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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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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是埋藏于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說出來之后,身體仿佛豁然一松。

  喬苒自詡自己不是一個藏不住事的人,可大概心底埋著些事情,總是或多或少有些壓抑的吧!

  其實這個秘密一點也不叫人意外,她也從不曾刻意掩藏,只是這種虛無縹緲的秘密于此時的大楚而言確實是難以查證的。

  她若不說,這個秘密便永遠只會是一個秘密,只是悄悄的藏匿在了心底。

  可她的表現于紅豆這等大大咧咧的丫頭來說或許發現不了什么,于張解而言應當早就察覺到了。

  只是她不說,張解也不問。或許也不需要問。

  他第一次遇到她時,她便是她了。這話有些拗口,但是兩個“她”指的是誰,二人心里都清楚。

  不過謝承澤遇到的那個她卻不是她。這兩個她是誰,兩人心里也清楚。

  或許謝承澤對她的不同除了最初的救贖之外,也有對如今的她的欣賞,可這一切,若沒有最初,也就沒有之后的事了。

  他遇到的兩個人終究不是一個人,便是沒有張解,喬苒也不會喜歡謝承澤,畢竟這其中牽扯了太多的隱瞞,注定不可能。

  更何況,她從來都是個寧缺毋濫的人,選擇一個人,只是因為她喜歡,僅此而已。

  話說開了,兩人之間仿佛最后一層微不可見的隔閡也被破了開來,二人相視一笑。

  感情之事與謝承澤無關,可他也是兩人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同女孩子走入巷中,將她交到裴卿卿手中,張解道:“我即刻去尋周世林,讓他帶兵趕往鎮南王封地。”

  倒不是說不能飛鴿傳書鎮南王封地附近的各州要塞守兵,只是若是如他們推測的那樣,對方準備了百年,滲透不小,先前周世林等人還曾尋出一份各要塞反叛副手的通信信件,在敵我難辨的情況之下,周世林這等能確保身份的可靠將官委實不多。

  再者說將官守兵,鎮南王封地附近的將官守兵他已經盡數拜訪過了,一時半刻便是旁的將官想要插手也很難摻和進去,與其再調那等情形不明的將官,不如讓周世林多擔幾分責任。

  女孩子想了想,點頭道:“這個你決定便是。”

  戰場上的事是周世林的主場,也有張解等人相助,她要做的始終只有抓住幕后黑手這一條。

  裴卿卿立在門口看著交待完這一切的張解正要轉身,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喚了一聲張解,道:“張解,你要走了?茶都沒喝一口呢!”

  小丫頭一貫小小年紀老氣橫秋的。

  張解聞言一哂,道:“改日再來喝吧,總不急于一時的!”說到最后一句話,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女孩子身上,二人相視一笑,仿佛那一刻達成了一個旁人看不透的默契一般。

  這種感覺讓裴卿卿扮了個鬼臉,連忙將喬苒的手拉了過來,緊緊的拽在手中,對張解道:“好了好了,又要做不讓我知曉的事了!你快走吧,將喬小姐交給我就是了!”

  喬苒的手被她拽在手里,沒有掙脫,只是對著張解,道:“你要小心!”

  房相爺雖然認命了,也招出了所有與之有關的朝廷官員,可那人卻未必沒有留下后手。就算真的沒有留下后手,此時長安的局勢,光是虎視眈眈的一眾宗室中人便會自成一派。陛下一日不醒,這局勢便一日不破。

  再者說來,天子帝位之事尚且沒有解決,那人臨到跟前的生死大事必然更為急迫。此時他已有原嬌嬌與《素問經》在手,又有黎老太爺這個見過黎神醫的“見證者”在手中,必然會想方設法達成自己的目的。

  人已至生死關頭,再如何也不過一個死字,于這等情況之下,他定然會敢于破釜沉舟的做下一切在外人眼里看來“瘋的厲害”的事。

  待到張解離開之后,裴卿卿吐了吐舌頭,問喬苒:“喬小姐,你要不要吃圓子甜湯?我們叫紅豆姐姐煮一碗好不好?”

