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看著她道:“原來你也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她眨著眼睛一副人小鬼大的樣子。
喬苒看了她片刻,好奇的問她:“你爹娘是誰?”
也不知什么樣的父母生的出這樣的孩子,一面就是尋常孩童的天真,另一面卻又聰明的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裴卿卿朝她扮了個鬼臉:“我爹娘就是我爹娘啊!”
這個回答……這孩子分明是不想說,喬苒也沒有再問。
“其實……我現在心里很亂,”她喃喃,也沒有對著裴卿卿,而是更似是自言自語,“也說不上來哪里的問題,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好像什么地方出了差錯一般。”
裴卿卿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是沒飯吃了嗎?”
喬苒搖頭失笑:“這怎么可能?”
“哦,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裴卿卿嚼著糖滾山楂球,說道。
在她的世界里吃飯顯然是頭一等的大事,只要有飯吃,其他都不叫事。
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這般以為的。
“出大事了,三郎!”收到消息匆匆回府的黎兆前腳才踏進黎府,后腳就對上了迎面而來的黎大老爺。
他一把將黎兆拉到一邊,急道:“那女子真將老太爺治好了!”
“這是好事啊!”黎兆看向黎大老爺,不遠處幾個下人正往這里看來,他揚聲道,“祖父病愈如此好事,我黎家自然是要多謝那位神醫了。”
說著,他揚了揚手里的信:“我有個余杭的朋友命懸一線,正要找這位神醫前去救人一命。”
黎大老爺被他這一提醒,臉色一僵,忙解釋道:“我不是說治好了老太爺不好,而是那女子……三郎,她有些古怪啊!”
原先以為是個沽名釣譽,心里沒數的東西,沒成想,老天當真掉了個大神醫進他黎家了。眼下非但不能告她庸醫殺人,還得捧著。
天上掉神醫這樣的大餡餅一般人就算吃了都要懷疑的,更遑論那主仆二人原本就看起來古古怪怪的。
黎兆安撫黎大老爺道:“古怪不古怪,一看便知,父親,我先去見祖父了。”
常言道“世有神醫,妙手回春”,只是這妙手回春也要個過程的。
不過一日未見,常人可曾見到前一日還躺在床上不能動,不能說話,涎水直流的人,一日的光景就已經能靠坐在床榻上,言笑晏晏,精神矍鑠的與人說話了?
黎兆踏進門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光景。
這豈止是妙手回春?說是仙丹在世也不為過吧!
那女子背對著他正與黎老太爺說話。
“我知道老太爺眼下有諸多疑問,”她道,“可這些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便說得清的。”
黎老太爺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她,看向她的身后:“三郎來了。”
“祖父。”黎兆上前施禮。
黎老太爺是中了風,不能說不能動,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他躺著的這段時日里發生的事,有哪些小輩是出自真心照顧他的,又有哪些是敷衍了事的,他都看在眼里。
對上這個素日里最引以為傲的孫子,他臉上露出幾分和悅之色。
黎兆向他施禮之后,又抄手向坐在那里的兩個女孩子施禮,不無意外的,在看到坐著的那個女孩子時,他目光頓了片刻,而后方才移開。
這張臉還真有些眼熟。
兩個女孩子一坐一站,自然一眼便分辨得出這二人的地位關系了。
對上黎兆的自報名諱,那女孩子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之后,笑了:“我姓原。”
這還是自她二人踏進黎家之后,她第一回亮出了名諱。
這個姓一出,黎兆恍然:“原來是原家的小姐。”
他入得吏部,眼下雖然不過是個小小的吏部文吏,卻也直接或間接的遇上了不少官員勾心斗角,互相傾軋的事。陰陽司這等地方,再如何特殊,被傳作天師,不食人間煙火,卻到底也是食五谷的人,所以陰陽司也有相斗。
大天師以下,除卻陰陽司的五位天師之外,十三年前陛下登基之后不久又收了幾族隱世的懂陰陽術的大族為朝廷效力。這種大族一族之長掌天師之位,同陰陽司五位天師位階相當。雖然如今的大天師還算年輕,但卻不妨礙這些官職處正三品的天師為這正一品大天師之職而相爭。
畢竟正三品到正一品這個跨度,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夠得到,而正一品的大天師才是真正的位極人臣,天下奇人異士之首。
黎兆從父親那里聽聞她們亮出了一塊正三品天師腰牌,眼下又親眼見她治好了祖父,這若不是長安那個原又能是哪個原。
那位原小姐笑了笑,看向他手里的信,道:“是余杭來的信嗎?”
這位原小姐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黎兆點頭,將手里的信遞了過去:“余杭有個朋友,如今命懸一線,有人托我請原小姐過去看看,能否救回這朋友的一條性命。”
“本也正有此意。”那位原小姐卻并未看他手里的信,搖了搖頭,示意他收回去,而后轉頭看向坐在床榻上的黎老太爺,道,“有些事說不清楚,但看是看的明白的。黎老太爺如今身子大好了,不妨同我們走一回余杭吧!”
黎老太爺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誠如這位原小姐所說的那樣,很多事情,怎么突然變得不對勁了呢?
“不過在走之前,我想請黎三公子允我一件事。”原小姐說著喚了一聲“水行”。
這個丫鬟的名字若是放到旁人身邊或許會覺得古怪,此時聽說她姓原,再聽這丫鬟的名字,似乎也讓人明白過來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有這個水行,沒準還會有金行、木行這等其他四行,到底異士大族走出來的丫頭,取名取作五行也不足為奇。
水行將那張廣求神醫的帖子拿了出來,指向黎兆的承諾道:“重金倒是小事,我家小姐要你黎家一樣東西。”
黎兆正想問他們要什么東西,卻聽靠坐在床上的黎老太爺突然開口道:“難不成你們要的是《素問經》?”
水行輕哼了一聲,看向自家小姐,卻見原小姐笑了:“老太爺是個明白人,我就要《素問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