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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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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案子太過瑣碎復雜,總讓她覺得案子之外似乎還藏著太多的秘密,只是此時,秘密沒有揭開,也只能一點一點自細微處入手了。

  既然一樣物件被用了,那必然有留下痕跡的可能,這一點毋庸置疑。

  提醒甄仕遠注意查證可能被用到的宮燈之后,對還有一日即將到達的洛陽城,喬苒心里驀然的生出了幾分警惕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不管是警惕還是興奮,對的都是洛陽城內的怪事,這些怪事的背后必定牽連了不少人和事的秘密。喬苒覺得自己可能當真是在大理寺待久了,有“職業病”了,居然會對這種事產生興奮感,真是怪了。

  他們這一路比起裴卿卿和唐中元來說走的不算快,可同尋常趕路人相比走的卻著實不慢,看著臉上露出疲態的一眾大理寺官差,喬苒想了想,讓大家原地休整一晚再走。

  不管怎么說,待到踏進洛陽城便極有可能隨時遇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應對之事,養精蓄銳總是必不可少的。

  大理寺的官差就在原地休整了,作為一行人里唯一的女孩子,喬苒自然還是回馬車上過夜。

  看著吃飯洗漱過后,沒過多久便相繼睡去發出鼾聲的大理寺官差,喬苒深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沒有錯。

  正這般想著,張解提著暖手爐走了過來。

  不知道這是不是裴卿卿口中所說的“習武之人體質與常人不同”的緣故,比起不少看著甚至比張解還要強壯不少的大理寺官差,張解倒是沒有多少疲態,精神奕奕的樣子。

  將新灌入熱水的暖手爐遞給喬苒,張解靠在馬車外坐了下來,輕聲道:“睡吧!”

  一路行來只要未住驛站在野外露宿都是如此,他靠在馬車外,似是隨意尋的位置又似是守護和陪伴。

  就這么靠著睡,不止大理寺那些官差熱情招呼過讓他去地鋪上睡,喬苒也有些心疼,不過卻被張解以睡不慣拒絕了。

  眾人眼見一連幾日,他并未露出多少疲態,便也不再堅持了。

  “還有一日就要到洛陽了,”張解說道,“途中應當不會再出什么問題了。”

  他還沒忘記真真公主意欲對她下手的事情,好在這一路走走停停,都未發生什么事情。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不過想到即將要進入的洛陽城,張解便忍不住多了幾分擔憂。

還未進城便知城內龍潭虎穴,卻不得不闖,這種感覺與去山西路之時和曾相似?不過,不同的是山西路的事是本身便十分古怪,所針對的并不是苒苒一個  人,而洛陽城的事,不知道為什么,總讓人有種預感,這件事就是沖著苒苒來的。

  女孩子的身上有秘密這件事從他第一次認識她時他便知道。一開始以為她是那個被煉制成功“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彼時他為大殿下的事情操心,好不容易尋到這么個能一解燃眉之急的辦法,他心里卻沒有半分開心。

  這種“生死人肉白骨”令人艷羨的體質在他看來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這天底下不勞而獲的事情多半伴隨著巨大的代價,而這樣一副“生死人肉白骨”的活仙丹誠然會帶來天下無數人的羨慕和追捧,甚至有這樣一副底牌在手,便是犯了再大的錯,都不會有事。

  如此的話,這樣一副身體同免死金牌何異?

  然而當一個人在他人眼里不再作為一個人,而是作為一個物件出現時,在他看來便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了。

  在這一點上他與她的想法是一樣的,與其做被人當作物件拿捏在手的“神醫”不如做個真正的人。

  所以,之后原嬌嬌的出現不管于她還是于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比起這種需要付出代價的“天賦異稟”,還不如靠自己的本事賺一個堂堂正正的前程。

  這是他最開始以為的她身上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在原嬌嬌出現之后,似乎就已經不復存在了。比起原嬌嬌,她努力卻又開心的在大理寺拼前程,就在他以為會一直這般下去時,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似乎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再次圍繞著她出現了。

  她不知道這個秘密,他亦是如此,可兩人卻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一股勢力的逐漸靠近。