  小丫頭說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其實是她想吃了。紅豆姐姐的圓子甜湯頗對她的胃口,她最喜歡吃了。

  只是不是什么時候紅豆姐姐都是肯幫她煮甜湯的,也只有喬小姐開口,才能叫紅豆姐姐聽話。

  喬苒笑著應了一聲“好”,那甜湯一鍋能有大半鍋會進小丫頭的肚子里,偶爾讓小丫頭得償所愿也不要緊。

  得了女孩子的首肯,裴卿卿歡呼了一聲,正要高興的跑去叫紅豆煮甜湯,女孩子卻再次開口問了起來。

  “喬書今兒沒出去吧!”

  謝承澤將鎮南王妃同真真公主帶離京之前,特意去了趟國子監去尋喬書讓他回來。

  對于這個舉動,或許是順手為之,畢竟如今的長安城不太平,喬書又是她身邊的人,極有可能受到牽連。

  不過……喬苒垂下眼瞼,腦海里再一次浮現出了當年見到那位焦娘子最后一面時的情形。

  即便謝承澤將徐和修灌醉的當日說了很多話,可是一時半刻哪來得及將所有的話都說完?她也不確定謝承澤將喬書帶回來的用意,只是想到了當日見到的那位焦娘子,再加上錦城以及焦、原兩家之事后,隱隱讓她覺得需要重新梳理一番焦娘子這個人了。

  在她看來,焦娘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人,這世間也很難有純粹的好人。她將喬正元玩弄于鼓掌之中,卻同時自己也深陷情網。

  好與壞在她身上已然很難說清楚了。

  關于焦娘子,她姓焦,這個姓氏于當日在金陵的她而言毫無疑問的,便是焦娘子這個人同京城的焦、原兩族有關,她也一直是這般以為的。

  至于為什么焦娘子的死并未引起焦、原兩族太大的反應,在她看來無非是焦娘子這個人于焦、原兩族而言無足輕重罷了。

  可此時,焦這個小姓已經出現了不止一回了,除了已經被原嬌嬌用作交換條件的焦氏一族中人之外,焦這個姓卻還在百年前錦城一事中出現過。

  錦城當地大族,也是自盡而死的蘇涼的妻族也是姓焦的。

  當然,隨著錦城事罷,當年的知情者死的差不多了,便是仍有后人在世,也如張夫人一般對當年之事所知不多了。

  想到這里,喬苒心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唏噓的感慨之聲。

  當時上頭永昌帝的一聲命令,下頭卻造成了多少傷亡?即便是天子的命令,下頭的人也不是棋子,自不會他說開始便開始,他說終結便終結。

  錦城一事造成的后果,直至如今仍在善后之中。

  所以,焦娘子的焦當真是焦、原兩族那個焦么?喬苒突然有些不敢確定了。思緒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日焦娘子自盡托孤之時的情景。

  在此之前,她揭穿了焦娘子的所作所為,本該是敵對的兩個人,可臨到最后,焦娘子卻把喬書托付給了她。

  焦娘子請她照顧喬書。

  被人帶了綠帽子的喬正元彼時必然大發雷霆,先時有多疼這個孩子,彼時必然有多恨。即便知曉這些錯與喬書無關,不將怒氣發在喬書的身上,也必然不會再出手照顧當時才十多歲的喬書。

  若是無人照顧,身無家財的喬書必然會淪落為乞兒。

  所以,抱著尋死念頭的焦娘子出于母子之心,會請她來照顧喬書,作為回報,喬苒還記得焦娘子當時開口說話的情形。

  她說照顧喬書決計不會令她失望的?喬苒蹙了蹙眉。

  她雖然不會自詡什么好人,可對于喬書這個懂事的孩子卻也不至于做到撒手不管,彼時也未多想喬書要如何令她不失望。

  眼下若非謝承澤突然將喬書叫回家來,她還不曾想過這一茬。

  聽她提起喬書,裴卿卿怔了一怔,點頭手一指指向后院道:“在屋子里讀書呢!”

  這院子不大,喬書和唐中元是住在一屋子里的。

  她不知道喬書天分如何,不過家里人也沒有要逼著他考狀元光耀門楣的心思,讀些書,待到長大成人能養活自己便成了。

  雖然年紀比喬書還小一些,不過裴卿卿一直自詡是個“大人”,所以對家里眾人皆很是關照。

  喬書讀書時還不準人大聲說話,令他分心呢!

