛三開始擺放自己的器具,他負責剖腹產,接下來的縫合必然是四娘來做。

  哪怕條件簡陋一些,但對于二人來說,開展一場接生手術的難度,并不大。

  可問題,沒這般簡單。

  穩婆剛剛又喂了公主一碗參湯,孕婦生產時喝參湯是為了提氣勁,將這場鬼門關邊的惡戰給咬牙打下去。

  但公主喝了參湯以及其他的一些短效補品后,其精神和氣力,依舊在不停地萎靡之中,壓根就沒有提升的跡象。

  “夫人,夫人,您得用力啊,用力啊,堅持住,堅持住啊!”

  “夫人,加把勁,加把勁!”

  穩婆們認為是公主體虛亦或者是公主嬌生慣養,所以在這個時候,沒能激發出狠勁。

  但事實,并不是如此。

  四娘和薛三站在產房簾幕后頭,四娘開口道:

  “是孩子不愿意出來。”

  薛三咬了咬牙,手里的兩把手術刀,碰撞了兩下,“這孩子,怎能這樣。”

  四娘搖搖頭,道;“不是孩子的本意,就像是人睡著后,依舊在呼吸,熱了會蹬被子,冷了會自己拉扯被子一個道理。

  孩子現在還不具備自己的意識,它只是在本能地,在脫離母體前,爭取到更多的養分。

  也是無奈了,

  本來這應該是屬于我的難關,結果我大概會沒事兒的,卻落到了麗箐的身上。”

  按照最開始魔王們所設想的“生殖隔離”說法,不僅僅是受孕難,生產,會更難。

  但現在,受孕的問題解決了,生產的問題,因為有主上拖后腿在那里減分,問題也不大了。

  可偏偏,公主這里,其孩子,卻莫名其妙地出現了“返祖”現象,意味著這孩子天生火鳳血脈純度更高。

  若是公主此時在皇宮生產,亦或者是在屈氏家里生產,陪產的人得知消息后,怕是得高興瘋了。

  火鳳血脈,一直是大楚熊氏身份的象征,可追溯于三侯開邊更早的時代。

  無論是對于皇族還是對于大貴族而言,嫡系子孫后代的血脈優秀與否,都是極為重要的一件事。

  相對應的,孕婦的安全與否,就不用在意了,她已經完成了使命。

  只是,在王府這里,對于所謂“靈童”的需求,其實不大。

  一是因為主上本人比較傳統,確切地說,是鄭凡本人壓根就沒想要去“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就心滿意足了;

  二是因為,王府內有了天天,外加四娘肚子里的這個后,靈童不靈童的,已經有些……麻了。

  再珍貴的東西,一旦多了,就不覺得稀罕了。

  所以,生于其他大家族里,得是全族歡慶的火鳳靈童存在,在王府這里,尤其是在出現“難產”局面后,遭受到的,是滿滿的嫌棄。

  薛三有些擔心道:“現在的問題,似乎不是剖腹產不剖腹產的了,孩子和母體是有羈絆的,這種羈絆,伴隨著這種特殊的血脈,已經不再是臍帶這類肉眼可見的連接,而是精氣神上的糾葛,將孩子取出來簡單,但孩子離開母體的剎那,很可能會將公主體內殘余的火鳳血脈,直接榨干吸入自己體內。”

  簡而言之,問題,不再是簡單的物理,而是上升到了魔法。

  四娘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她直接道:“底線就是,不可能讓主上回來后,得知自己孩子有了,但孩子他娘卻沒了。

  這樣以后,咱們都得對孩子親娘的事情諱莫如深,會很嚴重地影響到以后家里的生活氛圍。”

  明明在外人聽起來,很扯的理由;

  三爺聽了后,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不過,

  三爺還是小心翼翼地道:“但你也說了,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的本意,并不是要謀害其親娘,孩子現在沒意識,只是熟睡,本質上,是血脈的本能在作祟。

  四娘則道:“這世上,無辜的人,多了去了。”

  說完,

  四娘掀開簾幕,走了進去。

  床上,

  公主臉色發白,虛汗淋漓,她在勉力掙扎,但卻抑制不住氣力不斷消散。

  見四娘走了進來,

  曾經在面對抉擇男人時,不止一次地將屈培駱和鄭凡放在一起比較擇優的公主殿下,完全是母性本能般地對四娘喊道:

  “姐姐,保下我孩子,保下我孩子,求求姐姐,求求姐姐!”

  公主清楚,家里這些個先生的本事,更清楚,自己這個姐姐的能力。

  再多的憧憬,再多的算計,再多的城府,再多的再多,在眼下,都毫無意義;

  她是個母親,她很聰明,她清晰地知道現如今的處境,她做出了選擇,她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平穩地出世。

  過去,無法遮掩,未來,無法預測;

  但至少可以確定,此時的情,是真摯的,且不帶絲毫的瑕疵。

  公主說要保小;

  但四娘沒做猶豫,直接搖頭,

  “你得活下來。”

  公主瞪大了眼睛。

  四娘則看也不看公主,對著公主的肚子,

  厲聲道:

  “畜生,你給我聽好了,你的母親,比你重要十倍百倍,既然不愿意出來,那你就去死吧!”

  無情的話語說出。

  孩子,是“熟睡”著的,他無法感知到母體的危難,血脈憑著本能在行事,在自己降生前,為自己儲備最為充足的一切,以面對降生后可能遇到的危險。

  這其實是……神獸的一種本能,這也是血脈的優勢,但同時,也是血脈的罪惡。

  所以,為什么人類可以一直繁衍壯大,而所謂的神獸,譬如燕國的貔貅,只能靠御獸監的培育才能誕生出幾個純血的出來。

  但本能的意志,是求生存。

  本能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更好地活下來。

  而當本能察覺到,它將死去時,所謂的“更好地活下來”,就成了第二選擇,第一選擇,是活下來,哪怕沒有“更好”。

  本能察覺到,四娘,這個恐怖氣息的女人,并不是威脅,而是實話。

  越是純真,越是本質,就越是難以被欺騙,更何況,四娘也沒打算虛張聲勢個什么勁兒,她說的,是真心話,手中,甚至已經舉起了銀針,打算將這腹中的胎兒,直接送走。

  下一刻,

  三個穩婆馬上瞪大了眼睛,

  這是她們三人豐富的接生經歷中,所沒有見識過和遭遇過的一幕。

  明明產婦已筋疲力盡了,

  明明產婦也沒跟著一起發力,

  明明先前甚至沒什么“頭緒”,

  但就在這時,

  孩子,

  就這般,

  很突然的,很猝不及防,甚至帶著點主動地,

  自己,

  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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