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位媒婆,周氏松了一口氣,伸出手按在太陽穴上。
“這幫人,在耳邊嗡嗡嗡的,弄得腦袋疼!”
周氏眼睛一搭拉,顯然被剛才這一幕,鬧的心情不佳。
“娘何必和她們計較。”
孫氏笑著,身子挪到周氏身后,伸出手在周氏太陽穴上按了起來。
一邊按一邊道,“媒婆不都是這樣嗎,察言觀色,竟往好了夸。”
“老百姓不是常說,媒婆的嘴,騙人的鬼。”
“咱們聽聽就行了,至于具體的,還是等她們把人找到,相看的時候在好好挑著。”
“嗯!”周氏點頭,孫氏給她按這兩下,也讓她舒服了不少。
于是道,“不能全信她們,咱們自己也打聽打聽。”
“就算她們領來的人,也得把這底細,好好的查看查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的就是周氏現在的狀態。
在她看來,鄭旭東沒了,宋惠英也算是跳出火坑。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唯一的閨女,在跳一次。
為了二十兩銀子,為了雙方的謝媒禮,媒婆們的行動可稱為神速。
沒多久,就各自把手里適合宋惠英的人選,推了出來。
“老太君,你看這個……”
張媒婆把一幅畫像展開,放在周氏面前。
“這人濃眉大眼,英姿挺拔,長相不俗。”
“這要是和姑奶奶往一起一站,絕對登對,天作之合。”
周氏聞言,眼皮向下,輕輕一掃,不以為然的道,“還行,湊合吧!”
話雖這么說,可周氏的眼里,還是呈現出滿意之色。
因為此人就外貌而言,比鄭旭東確實強上一個檔次。
“其他條件咋樣?”周氏再問。
“我們宋家,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家。”
“是!是!是!”
張媒婆聽了,一邊笑一邊恭維道,“老太君的孫兒個個英俊,在咱榆林縣都是有名兒的。”
“若論長相,誰能和宋家相提并論。”
周氏翻了一眼,不吭聲。
張媒婆心下立刻明白,這位老太君,不是愛聽那些奉承話的人。
立刻轉口,“這人今年二十有六,身上有童生功名,在青陽鎮上作私塾先生,是做學問的。”
“以后說話嘮嗑,跟宋家幾位爺也說的上,聊得來。”
做學問的……周氏心思一動。
暗暗的想,此人樣貌不俗,既是私塾先生,以后若是和惠英成親,搬來這邊,去宋記學堂給孩童啟蒙,也不錯!
“那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周氏上了心,準備細細打聽。
于是看著張媒婆道,“二十好幾了還沒成親,不是有啥問題吧?”
這人論年紀,比宋惠英小一歲。
不過在古代有一種說法,叫做女大三抱金磚,小一歲根本不算什么,周氏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有爹,有娘,有兄嫂,侄兒,他在家中行三,曾經娶了一妻,后來病死了,留下一雙兒女……”
張媒婆把此人的情況,大致的向周氏陳述了一遍。
有兒有女?
周氏聽罷,眉頭便蹙了起來,有兒有女這點,她不怎么愿意。
不過周氏的心里也明白,宋惠英這個年紀,若是想找無兒無女的,幾乎不可能。
“沒分家?”周氏眼皮一挑。
張媒婆察言觀色,一看周氏這表情,就知道她心下不大樂意。
立刻訕笑道,“暫時是還沒分家,這不是父母在,不分家嗎!”
“都是正經人家,讀書出身,特別看重這些禮教。”
張媒婆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周氏的神色。
小心的道,“我也跟他爹娘談了,他爹娘說了,若是女方這邊愿意的話,分家也行。”
“反正孩子都大了,樹大分支嗎,是早晚的事兒。”
“也對,樹大分支。”周氏應了一句,便不在說話。
孫氏在一旁看了,連忙走了過來,笑道,“別光顧著說話,來喝喝茶,喝喝茶。”
“哦,好!好!”張媒婆抬頭。
“那我先喝口茶,宋家的茶葉都比別處金貴。”
張媒婆也是個靈透人,你看屋子里這么多媒婆便知道,周氏這是想聽別人,也介紹介紹。
于是立刻順著順著周氏的意,退了下去。
張媒婆一走,其中兩個官媒手疾眼快,擠了上前。
“老太君……”
“老太君……”
兩人同時開口 “我這邊……”
“我這邊……”
“嘿嘿!”其中一個官媒看向另一個官媒,“大妹子,大姐先來的,讓大姐先說行不?”
媒婆的話雖是問話,可用卻是陳述句。
另一個聽了,卻沒同意,直言道,“這相親相看,可不是先來后到,說的是合適。”
“手里的人兒不行,先說后說都沒用。”
“你!”
“行了,吵吵啥!”周氏皺眉,隨手一指,指向右邊,“你先來吧!”
“哎!””右邊的媒婆一聽,臉上便笑的春光燦爛,朝著另一個媒婆得意的哼了哼。
便湊到周氏身邊,“老太君,我說的這個人,是咱榆林縣縣里的。”
“今年二十有八,比咱姑奶奶大了一歲。”
媒婆一邊說著,一邊把手里的畫像遞與周氏。
周氏低頭一看,撇了撇嘴。
這畫的畫功不咋樣,上面兒的人她也不滿意。
說是二十八,看著卻像三十出頭,一臉的絡腮胡,膀大腰圓,看著兇神惡煞。
周氏一打眼,便不喜歡。
“老太君,你別看對人長是長得粗了點,但比起那些小白臉來,可樸實,踏實。”
“對于咱們女子來說,不就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嗎?”
“知冷知熱,才是最緊要的。”
“說的到有兩分道理,知冷知熱才最重要。”
孫氏聽了此話,緩緩挪步過來,拿起畫像微微打量。
心中暗道,這人果然長的有些粗壯。
不過……孫氏撫了自己的臉,想著曾經因為豆芽事件,被宋誠忠打的那巴掌,心中黯然。
同時嘴上道,“學問,長相,這些都是其次,只要對惠英好,比什么都強。”
“這人家境如何,家里都有什么人,你細細說來?”孫氏問道。
“哎!這就說!這就說!”
“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