  她身上的別的秘密……一開始,張解很是害怕,甚至害怕這秘密就是他所以為的那個她自離開金陵別莊之后換了個人一般的秘密。可這個秘密,卻連他這樣足夠親近的身邊人都沒有證據,又有什么人能有這個證據?若非兩人是如此關系,他也無法肯定有這個秘密的存在。

  他害怕的是這個秘密被發現,所以,在那個女孩子口中如仙翁一般的陰陽術士出現之后他很害怕,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氣去尋這個人,可這個人如今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的無隱無蹤,真是怪了。

  不過,這個秘密應當并不是正在靠近的那股勢力所謀求的,那股勢力所謀求的應當是別的秘密,而且與嶺南脫不開關系。

  嶺南,這個幾乎無處不在的地名早已讓他開始重視了起來,可直至目前,卻依舊毫無所獲。

“笑面夜佛,洛陽白馬寺。”喬苒捧  著他遞給自己的暖爐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忽地笑了,“這個么暫且不說,裴卿卿他們現在應當已經接觸過天香觀的那位妙真師父了。”

  聽聞白馬寺是洛陽的大寺,天香觀也是洛陽最有名的道觀之一。這一座寺廟一座道觀,按理說應當關系不大,畢竟一個是佛,一個是道,路都不是同一條,有什么可爭的。

  可真正覺得不可爭的那是真正的出家人,事實上這等大道觀大寺廟之間也經常因為爭搶各自信徒而互相看不順眼。畢竟出家人也是要吃飯的嘛,香火旺盛,可以鑄金身,可以翻修道觀寺廟,總是一件好事。

  同樣是洛陽有名,在馮六小姐口中,徐十小姐雖然常去白馬寺,但更多的是為了賞景,關于笑面夜佛的事情她提都未提過。而徐十小姐本人是一個喜歡寫查案的話本子的人,必然是一個好奇心十分重的人,否則也不會跟著謝承澤出城了。這樣一個好奇心重的人聽到笑面夜佛的事情會不一探究竟?或許是不信,又或許是別的什么緣故,徐十小姐對于白馬寺的態度比之天香觀來似乎冷淡的有些過分了。

  “你說既然相爭,那是不是就是可說天香觀與白馬寺不對付?”喬苒說著話,目光卻放空沒有看向張解,不過雖然未看向張解,她卻知道張解會看著自己,認真聽自己說話。

  “既然徐十小姐與天香觀的妙真師父走得近,是不是等同于同天香觀走得近?”

  “天香觀又與白馬寺不對付,那么徐十小姐是不是也同白馬寺不對付?”

  “白馬寺以笑面夜佛而出名,所以徐十小姐是不是也不喜歡甚至厭惡笑面夜佛這種東西?”

  算術題還能這么等同和換算嗎?說完這些話,喬苒自己也笑了。

  不過,雖然不可能似孩子那樣喜歡誰就站在誰的一邊,跟誰玩,討厭同樣敵對的。可基本的喜惡多少都會有一些。

  至少從馮六小姐從未提過的“笑面夜佛”可以看出徐十小姐對于這個確實不喜歡。

  “也不知道妙真小師父是個什么樣的人?”女孩子托著腮幫子,若有所思,“裴卿卿他們那邊接觸的是否順利。”

  夜半的天香觀里一道女子柔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桂花糕里頭可以添加一些酒,用米釀酒,做酒釀添在里頭做酒釀桂花糕。”坐在廊下的女觀手里拿著桂花糕評頭品足,“裴施主可以試試這等做法的桂花糕,你這個太甜了。”

  “可我就喜歡吃甜的。”

  裴卿卿朝她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認真道,“甜甜的才好吃。”

  “你這般吃到現在居然還一口好牙也是怪了。”女觀說著搖了搖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道,“我幼時吃糖吃的多了些,自此牙口便不怎么好了,看了好些個大夫,就算是風評不錯的,可牙口這毛病還是很難治好的,一疼起來可真是天翻地覆一般的痛呢!”

