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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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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性”的喬大人自然也沒客氣,聞言,連客氣一聲都沒有,抬腳便走了進去,而后開口道:“一會兒上茶也不用太好的,我喜歡龍井,要余杭西湖的,最好是最上等的那種,別的口感不大好。”

  美婦臉色微僵:這么挑還不用太好的?

  她的要求還沒完,說完還問一旁的那個男人:“你喜歡什么?”

  男人笑看著她,眼里的寵溺瞎子都看得出來,他笑道:“我喜歡白茶,嶺南老茶農炒的那種,其他的總覺得喝到嘴里差點味道。”

  美婦臉色愈發難看:還頭一回碰到上門喝茶挑三揀四的。這對男女還真是天作之合,趕緊湊成一對,不要禍害別人了。

  即便翻過墻頭還是能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平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唐中元道:“他們兩在做什么?”如此上門,也不怕被人趕出去。

  唐中元看了他一眼,道:“喬大人和張天師對喝茶沒那么講究的,若真喜歡大抵喜歡喝酸甜的梅子茶。如此故意刁難自然是想一會兒尋個借口把那外室打發了。”說著他頓了頓,又道,“我們也不要磨蹭了,找人要緊。”

  說著同平莊向后院奔去。

  “混賬!素日里裝的倒是個賢淑的,結果今日一瞧卻是個母老虎……”

  “毛都沒長齊的臭丫頭,拿著塊牌子到處跑,有你倒霉的時候……”

  老遠就聽到了謝大老爺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美婦聽的心頭一驚,眼見一旁的女孩子停了下來,偏了偏頭,那男人微微低頭,讓女孩子湊到他耳邊輕聲說話。

  “謝大老爺怎么這樣,要不……”

  好在女孩子一開始沒控制住聲音大小,開頭第一句她聽的清清楚楚。

  不好!美婦見狀忙揚起了聲音,大聲道:“老爺,喬大人來了!”

  這一聲委實大,正說著悄悄話的兩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女孩子拍著胸口,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那男人則看著她,不悅的蹙起了眉頭:“你把我家苒苒嚇到了。”

  那是這丫頭自己膽子小,還能怪別人不成?美婦心道。

  不過這話也只能想想,說是不能說的,她干笑了一聲,聽屋里一聲“噗通”的聲音,而后謝大老爺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屋堂的門被打開,謝大老爺打開門,出現在了門口。

  “是喬大人啊,怎的會來?”

  女孩子蹙了蹙眉,顯然有些不高興,目光落到謝大老爺額頭、鼻尖的傷痕之上頓了片刻,而后道:“謝大老爺在里頭摔了嗎?怎么弄的鼻青臉腫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美婦和謝大老爺同時僵在了原地,片刻之后,謝大老爺干咳一聲,開口了:“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臉上是被那母老虎打的。

  女孩子見好就收,手里舉著那塊牌子,道:“謝大老爺不讓我進來坐坐?”

  你都這樣了,誰敢不讓?謝大老爺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閃身讓到一旁,而后笑道:“自然。喬大人請,張天師請。”

  那姓喬的丫頭令人生厭倒也罷了,這姓張的小子什么時候也變得這般面目可憎了?以往見他上門倒是沒發現。

  屋內鋪著綢緞的圓桌上倒著兩瓶空酒壺和幾個吃了一半的小菜,顯然,在進來之前,謝大老爺正一邊喝酒一邊罵罵咧咧,一旁還有張踢倒的足凳,看這位置,應當是方才突然聽到她和張解的到來,謝大老爺“情緒激動”之下踢倒的。

  審視了一番屋內的狀況,謝大老爺對美婦道:“讓人過來把東西撤了,把點心和茶端上來。”

  美婦瞟了眼毫不避諱的站在一起的那一對男女,道:“喬大人方才在外頭說了要上好的西湖龍井,張天師要嶺南老農炒的白茶。”

  謝大老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那就照著喬大人和張天師的意思去辦。”

  美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謝大老爺苦著臉道:“柜子里沒有這兩種茶。”

  謝大老爺正想說話,女孩子聽到卻已經開口了。

  “沒有啊!”她驚呼了一聲,輕捂了一下嘴巴,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之色,“那便算了,只是沒想到謝大老爺這般講究的人居然會沒有……”

  這舉止真是矯揉造作,美婦撇過臉去。

  “有的,”謝大老爺冷著臉道,“兩位先坐,我去去就來。”說罷便大步向門外走去。

  美婦聞言不由一愣,朝他二人訕訕的笑了笑,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依稀能聽到急切的對話聲傳來。

  “老爺,咱們哪來這茶?”

