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半百的林滄海站在蕭瑟寒冷的夜幕中，滿身都是滄桑。
原先那個見誰都掛著一張儒雅的笑的男人一下子變得佝僂起來，在寒風中，似隨時就能熄滅的燭火。
白子明看在眼里，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這位滿腔抱負、一身才華的師弟，已經被這命運深深的掐住了咽喉。
正如夫子所說，路是他自己選的。
該怎么走，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唉！”
千言萬語，只在這一聲嘆息之中。
林滄海收回飄遠的思緒，轉過頭看了看白子明。
這位師兄雖然比自己入門還晚一些，可深得夫子的喜愛，也因為他成了書院的代表，在外行走代表著書院的意志。
深不可測的實力，彷如深淵般的心思。
他人雖不常在江湖上行走，可名聲越來越響。
天下前五的名頭足可以讓他在這方天地間來去縱橫。
他心底還是有些羨慕的，曾幾何時他向往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林滄海搖了搖頭，輕聲說了一句。
“師兄，師弟也該去會會日月神教那幾位了。”
林管家在他身后不言不語，望著林滄海的背影眼神堅定。
白子明目光移向幾處戰火紛飛的戰場，再次嘆息一聲。
“唉！”
他不忍的閉上雙眼，幽幽的話語接著傳來。
“為兄也只能幫你拖住周立了，保重！”
“盡人事，聽天命！夫子說的。”
“還請師兄替師弟謝過夫子，就說…”
“滄海讓他老人家失望了。”
他說完灑脫一笑，身影一躍就跳入了夜幕中。
林管家向著白子點點頭，也跟著沒入了黑暗中。
在寒風中的白子明看著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
“聽天命…”
周立負手立于屋頂，冷冽的寒風吹著他的衣擺，發尾。
他望著遠處的廝殺，聽著不絕于耳的喊殺聲，臉上竟隱隱有些興奮。
“哼，儒幫。”
“不過是一群頂著讀書人的販夫走卒！”
“竟妄想阻撓我神教的步伐，該殺！”
“接下來，該輪到你了。”
“白子明！”
他眼中寒芒一閃，從屋頂上飛身而下。
浴血搏殺的吳炎已經忘了自己砍了多少人，他身先士卒，憑借手里那把開山刀開出了一條血路。
“呼呼呼”，他把手里的刀杵在地上，借著儒幫潰逃的機會稍微休息了一下。
說到底他還是個人，不能以一敵萬，固然他一身氣血充沛，這般大肆的殺戮也讓他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手里的刀早就鈍了，身上也有幾處傷口還血流不止。
“你受傷了？”
周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他的身邊，看到他的傷口，皺眉問了一句。
吳炎還在觀望場中的態勢，正想著去問問周立是否等其他幾路一起發起總攻，耳邊就傳來了周立的聲音。
他連忙轉過身，回答周立的問話。
“大人，屬下身上都是小傷不礙事的。”
他咧開嘴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什么問題。
周立點點頭，不再說話，沉著眼望向不遠處的儒幫大院。
隱約間看到了剛剛躍下房檐的林滄海，還有孑立一人的白子明。
吳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是什么都沒有看到。
他把刀提了起來，往地上一扔，這刀卻是已經不能用了。
“大人，接下來怎么辦？”
周立聞言嘴角一揚，語氣中充滿笑意。
“林滄海也不傻，他把所有的精銳都放在了這座大院里，看起來是想殊死一搏了。”
他沉思了一下，對吳炎問了一句。
“咱們損失如何？”
說到這個吳炎就心疼起來，這可都是他手下的人啊，如今卻有幾千人躺在了地上。
他有些悲痛的回道：“一千弟子的傷亡，這還只是此處，其他三處還未知。”
周立聽到這個數字也沉默起來，這一場下來，本地分壇也是慘勝，傷筋動骨是不可避免的。
兩方人馬都在這個時候很有默契的停下來休整，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才是最慘烈的一戰。
周立望著前方，也有心為手底下這些人爭取一些時間，或者說他在等其他幾路人馬齊聚。
他轉過頭，看著吳炎。
“怎么樣，還能一戰嗎？”
吳炎身上的傷口也趁著彼此的休戰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他看著周立的臉，無聲一笑。
他自然知道周立的話是什么意思。
“大人放心，屬下的刀雖然不能用了，但拳頭還在！”
“那就好。”周立點點頭，轉過頭接著說道：“接下來該領教領教儒幫的高手了！”
吳炎布滿鮮血的臉上滿是戰意，大手一揮，身后跑上來數人。
“見過護法大人，壇主。”
吳炎看著他們滿意一笑，這些人可都是他底下的高手，個個都快摸到了氣血境的邊緣。
周立看著蠢蠢欲動的儒幫眾人，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一步踏出，周身氣血涌動。
“林滄海，林幫主，是時候領教領教儒幫高手的高招了！”
“日月神教東方教主座下，右護法，周立，在此恭候！”
“周立，在此恭候！”
“恭候！”
渾厚的聲音不斷在夜空中回響，一遍遍的響徹在兩方人的耳朵里。
離得近一點的只感覺耳膜都要破了，耳朵里嗡嗡作響。
周立一身的恐怖實力，展現的玲離盡致。
儒幫眾人聽著周立的話，腳步不由間往后退了退，手里的武器捏的死死的，額頭的細汗密布。
身上早就已經涼透了，被寒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站在人群中間的林滄海，面色一肅，他知道這一戰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
他沉聲對身邊幾人說道：“走吧，該來的，躲不了。”
他身后那幾人也都是儒幫中的好手，心里早就憋了滿腔火氣，聽到林滄海的話立馬跟在了他的身后。
林管家脫下了身上厚厚的衣袍，手里拎著一把劍也亦步亦趨的跟在林滄海身后。
“幫主！”
“幫主！”
儒幫弟子看到林滄海領著幾人來到了周立的面前，都忍不住在身后輕聲的呼喊起來。
林滄海回過頭，儒雅一笑。
“你們都是我儒幫的功臣，身為你們的幫主，我怎么可以躲在最后。”
“這最后一戰，我林滄海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