  裴卿卿捏著桂花糕,眨巴著眼睛,認真的聽著,聽到這里,忍不住點了點頭,道:“我那個頂好的姐姐也說過這種話,叫我仔細牙齒,她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真是好一個簡單直白不咬文嚼字的說法!女觀深以為然,點頭道:“對對,你那個頂好的姐姐真是有意思,你越說我越是想和她見一面呢!”

  “她在長安,不在洛陽。”裴卿卿聞言說著,扁了扁嘴,似是有些難過,“這一次是被事情耽擱了,否則可是要同我一起來的。”

  看著小丫頭泫然欲泣的表情,不遠處墻角下等候的唐中元別過臉去:這一點點大的孩子,真是跟個人精似的,演戲演起來跟真的一樣。

  果不其然,那個叫妙真的女觀對此深信不疑,當然,唐中元私以為除了裴卿卿表演精湛的關系之外,最主要是這丫頭年紀委實太小,多數人是不大相信這么大的孩子居然跟個小大人一般厲害的。

  “那真是可惜了,有緣還是會見到的。”女觀聽罷感慨了一聲,一邊揉著腮幫子,一邊用不疼的那一側牙再次咬了一口桂花糕。

  站在墻角里的唐中元見狀忍不住擰了擰眉心:這女觀看起來還當真是個心無城府的樣子,單純的很,可裴卿卿說了喬小姐特意叮囑要接觸這個人,這人應當不簡單吧!

  正這般想著,女觀唏噓了一聲再次開口了:“說起頂好的姐姐,我也認識一個頂好的姐姐,她回長安了,卻再也不回來了。”

  裴卿卿吃著桂花糕聞言順口問了一句:“哦?為什么?是嫁人不回來了嗎?”

女觀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還帶著幾分稚嫩的臉上卻在此時閃過一絲與自己年齡不大相襯的凝重,她道:“她不是尋常人,出身洛陽數一數二的大戶,而且人又聰明,在族中極為受寵,不僅如此,自小族中還為她定了一個與她家世相當同樣優秀的大族兒郎,兩人青梅竹馬,感情聽聞也是不錯。老實說,她這樣的姑娘,漂亮又聰明,未出嫁時族中受寵,出嫁之后也必會感情和睦,只要認識的沒有不羨慕的。我也以為她這樣的姑娘日子不管如何都會  過的極好的,可是沒想到她卻突然死了。”

  突然……死了!裴卿卿正吃著桂花糕的手一僵,小臉之上滿是錯愕:不會吧!妙真師父說的該不會就是……

  小丫頭錯愕的神情落在她的眼中,女觀嘆了口氣,道:“想來你也猜到了,畢竟你是從長安來的,不可能沒聽過她的名字的。出身洛陽的大戶家族小姐,未婚夫青梅竹馬,人又漂亮,才回長安不久,人卻突然出事的,也只可能是徐家的徐十小姐了。”

  徐十小姐出事的事情已經傳回洛陽了,雖說自小長在京城的徐十小姐只在洛陽待過三年,可徐十小姐那樣的女孩子,在這里待了三年,總會留下一些痕跡的,譬如時常去海會樓的就有不少聽聞過徐十小姐的名字,還有洛陽貴女圈子里,幾乎也是人人皆知,是以此事妙真自也很快便知道了。

  “大概是天妒紅顏,她自幼有心悸,聽聞是突發心悸去世的。”妙真感慨著,“早知如此,還不如就留在洛陽不回去呢,在洛陽她同我無話不談,日子過的不要太過愜意呢!”

  裴卿卿眨著眼睛,勉強控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只是還不待她準備開口從妙真口里套一些關于徐十小姐的話,便聽妙真十分“識趣”的說了下去:“雖是身份差距有些懸殊,可徐十小姐不是那等看重權勢的人。我們關系還是很不錯的,她很多事情都同我說呢!”

  這么配合么?裴卿卿眼里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眼前這個眼神清澈,看似單純的妙真小師父,心里不由多了幾分警惕。

  喬小姐說過,這個叫妙真的小師父不簡單的,不是所有同自己一樣喜歡偷吃點心就是好人的!

  畢竟點心這種東西那么好吃,誰會不喜歡呢?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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