  “我的私藏里有,就在柜子最頂頭的架子上,這兩人真是麻煩……”

  喬苒不由輕哂,回頭笑看了一眼身邊的張解,道:“看來,你我二人太過刁難于人了。”

  張解道:“謝大老爺一向講究,怎會沒有這些私藏?既然不是無中生有,自然不算刁難。”

  喬苒笑著環顧起了這件屋堂,邊看邊道:“看謝大老爺的樣子似乎根本不清楚這件事。”

  張解道:“也就是說就算承澤被人藏在了這里,他也是不知道的。”

  “你說那個外室知不知道?”

  “若是知道,那她的表現也委實太自然了。”張解說著頓了一頓,“而且若是知道,她應當不會那么輕易就把你我放進來。”

  雖然是舉著牌子,可到底是尋常百姓的宅邸,她連攔都沒攔就把人往里面引,顯然不太合乎常理。

  “所以,要么就是人不在這里,要么就是人在這里卻被藏在一個尋常人不會靠近的地方。”女孩子說著沉思了一刻,道,“鶯歌鞋底有泥,應當是去過后院的蘭花圃,蘭花雖美,可泥卻是污的,那外室應該不會輕易接近。謝大老爺喜歡蘭花卻也只是觀賞……我想如果蘭花圃附近關了人,那花農應當是知曉的。如果花農知曉,那么有一個地方,只有他一人接近,其余人卻接近不了……我知道了。”

  是堆藏種植蘭花雜物的雜物間。

  一道尖叫聲便在此時傳來。

  這聲音是謝大老爺的聲音!

  聲音是從后院傳來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忙向后院的方向奔去。

  后院的花圃邊幾道人影正在對峙。

  “老爺,老爺!”

  那美婦驚慌失措的在一旁驚叫著,想上前卻又不敢。

  一手拿刀挾持著謝大老爺的人一雙眼眸赤紅,瞪向眾人:“你們別過來!”

  兩個小丫鬟早已嚇的昏死過去,美婦顫抖著身形也將將一副快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都別過來!”那人喝道,而后目光一轉,轉向已近跟前的喬苒和張解,“尤其你們兩個!”

  被點到名的喬苒和張解足下一滯。

  女孩子看向那個挾持著謝大老爺的人微微凝眉:這人生了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相貌粗獷中帶了幾分匪氣,一身灰撲撲的雜役袍子,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這人應當就是那個花農。

  喬苒皺眉打量著那個花農:這身形和謝承澤的相差的也委實太大了吧!應當不是假扮謝承澤的那個人。

  “喬大人,喬大人!”那美婦扶著一旁的歪脖子樹,勉力支撐著催促她,“您快想辦法救救老爺啊!”

  都怪這兩個掃把星,大晚上跑來也不知道要作甚,一個要吃龍井一個要吃白茶,若不是他二人挑三揀四的,老爺何至于跑來柜子這里碰上這花農?

  美婦一時間心頭滿是埋怨,忍不住脫口而出:“若不是為了你們,老爺何至于被抓?”

  這時候實在是急了,管他有沒有牌子,她也要說。

  喬苒道:“他不是讓我們兩個別過去嘛!”

  正挾持著人質的花農連聲道:“不錯,你們兩個別過來!”

  讓你別過去你就別過去啊!美婦焦急的看著被挾持在人質手里的謝大老爺,那花農手里的刀委實鋒利,沒看到老爺的脖頸已被割出一道血絲了嗎?若是一個失手,老爺出了事,可叫她娘倆怎么辦?

  那邊“聽話”一動不動的兩人正低頭竊竊私語。

  “平莊和唐中元不在。”

  這別苑統共那么大的地方,這兩人又是先一步來的后院,此時人卻不在。

  “那花農若是先碰到了平莊和唐中元,定然會說的。”喬苒道,“此人顯然沒看到他二人。”

  張解應了一聲,看向挾持人質的花農,揚聲道:“有話好說,你為何要挾持謝大老爺?”

