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推到隔壁產房,徐唯就坐在外面和其他家屬一起等結果,這時候了也不能走,不然還以為他要跑路。
他也擔心產婦的情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產婦的母親換了一身防菌服跟著郭湘他們走進產房。
郭湘又給產婦檢查了一下身體,抽了血要備血,這情況大出血的可能性很大。
重新又接上B超。
“是胎盤粘連了。”郭湘皺起眉頭,“以前小產過嗎?”
“……”產婦和她母親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這時候你們還不說實話,等會兒大出血就來不及了……”郭湘臉沉了下來。
“是……小產過一次,我女兒婆家不知道,大夫您千萬別說出去。”產婦母親低聲哀求道。
“知道了!”郭湘沒好氣地回答,“在醫生面前以為瞞得住?你們有沒有生過,有沒有流產過,醫生一看就知道。就是瞞得住別人瞞不住自己的身體,小產過很容易發生胎盤粘連,很危險的。”
兩人都不敢說話。
“開始手動剝除胎盤。”郭湘說道。
曾靜點頭。
郭湘把戴了手套的手從下面伸入產婦的體內,一點一點小心地剝下胎盤。
“這種情況很危險的,如果剝除不干凈,過兩天還要進行清宮手術,而且容易大出血。”曾靜說道,“你那一個孩子可能已經沒了。”
母女倆現在都不吭聲,已經有點相信醫生了。
郭湘把胎盤慢慢剝了下來,里面有的血塊什么的一起都清了出來。
血淋淋的胎盤放在不銹鋼盤子上,產婦母親有點不敢直視。
“好好檢查一下看有沒有破裂,有破的話就危險了。”郭湘說道,把胎盤拿起來仔細看。
“那是什么?”產婦母親突然驚叫起來。
郭湘往下一看,一個扁平的人形模樣的東西躺在盤子里。
“是紙樣胎兒?”郭湘驚訝,居然是這樣,怪不得那個孩子不見了,原來在這里。
“這就是你的第二個孩子!”郭湘說道。
“什么?”產婦抬起身看,也嚇了一大跳。
“怎么會這樣?”產婦母親捂著嘴一臉不敢相信。
“還真是罕見,居然會出現紙樣胎兒,有些婦產科醫生接生幾十年可能也碰不到一例。”曾靜也很是驚訝。
“醫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產婦母親顫聲問道。
“你們三個月的時候做過B超還在,應該就是大概四個月的時候孩子沒的。”郭湘說道,“這情況一般是單卵雙胎,由于胎盤間有動靜脈血管吻合。”
“兩個胎兒間的血液循環發生動靜脈交通,致使一個胎兒成為供血兒,另一個胎兒成為受血兒,供血兒那個就會體重減輕、脫水、營養缺失而死亡。”
“優勝劣汰罷了,死亡的那個不斷受到另一個正常胎兒羊膜囊擠壓,死胎部分組織被吸收,剩下的那個仍然可以正常發育。如果再早一點,那個死胎會完全被另一個吸收,你們都不會知道有過雙胞胎。”
“但因為已經有三四個月了,軀干沒有完全骨化,組織中水份和羊水被吸收,結果被活胎壓縮變扁平狀。這在醫學上叫紙樣胎兒,你看,是不是又扁又薄,像一張紙一樣,但卻還是有人形。”郭湘說道。
母女倆都是一臉震驚,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兒。
“現在破案了吧?我們沒偷你們的孩子,你的孩子還在這兒呢。”郭湘略帶一點嘲諷說道。
母女倆臉上都露出羞愧之色。
“我們的護士被你們打了,醫生被你們冤枉,等會兒可得給他們道歉。”郭湘嚴肅說道。
“對不起!”產婦懦懦說了一句。
其實生沒生兩個孩子她心里知道,可是又怕是萬一自己搞錯了,想不到另一個孩子早就胎死腹中。
主要他們從來沒想過會一個孩子沒了,以為要么兩個都流了,要么兩個都好好的,沒想到其中一個會先死掉。
郭湘仔細檢查了胎盤,還好沒事,不然萬一大出血外面的家屬還不知道會怎樣鬧,到時就是有理也變無理了。
郭湘脫了手套,清洗了手,幫產婦清理完身上,給她打上點滴。
生了孩子子宮有傷口,是要消炎的,正常產婦都需要,何況她這種手動剝離胎盤的。
產婦的情況也還算穩定,郭湘也松了口氣。
打開產房門,“怎么樣了?”徐唯馬上站了起來,最擔心的是他,這可關系到他的清白。
“另一個孩子找到了。”郭湘說道。
“在哪兒?”產婦丈夫和婆婆都叫起來。
“公安同志,你們也一起進來看看吧!”郭湘說道。
幾人都進入產房,看到血淋淋的胎盤,有人想吐。
再看到那個紙樣胎兒大家都震驚無比,“就是這個?”
一個厚大概半公分,長約十五公分的人形扁平的東西放在盤子上。
“怎么可能?這是哪兒來的,你不要隨便弄一張紙皮就想來忽悠我們。”產婦婆婆大叫起來。
郭湘翻了個白眼,“我剛才就說了,另一個胎兒很可能早就沒了,你們不相信,現在證據在這兒了。不信你可以問問產婦的母親。”
產婦母親臉一紅,“是,我親眼看見那個紙胎和胎盤一起出來的……”
“醫學上雙胎胞死亡一個,三胞胎死亡兩個,只留下一個正常的都是有可能的,只是很少罷了,但就是讓你們碰到了。”郭湘說道:“我們根本沒有偷你們的孩子,現在真相大白了。”
“這,不可能,不可能……”產婦婆婆還是不敢相信,看了看那個紙胎,一臉嫌棄,兒媳婦怎么會生出這么一個怪胎來?
“不相信你們可以去請別的醫院的醫生過來看看,是不是我說謊了。”郭湘臉色難看,“公安同志,你也取證吧,別冤枉了我們的醫生。”
“好!”公安點頭,叫外面另一個過來拍照。
“如果有需要這個紙胎你們也可以帶走。”郭湘說道。
公安一臉尷尬,“沒必要吧?”
那胎兒看著就瘆得慌,他可不想拿。
“隨便你們,還我們醫生清白就好。”郭湘說道。
“原來竟是紙樣胎兒,剛才我完全沒想到。”徐唯說道,“以前在杭城醫院那幾年也沒有碰到過一例。”
“別說幾年,就是幾十年也未必碰得到。”郭湘說道,“這是很罕見的,完全被吸收的倒是更常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產婦丈夫問道。
郭湘便把剛才對產婦母女倆說的又說了一遍,他們還是一臉震驚。
“現在給我們的醫生和護士道歉,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了我們的人,這怎么算?”郭湘嚴厲說道。
“這個……”母子倆露出尷尬之色,產婦婆婆還是嘴硬,“那我們又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亂冤枉人?不知道就可以隨便打人?剛才我都那么解釋了,說要弄清楚再說,你們有聽過嗎?”郭湘怒了,事實都這么清楚了,還狡辯,做錯了事道歉就這么難嗎?
“媽,別說了,是我們錯了,對不起!”產婦丈夫拉了拉母親,紅著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