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滄海陰沉著臉看著周立幾人離去的背影。
一雙手攥的死死的!
心中的怒氣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多想開口,把周立他們留下,就算不殺也要把他們留下那種。
可他不敢,位置高了,所要承擔的的也更多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斷送了整個儒幫。
他怕了,擁有的多了反而會患得患失起來。
那些儒幫弟子早就已經摩拳擦掌了,要不是沒有得到命令他們也已經甩開膀子大干一場了。
不在乎一死而已,讀書人的尊嚴臉面不能丟!
眼看著周立這幾人跑來大鬧一場卻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糟。
林昊天已經氣的咬牙切齒了,恨不能生吃周立的肉。
他不愿意就這樣狼狽的被人欺凌,再次沉聲向林滄海詢問。
“爹!”
說完他那一雙滿是血氣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他的父親。
林滄海聞言,收回了自己目光。
回過頭,看了看那張憤慨激昂的還帶著稚嫩的臉,無聲一嘆。
“天兒,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啊!”
言盡于此,他也不愿意多說。
雛鷹總是要學會自己去面對藍天的,兒子也總要長大。
緩緩的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的吐出來。
林昊天一愣。
什么叫不是想的這樣簡單?
不就是日月神教的一個護法嗎?
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東方不敗來了又如何?
他也敢于一戰!
心里這樣想著,一股濃濃的失望開始在他心底蔓延。
父親變了,再也不是那個站在自己面前如泰山般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了。
是老了嗎?
他側過眼,看了看父親的臉。
不知道什么時候父親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了,頭上的白頭發也一根根生了出來。
“爹…”
林昊天的雙手也慢慢放松了起來,無聲的呢喃了一句。
幫里的老人則是長舒了一口氣,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
儒幫雖大,這些年來發展的也是越來越強,積累了不少的財富。
在整個天下的名聲口碑也是極好的。
但是,面對日月神教這個龐然大物他們還是力有不逮。
光光那些遍布天下的教眾就足以覆滅整個儒幫,更別說他們還能隨時調集數十萬大軍。
鐵騎箭鋒之下,除了神武皇朝那些鐵軍,又有誰能擋得下。
他們這些人無非就是占了一個天然的優勢而已,背靠整個天下的讀書人,有著臨州書院作為后盾。
如果日月神教那幾位不怕朝舉動蕩,他們早就被連根拔起了。
其中一位宿老一臉苦澀的拍了拍林昊天的肩膀。
開口勸解道:
“少幫主,咱們今天占不到一個理字。
就算把他們留下來又怎樣?
造反的帽子扣到了頭上,就算那些人想幫我們他們也找不到理由!”
他頓了頓,嘆息一聲,接著說:“咱們顧忌見面,那些人更加顧忌臉面!
所以,幫主做的沒錯。”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其他長老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紛紛搖頭嘆息,跟著一起離開了。
林滄海收回心思,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團,心底更加煩躁。
“管家,送客!”
他身后一個白發老者聞言立馬應聲:“是。”
等林滄海轉身走后他才招呼起其他賓客。
至于那些賓客們,早就等著這句話了,跟管家客氣了幾句立馬抬腿就走。
這哪里是什么宴會,分明是地獄!
他們生怕晚走了一會兒也會變成地上的一具尸體。
偌大的林府瞬間鳥做散,上一刻還熱鬧非凡的大宅院頃刻間死寂起來。
林昊天冷眼旁觀,看著這些恨不得立馬與林府撇清關系的,心里冰冷一片。
原先那個眼高于頂、開朗活潑的林少幫主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他的心里一直在想自己父親的話,還有那個長老對自己說的。
日月神教?
造反嗎?
那就造給你們看!
這個念頭一起,就在他的心里狠狠的扎下了根!
他陰沉一笑,眼底無比的瘋狂!
走出林府大門的周立幾人停在了門口。
“護法?”
丁磊神經粗大,不解的問著。
周立對他早就習慣了,不理不睬,回過頭,又望向了林府。
透過這幽深的院墻,仿佛又看到了那位儒雅的中年人。
呵,還真是心思穩重啊!
滴水不漏!
“吳炎你怎么看?”
周立突然問了一句,語氣中考校的意思很明顯。
丁磊完全摸不著頭疼,不明所以的看著這兩人。
程先笑而不語,倪英對這些則是絲毫不感興趣。
吳炎知道周立的意思,他沉思了一會,然后回道:
“林滄海此人一向穩重,做事也是滴水不漏,心思細膩,很難找到破綻。”
“破綻?”
周立笑了笑,收回目光,抬步離開。
“他老了,已經沒有了膽氣。”
“而且,他有顧慮。”
他的聲音傳到三人的耳里,人已經走在了前面。
丁磊和倪英快步跟了上去,他們可不愿意花時間想這些問題。
程先一愣,沒怎么明白,也跟了上去。
吳炎若有所思,看著周立的背影,再回過頭看了看林宅。
顧慮嗎?
突然他腦海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
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是他的兒子,林昊天?”
周立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當天夜里。
林府,林滄海的書房里燈火通明。
外面的家仆一整夜都看到自家老爺坐在書桌前的倒影。
管家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反而被無情的怒罵了幾句。
林昊天則是借酒消愁,一壇又一壇的美酒被他抱到了房里。
肆意的在房間里放縱著,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一些瘋言瘋語從他房里傳出。
以至于那些想要靠近的家仆都后怕的離開了。
管家白發蒼蒼的嘆息著,一臉的無奈。
告誡了幾句下人,讓大家散了,然后佝僂著身軀閉目站在了林滄海的門外。
寒冬的深夜異常的冷,寒風呼嘯,讓整個林府更加的冷清。
在晨光升起的那一剎那,林滄海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一夜無眠,他整個人顯得格外疲憊,也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
“福叔,辛苦了!”
林滄海心底感慨萬千,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心里忍不住一陣唏噓。
連福叔都老成這樣了,我也老了啊!
福叔微微躬身,喊了一句:“老爺。”
天大亮時,一只只信鴿從林府撲棱棱的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