  花農冷笑了一聲,道:“你二人都找上門來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喬苒“咦”了一聲,道:“我二人卻是不知道你挾持謝大老爺做什么,找上門來只是蹭謝大老爺一杯茶喝……”

  “呸!”那花農卻啐了一口,冷笑道,“兩位何必裝模作樣?這兩日官差正百般搜尋的是什么人當我傻嗎?”

  喬苒神情一凝:“你是說謝承澤?你當朕囚禁了謝承澤?”

  “你說的那個謝什么的同我家老爺沒什么關系啊!”那美婦聞言頓時急了,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我家老爺的嫡子關在牢里呢!”

  喬苒垂眸沉思了片刻,提醒她道:“謝承澤是謝大老爺的侄子,聽說謝大老爺對這個親弟留下的獨子一向視若己出。既然視若己出,那就等同兒子了。如此的話,怎么能叫沒有關系呢?挾持一下也是應該的。”

  挾持一下也是應該的?美婦呆住了:這說的是人話嗎?大理寺的官員就是這樣的?

  “常言道父債子還,那么子債父償也是應該的。”那女孩子似乎還沒說盡興,繼續說著,“你既挾持了謝大老爺,不若提下條件吧,要怎么樣才能放開謝大老爺?”

  “自然是放我離開!”花農道,“還有給我一匹快馬,一些金條,不要銀票,只要金子。”

  “那你還有挺有經驗的。”女孩子聞言默了默,道,“知道銀票容易做下標記,往后花出去時會被抓個正著。金子就不一樣了,融了隨便弄成什么德行都能花出去。”

  “廢話少說,快點!”花農抓著謝大老爺劃拉著手里的刀,“快去準備,待我拿到了東西,到了安全之處,自會放了謝大老爺。”

  “那不行。”沒想到女孩子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張口便道,“你竟然膽敢囚禁朝廷命官,罪責重大,豈容你逃跑?”

  花農怒道:“莫忘了這老東西還在我手里!”

  喬苒道:“謝大老爺對謝承澤視若己出,滿滿慈父之心,為子犧牲那也是應該的……”

  “不行!”沒想到被掐住喉嚨的謝大老爺忽地驚呼了起來,“他……他……”剩下的話被花農掐在喉口,說不出話來。

  眼看謝大老爺臉色由白轉紫,那美婦忙不迭地尖叫了起來,不知是不是確有幾分真情還是別的什么緣故,竟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快放了我家老爺……”

  場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就是現在!張解動身向持刀的花農掠去。

  只看到眼前一瞬人影交疊,美婦的尖叫聲響起,匕首插在謝大老爺的肩下,謝大老爺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并未傷到要害,血是赤紅色的,匕首應當沒有什么毒,謝大老爺應該沒什么事。喬苒只看了一眼謝大老爺便將目光轉向一旁倒地的花農,雙瞳放大,嘴角的黑血緩緩流了出來,面上一片死氣。

  張解捏住花農的下顎看了看他口中,神情凝重:“牙齒藏毒了。”

  想到同樣牙齒藏毒的鶯歌,喬苒冷笑:“倒是厲害,一個兩個的都做了自盡的打算。”

  “你們還在說話?快救老爺啊!”扶著謝大老爺的美婦尖叫道,“你們在做什么?”

  喬苒道:“謝大老爺不會有事,比起這個,謝奕身負人命案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找到他那視若己出的侄子更要緊!不然謝大老爺可要絕后了!”

  “有什么要緊的?”美婦大抵也是氣急了,脫口而出,“老爺又不是沒有別的兒子!”

  喲!喬苒怔了怔,看著急吼吼的美婦笑了:“難怪你這么怕謝大老爺出事,原來是有了還未入謝家族譜的兒子啊!”

  美婦臉色一白,轉頭抱住痛苦呻吟的謝大老爺,哭訴道:“老爺,他們欺負妾身……”

  “喬大人!”便在此時,一道聲音自不遠處傳來,腳下一塊四方石板被人頂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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