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用玻璃桿將霉菌從植物上取下,按照不同種類的蔬菜分出不同的區域。”
  “譬如青瓜編號為青,就用木牌標識出來,把霉菌分別種到一百個培養皿中。”
  實驗室中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尤其是陸慧霞幾人,她們最為積極。
  關于培養菌種,柳安也是教過她們了。
  這一次提煉青霉素,難度比提煉綠僵菌不知要大出多少倍。
  歸根結底的原因,是因為死去的蝗蟲身上攜帶的霉菌,本就含有綠僵菌。
  而蔬菜上的霉菌,柳安卻不知道能不能使用。
  將有毒的霉菌注入人體,跟殺人有什么區別?
  培養優質菌種,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好在朝廷不缺銀子,朱由校又對實驗室極其重視,實驗室中的培養皿數量可以說多的用不完。
  一連制造了數百份培養皿之后,柳安才停了下來。
  陸慧霞等人的目光看來。
  柳安背著手,說道:
  “培養霉菌,需要一周的時間,這段時間,你們一定要看好了。”
  “不管晝夜,都不可松懈,溫度要適宜,有問題立刻向老夫匯報,知道了嗎?”
  培養青霉菌最佳溫度是二十四度,這時候沒有測量溫度的儀器,柳安只好用人體來代替。
  人體感到最舒適的溫度是二十五度,只要讓漢子們脫光了上身,既不感到炎熱又不感到寒冷,這就差不多了。
  偏差肯定會有,但只要能處在一定的范圍內,就不會有大問題。
  培養基制作完畢,菌種提煉完成,接下來就是尋找用來試驗青霉效果的病菌了。
  如果不用儀器,病菌是肉眼根本看不到的,如果想提煉病菌,還是能被青霉素抑制的細菌,柳安想到的只有種類很多,但能實現的只有葡萄球菌。
  至于葡萄球菌如何提取,柳安已經有了主意。
  他回到已經戒嚴的城中,找到了二少爺楊文才。
  “二少爺,你在青樓中,可有相好的姑娘?”
  二少爺楊文才頓時愣住,他小心謹慎的看了眼身后正在做女紅的小環,拉著柳安出了屋子:
  “柳先生,你這是巴不得我死啊!”
  “我都洗心革面這么久了,哪里還有相好的了?”
  柳安皺眉: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尋患了梅毒的姑娘。”
  “梅毒?!”
  二少爺楊文才臉色一變,驚恐莫名的看著柳安:
  “柳先生您不要命了?”
  “梅毒那東西,可萬萬沾不得啊!”
  “噓!”
  柳安一巴掌扇在楊文才的頭上,罵道:
  “小點聲!這話被你姐聽了,老夫今晚連床都上不去!”
  “你知道還找我....”
  楊文才捂著腦袋,一臉無奈。
  柳安嘆了口氣,說出了實情:
  “老夫要制取一劑藥物,這藥物可以治療鼠疫,但想要制取藥物,需要用到梅毒病菌。”
  “病菌是啥?”
  楊文才瞪圓了眼:“梅毒還有病菌?”
  柳安嘴巴一抿,他就知道跟楊文才說不通這道理,所以干脆就沒打算提,可不提吧,楊文才又不肯開口。
  這就讓他很為難了。
  但凡是青樓內的女子,都不會說自己有梅毒,老鴇子們也是守口如瓶,否則客人還敢上門嗎?
  不得已之下,柳安才找到了楊文才,希望他這個曾花花紈绔公子,能知道些內幕。
  “管那么多干嘛,趕緊說!”
  見柳安發怒,楊文才脖子一縮,嘀咕道:“如果是正事的話...我到確實認識一個染了梅毒的姑娘....”
  柳安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她在哪兒?”
  “在百香樓。”
  “速領我去!”
  百香樓外,大門緊閉,人煙稀少,一片蕭條。
  鼠疫的消息不脛而走,城中又戒了嚴,青樓哪里敢開門?
  街上的商販都關了門,除了巡邏的錦衣衛,毛也見不到。
  二少爺楊文才山前敲響木門。
  門后傳來詢問聲:
  “客人,我們打烊了,您改日再來吧!”
  “是我!”
  楊文才四處張望一番,壓低了聲音:
  “我找青青姑娘!”
  吱呀...
  木門敞開一條縫隙,楊文才對柳安使了個眼色,二人閃進門中。
  “誒呦喂,我的楊大人哎!”
  百香樓的老鴇從樓上款步走下,拿著團扇,臉色蒼白:
  “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有心思來找青青姑娘?”
  “聽我一句勸,等鼠疫過去了,您再來吧!”
  楊文才笑了笑:
  “不是我要見青青姑娘,是柳先生要見。”
  老鴇臉色一變:
  “柳先生?哪個柳先生?”
  柳安從楊文才背后走出,說道:
  “這京師,還有第二個柳先生嗎?”
  老鴇呼吸一滯,誠惶誠恐的迎上前來,跪倒在地:
  “百香樓老鴇雪松兒,見過柳太師!”
  “好了,不要廢話,眼下非常時期,禮節什么的就免了吧。”
  柳安沒有跟她們寒暄的心思,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位叫青青的姑娘何在?”
  老鴇起身,猶豫半晌,說道:
  “柳太師,您見她...恐怕不太妥當...”
  “這青青染了梅毒,病入膏肓,已經沒救了...”
  “她的房中有些異味,所以這...”
  “要不我給您換個姑娘?”
  柳安嘴角一抽,他又不是來找姑娘的。
  “老夫見青青姑娘,是有要緊事,此事關乎大明無數百姓存亡,你拿了老夫拜帖,速去叩門。”
  規矩柳安倒是懂得,就算他如今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從來沒有仗勢欺人過。
  遞上拜帖,老鴇不再猶豫,徑直上了四樓,走進了最邊緣的一間屋子。
  片刻后,老鴇從屋子走出,神色復雜的說道:
  “柳太師,青青同意了。”
  柳安放下茶盞,立刻上樓,還未走到門前,就聞到了房中傳出的惡臭味,讓人作嘔。
  “柳太師,這梅毒...可不是好相與的,做我們這行的,染上梅毒,也就意味著命沒了。”
  老鴇子嘆了口氣,推開門,露出幽暗的房間,說道:
  “您進去吧,青青她...時日不多了...”
  “咳咳...咳咳...”
  房中傳來咳嗽的聲音,柳安抬腳走入,發現最內的紅帳里,一個人影強撐著床沿坐起,隔著紅縵低頭彎腰:“民女...青青,見過...咳咳...柳太師...”
  楊文才在身后探頭探腦,聞言說道:
  “青青,還認得我不?”
  青青似乎笑了起來:
  “楊公子,您又來看我啦....”
  “可惜我現在下不了床,不能接待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