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所有地方都是喜氣洋洋的一片。
這世間的殺戮和血腥好像也被這綻放在夜空中的煙火洗了干凈。
難得的平靜和對于生活的熱切憧憬。
朱玉裹著狐裘,一雙手也攏在袖子里,他站在自己的成寧殿前,抬頭望天空中的絢爛,眼底浮現出一抹懷念的神色。
“過年…”
雨化田站在他的身后,腦袋也微微昂起,看著這漫天的煙火不知怎么就出現了感慨的心情。
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寒風把他的衣擺吹了起來,鉆入他的衣服里,可他像是一點寒意也感受不到,面色紅潤的像是身在夏天一樣。
他眼眸深處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迷茫,滿天的煙火倒映在他眼里,讓他覺得自己更為渺小。
“原來這天不光只是眼里看到的那么大。”
未來的自己的又會看到怎樣的天地呢?
“小田子。”
朱玉幽幽的聲音傳來,雨化田一愣,隨即回應道。
“殿下。”
朱玉回過頭,看了看低下頭的雨化田,看著他身上的單衣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轉過頭,再次問道:
“你說為什么要放煙花?”
朱玉的雙眼迷離,漫天的絢爛盡皆在他眼里。
雨化田一怔,抬起頭看著天上不斷升起的煙火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起來。
他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奴…奴婢不知。”
朱玉笑了笑,這個問題他也是一時興起,也沒指望雨化田能回答出什么他要聽的。
頂多答一句“除夕夜放煙花”而已。
“除夕,代表著一年過去,新的一年伊始,傳說古時有怪獸名為年,每逢除夕夜就要出來作亂,人們深受其害,有天神不忍見到人間被此獸荼毒,遂下凡除害,并傳了人們驅趕怪獸的方法,火焰和竹子燃燒的聲音能讓怪獸懼怕。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傳承了下來,鞭炮也代替了竹子,各種各樣的煙火也取代了普通的火焰,可能現在的人早就忘了除夕的來歷。”
朱玉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他說的自然是他那個世界的神話傳說,在這個世界可沒有“年”的傳說。
雨化田聽得一臉茫然,這故事雖然聽起來不錯,可他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殿下就是殿下,連這些傳說的東西都知道。
不過他也因此更加崇敬朱玉,只當是自己見識短淺。
“原來是這樣啊,殿下真是見多識廣!”
朱玉臉上一陣尷尬,他倒是忘了這個世界沒有這些妖魔鬼怪的傳說。
“咳咳,你知道就好,可別亂說。”
“奴婢省得。”
朱玉點點頭,語氣又變了。
“天下的百姓沒有什么大的野心,他們矜矜業業忙了一年,只求來年要比今年要好。”
“風調雨順,五谷豐登,身體安康,闔家如意。”
“這夜空中每一次綻放的煙火,都是一個家庭渴望安泰的愿景,普天之下萬萬人,還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小田子,你說本王能讓天下安定嗎?”
雨化田聽著朱玉的話不知不覺又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為了一口吃的父母就把自己送進了宮里,從此雖然衣食無憂但也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他看著長身而立的朱玉,眼里流露出濃的深信不疑。
“奴婢相信殿下!”
朱玉怔了片刻,才回過頭緊緊的看著雨化田。
他沒說話,一雙深邃的眼瞳像是要把雨化田看穿。
雨化田硬著頭皮迎向朱玉的目光,朱玉現在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每一次在他身上都能感覺到壓迫。
朱玉看著雨化田的目光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走過去,拍了拍雨化田的肩膀。
“隨本王進去吧。”
雨化田這才感覺到身上的大山消失了,渾身都放松了。
他偷偷出了一口氣,應了一聲便跟著進了殿中。
可能是因為上次朱玉突然提出讓朱龍退位,讓朱家這幾人心里生出了芥蒂,又或者是因為其他什么原因,今年的除夕夜朱家這一代都沒聚在一起吃團圓飯。
朱玉盡管心里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釋然了,或許真的是自己做的事讓他們感覺到了陌生。
對此他也只是感嘆了一下就放下了,要真是坐到一桌吃起大飯,他可能反而會更加不自在,畢竟自己該說什么,要怎么和他們相處?
這些足以讓他頭痛。
盡管沒有團圓飯,但成寧殿里還是擺滿了美酒佳肴。
朱玉脫下身上厚重的狐裘,雨化田立馬接了過去。
他看了看桌上美食佳肴,搖搖頭。
“往年都是和父皇他們一起吃的,沒想到…”
雨化田恭恭敬敬的站在他邊上,這些東西他不便多加評論。
朱玉自嘲一笑,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想起了邊上的雨化田。
朱玉望著他笑了笑,指著一旁的位子說著。
“坐吧,今年你就陪本王過除夕吧。”
雨化田猶豫了一下,往后退了退。
“奴婢多謝殿下!”
他說完便把手里的狐裘放到了一邊的床榻上,然后走到桌子邊再次向朱玉行了一禮。
等到朱玉點頭之后才慢慢的坐了下去,不過坐著也是腰背挺直,雙手放在腿上。
朱玉見他這幅模樣覺得好笑,他把酒杯舉起。
“今天也就不用在意什么禮節了,來,陪本王喝一杯。”
“這…”
雨化田還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是對殿下的不敬,不過再看到朱玉不悅的目光之后才稍稍放開了些。
他舉起酒杯,雙手捧著,看著朱玉哈哈笑著把酒倒到了嘴里才仰頭喝了下去。
辛辣的烈酒入喉,讓他整個身子都發熱起來,他的臉上更是快速的變紅。
“哈哈哈!”
朱玉看到他的模樣哈哈大笑,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雨化田覺得有些丟人,以前不是沒喝過酒,怎么今天一口酒入喉就上臉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幾杯酒下肚,也放的更開了。
“殿下,奴婢覺得你現在變了。”
“嗝,變了什么?”
“嗝,就是,就是變得讓人害怕了。”
“好你個小田子,你…你以前就…就不怕本王?”
“怕,怕啊。不過,嗝,現在殿下是讓所有人都害怕的那種。”
“哈哈,說的好,本王就是要讓所有人害怕,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