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來到這榆林縣,直到有了宋家,直到有了這福澤村。
這才百般糾結之下,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得到的卻是……
蔡文瑾無奈的搖頭,沒希望了!沒希望了!
他一個普通老百姓,誰也不認識,怎么為師爺洗冤,怎么為百姓叫苦,他的這份東西,只能爛在手里。
“草民告退了,祝宋大人,祝宋家,步步高升!”蔡文瑾拱拱手,轉身欲要告退。
他能理解宋家的做法,可是,他的心里還是有淡淡的怨氣。
為這個世道,為所有受災百姓,鳴冤叫屈!
“等一下!”
宋老爺子站起身,叫住了預要走的蔡文瑾。
蔡文瑾回頭。
宋老爺子的手緊了又緊,松了又松,內心不斷的掙扎。
他是讀書人,有讀書人的氣節,年輕的時候,也有為天下大任舍己的沖動。
他……他……他……宋老爺子的目光望向宋青苑。
這一次,家人是否和他站在同一側。
“爺!”宋青苑也跟著站了起來,微不可察的對宋老爺子搖著頭。
然后一踏步,擋在宋老爺子面前,正面直視蔡文瑾,“我爺給朝廷寫折子,需要一步一步往上遞,中間會途徑無數人之手,若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宋青苑的話沒說完,蔡文瑾已經明白。
中間若是走漏消息,或者被貪官同黨扣下折子,到時候,別說證據不能直達天聽,就是宋老爺子,也折了進去。
看到蔡文瑾悲憤的表情淡了淡,宋青苑繼續道,“宋家沒門,沒路,沒法讓你的東西直接傳到圣上面前。”
“我可以介紹一個人給你,若是他也沒辦法……”宋青苑搖搖頭,卸下一口氣,“就真的沒辦法了。”
“誰?”蔡文瑾露出警惕之色。
這個賬冊事關重大,他不欲讓更多的人知曉。
“錦衣衛!”宋青苑輕輕答著。
錦衣衛!蔡文瑾一怔,陷入沉思。
如果說有人能把這份證據,直接交給當今圣上。
除了朝廷的大員,就非錦衣衛莫屬。
錦衣衛是皇上的心腹,直達天庭,若是真的能聯系上錦衣衛,是最好的事。
“那人可靠嗎?”蔡文瑾問道。
“實在是手里的東西,太過重要,草民不得不謹慎,還請農女大人見諒。”
“理解!”宋青苑點頭。
“至于人可不可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錦衣衛的耳目。”
“而錦衣衛是當今圣上的耳目……”
“也對!”蔡文瑾凄凄一笑。
若是連耳朵都出現了問題,那著當今大齊……就真的……
“如此,草民就賭一把,賭大齊還有希望!”蔡文瑾重燃了信心。
“此人叫劉五,住在青石鎮西胡同……”宋青苑把劉五的地址告訴了蔡文瑾。
“你去找他吧。”宋青苑話未多說。
蔡文瑾也不是傻子,不然如何能逃出來。
“此事不管成與否,依絕對不會牽扯到宋家,請宋大人,農女大人放心。”
“如此,草民告退。”說完揮一揮衣袖,瀟灑的轉身離去。
蔡文瑾走后,宋青苑關緊書房的門,祖孫倆人對視一眼,皆是低低一嘆,“唉!”
而后同時陷入沉默,半響宋青苑先回過神,“爺!你的選擇沒有錯。”
“爺!你的選擇沒有錯。”宋青苑目光堅定。
“這不只是關系到爺一個人,還關系到我們宋家的生死存亡。”
“關系到老姑,我爹,大伯,三叔,甚至剛出生的小五郎,爺的顧慮是對的。”
人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可以去賭自己的命,卻沒有決定親人生死的權利。
就算宋老爺子和她,愿意拿自己的命,為天下災民伸張正義。
可是周氏愿意嗎?宋惠英愿意嗎?
李氏,宋誠義,二郎,三郎,甚至剛出生的小五郎,包括三房眾人,大房眾人,他們都愿意嗎?
人本就是自私的,能對親人無私,已然不易,現在卻是要求他們對天下人無私,這是強人所難之事。
絕不可能!
“我知道!我都知道!”宋老爺子輕輕一嘆。
“就是這心里有些酸澀,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真想為老百姓做點事。”
“可是家人,也不能不顧及,兩難啊!”
“誰說爺沒造福一方。”宋青苑安慰道,“爺建立了福澤村,也幫助了數千名災民。”
“這都是爺功績,誰也不能說我宋家,對百姓沒貢獻!”
“也對!也對!”宋老爺子一拄腿站起身。
“人已經打發到錦衣衛那去了,這件事情咱不管結果如何,咱們宋家不冒險!”
“這種功咱們宋家也不要”
“至于其他,只愿老天爺憐憫吧……”
“只要證據能傳到蕭大人手里,就必然會呈報給當今圣上。”宋青苑輕聲說著。
她堅信,蕭景鐸就算不是一個好官,他也一定是一個忠心的人。
能作為皇上的心腹,忠誠是必不可少的。
不過還有一點就是,那份證據到了當今圣上手里,當今圣上是否會處置那些官員,猶未可知!
畢竟牽一發而動全身,為了朝政的穩固,很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不了了之。
這些話,宋青苑沒有跟宋老爺子說,也不打算說。
這只是她從小說里,電視劇里看來的,對于真正的當權者是不是這樣,或者是當今的圣上是否這樣,她還不清楚,也不能妄下定論。
“對了爺,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跟你說。”宋青苑轉移了話題。
“我和二哥,打算跟陸銘軒去府城一趟,把天然居開到府城去。”
“這樣一來,也方便以后擴大宋家的生意。”
“去府城?”宋老爺子一怔,“怎么突然想起去府城?”
“陸銘軒邀請的。”宋青苑把事情說了一遍。
宋老爺子點頭,“既然陸公子有心,陸知州也在府城,那把天然居開過去,不是不可以。”
“就是……”宋老爺子撇了一眼宋青苑,“就是知府大人那里……”
他和宋青苑有同樣的顧慮,畢竟,當初知府大人想要功勞,沒撈到。
萬一因此,心里存了疙瘩,記著宋家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