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朝外邊的曹化淳問道:“曹伴伴,外邊怎么回事?”曹化淳急忙回道:“回殿下,是詔獄的看守,他們正在毆打一個書生,看樣子那書生像是想要進詔獄看望什么人。”
聽到曹化淳的回稟,朱友建起身掀開簾子,向外看去。只見一個書生正被兩個獄吏按在地上,拳打腳踢,但他卻一點也不退縮,仍然高聲叫罵著:“你們這群走狗、鷹犬,聽從奸佞之言,殘害忠良!你們打吧,即便是打死我史可法,我也不會與爾等善罷罷休的!”
“什么?這人是史可法?”朱友建頓時一驚,看著地上已經有些鼻青臉腫的年輕人,他怎么也不能把他跟歷史上那個幾乎能個文天祥齊名的史忠正公聯系在一起。
但史可法的名氣在后世確實很大,而且也是一位比較有能力的忠臣,朱友建又怎么能不救他?當即便在曹化淳耳邊低語一番,就回到了車中,跟女孩兒說道:“沒事,是幾個官差在打人,我已經讓曹化淳去幫那個年輕人了。”女孩兒點點頭,抬手輕輕掀開一點簾子,向外邊看去。
只見曹化淳走了過去,不知道給兩個獄吏說了什么,兩人往馬車這邊看了看,曹化淳又掏出兩塊銀子,一人給了一塊,那兩個獄吏這才放開史可法。
“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有貴人相助,你給我小心點,再有下次,可不就是挨打這么簡單了!”轉身又對曹化淳賠笑道:“曹公公您慢走,請替俺們向信王殿下問好。”曹化淳鼻子里嗯了一聲,便帶著史可法來到馬車前。
“殿下,人,奴婢給您帶過來了。”
朱友建坐在馬車里,也不露頭,沉聲說道:“好,先送到老黃那里,把身上的傷治一治,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曹化淳應了一聲,便帶著史可法往黃得功那里去,史可法雖然是一肚子疑問,可看著前邊的曹化淳以及身后的兩個彪形大漢,就把話全咽到肚子里了。等到了黃得功那里,曹化淳先叫來了專門負責為眾人看病的郎中給史可法上藥包扎傷口,別的什么也不跟他說。
這邊的朱友建本是打算將孫娜恩送回去的,可孫娜恩卻想跟著朱友建去看看這史可法,因為剛才朱友建告訴她這位史忠正公在歷史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使得女孩兒頓時起了好奇心,也不覺得累了,無論朱友建怎么勸說,就是想去。
同時她也想去看看朱友建的親兵隊,看看朱友建的練兵能力。看著孫娜恩一力堅持,朱友建也不好忤了她的意思,便命令車夫掉頭去西苑,先不回田府了。
等兩人來到親兵隊的駐地時,史可法的傷口已經處理完畢。朱友建帶著孫娜恩走進郎中的屋內,那郎中急忙向朱友建行禮,史可法倒是有些愣神,還沒弄清楚朱友建的身份。一旁的曹化淳急忙呵斥:“大膽史可法,見到信王千歲還不趕快行禮問安!”
史可法這才如夢初醒,急忙從床上滾落下來,跪地行禮拜道:“學生史可法拜見信王千歲!”
朱友建急忙將他扶起來:“請起,不必如此客氣。史可法,你的字是什么?可曾考取功名?”
史可法低頭答道:“回稟信王千歲,學生草字憲之,天啟元年學生曾在家鄉參加了院試,考中了第一名,后被恩師左大人收為學生。”
朱友建點了點頭:“那好,以后本王就稱呼你憲之吧,左光斗大人是你的老師?”
史可法答道:“是,這幾年學生一直跟隨恩師學習,備受恩師的教導和恩惠。”
“憲之,今天你為何會被北鎮撫司的獄吏給盯上?難道你是想硬闖詔獄?”
“回千歲,家師已經被關進去將近一個月了,音訊全無,學生就是想去打聽一下家師的境況。”
“真乃赤誠之人也!”朱友建贊嘆一聲:“憲之,這北鎮撫司詔獄乃是直達天聽的,除了我皇兄,任何人都沒有權利過問。現如今尊師等幾位大人的罪狀乃是我皇兄欽定,又是魏忠賢親自審問,任何人想要插手只怕都是萬分的困難的。”
“可是千歲,學生真的很擔心家師,還請千歲能夠出手相助。”說著,史可法又再次跪了下來。
這可是青史留名的史忠正公,第一次跪他的時候,還可以看成是跪他信王的身份,這再一次下跪,朱友建可真的不敢承受了。他急忙往旁邊一躲,順勢將史可法扶起來。
“憲之,不是本王不肯幫忙,實在是真的幫不了啊。本王只是一個閑散親王,承蒙皇兄厚愛,才給了我優待。但尊師他們此次觸怒了我皇兄,就算是真的有冤屈,可被魏忠賢這么一顛倒黑白,本王也根本說不上話啊。若是想通過別的辦法救尊師出來,估計也不現實。那可是北鎮撫司詔獄,守衛森嚴,戒備重重,我真心沒有那個能力啊。”
“可是千歲,難道就要眼睜睜的看著忠良之人被魏忠賢給這么殘害嗎?”史可法仰著頭大聲問道。
被史可法這么一質問,朱友建不禁一陣默然,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東林黨人固然有他們的諸多問題和不是,但此刻獄中的這六個可都是忠貞清廉之人,尤其是楊漣和左光斗,再怎么說,那可都是鐵骨錚錚的忠臣。
放在后世,他們也是瞿秋白、***這樣的好同志啊!難道自己真的要這樣見死不救?朱友建在心中開始斗爭起來,不救,自然是沒自己什么事,無論是誰,哪怕是史書上,也不會說自己什么,因為這件事原本就和他這么一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有什么關系。
但是真的不救,朱友建總感覺自己的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總覺得會對不住他們。救,那就是要虎口拔牙,是和魏忠賢作對,這樣一來,自己馬上就會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也會成為魏忠賢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后快,那自己定下的韜光慧養之策就算是白費了。
而且說不定那些個言官們也會參自己一本,說自己干預朝政,那樣的話,自己這個王爺的屁股就有些不穩當了,就算最后有皇帝皇后的庇護,可自己再想干什么,恐怕就沒什么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