  喬苒聞言點了點頭,卻未立時動身,只是想了片刻之后,對裴卿卿道:“待唐中元回來喚我一聲,我有話要問他。”

  裴卿卿“哦”了一聲,高高興興的拉著喬苒去讓紅豆煮甜湯了。

  送完喬苒回到宮中見到大天師時已是夜半了,不過這于練武的二人來說影響并不算大。

  方才大天師所言讓他送完苒苒之后回宮顯然是有話要說,張解自然立時便回了宮中。

  他在嶺南遇到的事先前在大理寺已經說的七七八八了,比起這個來,倒是他離開的這段時日,宮中發生了不少的事。

  大天師開口將他離開之后宮中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在說到大殿下的情況時,張解本能的皺了下眉頭,開口打斷了大天師。

  “那如今大殿下該怎么辦?”想到那個服食了秘藥在眾人眼中如同怪物一般的孩子。

  這樣一個孩子便是能夠繼續活下去又如何為儲君?還有那些口口聲聲說有身孕的宮女……又該如何是好?

  眼下殿中沒有旁人,大天師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后終于再次開口了:“儲君之位與大殿下無關,這些事情你便不用多想了。”

  這話語氣雖然平淡,可還是讓張解不由一愣,他看著大天師沉靜的臉色,一瞬間心中閃過無數猜測。

  “既然儲君之位與大殿下無關,那為何要讓原大小姐救治大殿下?”他頓了頓,開口試探著看向大天師,道,“是陛下舐犢情深么?”

  對此,大天師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此事你莫要多想了,先議論旁的事吧!”

  雖然知曉解哥兒很是聰明,有事情想要瞞他必須萬分小心了。可以往的他也沒有如今這般難纏的,難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

  想到那個眼神清亮,仿佛任何陰謀詭計在她的目光之下都無所遁形的女孩子,大天師搖了搖頭,輕哂。

  “房相爺等人已經被控制住了,他的爪牙也被我等抓的差不多了。”大天師說道,“你說的讓周世林出兵鎮南王封地之事我已經告知周世林了,他欽點了人手便會即刻出發。不過城外云麾歸德兩營的人不會讓他帶走。”

  這一點張解自然也明白。

  長安城中的宗室勢力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總要想辦法拔除的。

  “薛女官呢?”沒成想,卻在此時張解突然開口道出了一個名字,“如何處理薛女官這個人?”

  御前女官薛女官八面玲瓏的外表之下也有私心。

  有私心當然沒有錯,畢竟誰也不是圣人。可先時薛女官因為一己之私將陛下的消息透露給了崔家,那眼下……

  這個消息……大天師聞言沉默了一刻之后,開口道:“崔司空那老糊涂險些也成了那人的一顆棋子,可崔九還俗的太過突然,快刀斬亂麻,崔家跑得快,如今確實沒有證據拿崔家如何。”

  “不過崔家不饞和其中于我等如今控制局勢而言其實是一件好事。”大天師看了沉默不語的張解一眼,頓了頓,道,“宗室已經足夠令人頭疼了。”

  “可如此一來陛下怕是要失望了。”張解卻搖了搖頭,開口道,“據說陛下登基之初便想拔除世族,只不過很快便意識到并不是時候。”

  “萬物盛衰交替皆有輪回,如今世族還是人才輩出之時,又有多年的經營,眼下這等局面之下實在不宜再樹強敵。”大天師開口,淡淡的道了一聲,“況且一旦陛下當真毫無制掣,隨心所欲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陰陽之道在于平衡,萬物相生相克,一旦一方毫無制掣,平衡被破并非好事。

  隨心所欲的帝王同樣不可行,便是這一代帝王是明君,又如何保證接下來數代帝王皆是明君?

  “不過即便不能拿他們如何,可薛女官終究是做了錯事。”大天師說到這里,微微瞇了瞇眼,轉向張解,道,“待陛下醒來,我會送薛女官一份大禮,讓她得償所愿,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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