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不相信內鬼,現在血淋淋的證據擺在眼前,現實殘酷。
武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車內空間狹小,不方便活動,血液極速從頸動脈中噴出來……”
我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兇手下手的速度特別快,悄無聲息的殺死宋強,還要處理刀上的指紋,再把刀放好,身上多少會沾上一點血跡。
“所有人都過來,站成一排!”波哥命令道。
眾人都知道事態嚴重,波哥這時候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點就爆炸,動作慢一點都不行。
隊伍最前面是一組成員,方叔、李飛和熊森。李飛就在身邊,熊森雖然沒說話,但是他站在司機旁邊。方叔的位置稍遠一點,他最先發現宋強死亡。
宋強死亡時間不超過二十分鐘,脖子上的傷口還在的滲血。
我對血腥味非常敏感,眾人排成一條直線,我從他們面前走過,只要身上有血,我能聞到。
心理對抗也很重要,我盯著他們的眼睛。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從眼神中能反應的出情緒和心理。
我看了兩人,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兩人的眼睛都流露出憤怒的表情。
一個一個看下去,看到最后一個,大家的眼神都差不多,沒有明顯的異常。
內鬼厲害,連心理變化都能偽裝。我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表示沒有發現。
波哥想了想說道:“把隨手的物品都拿出來放在手上。”
手術刀異常鋒利,放在身上不做防護措施,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
波哥看過去,手上拿著大多都是錢包和鑰匙,沒有可疑的物品。
我們能想到的這些方法,內鬼在動手前都想到了。
武琳還有最后一個的辦法,她拿出紙和筆,每人一張,讓大家把自己的位置畫下來,再把視線中能看到同事都寫下來。最后進行交叉分析,位置移動過的人有重大嫌疑。
我用手指著司機等人,他們也可能看到了。
“你們也畫下來。”武琳也給他們發了白紙。
時間就快要八點,宋強沒有出現,遺體告別儀式的重要主角尸體也沒出現。在現場的人都有點急了。
眾人畫完,武琳一張一張收上來,她每一張都仔細檢查過,并用紅筆在上面寫下編號、姓名和警號。
武琳在干這事的時候,我檢查了車邊的腳印,沒有一枚完整的腳印,內鬼在動手之后,快速處理了腳印。
內鬼比我預計的還難對付,宋強落網,他有可能暴露,當機立斷就干掉宋強。時機把握的很好,雖然有暴露的危險,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他。并且還有時間讓他做出相應的布置。
內鬼下了一步險棋,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把他抓出來,眾人的心里都有疙瘩,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原本大家互相信任,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給身邊的同事。出了這檔子事,再遇到危險情況,每個人都要考慮自己的人身安全,這才是內鬼最險惡的用心。
波哥還是黑著臉,他心里堵的慌,一肚子火無處發泄。從警這么多年,今晚這一幕最讓他難過。
武琳低聲說道:“隊長,不能再待在這里了。”
波哥扭過頭,瞪著武琳。
“今晚的遺體告別儀式黃了,記者一會兒就要離開,看到這里的情況……”
話不用說完,波哥明白是什么意思。
“收隊!”波哥怒道:“所有的人都回警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
“我……我們呢?”司機壯著膽子問道。
波哥頭也不會的走了,武琳說道:“先回警局錄口供。”
眾人分成幾批撤了,現場就剩下我們的車和宋強被殺的警車。車里都是血。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我把車開回去!”武琳說道。
“我來吧!”李飛說道:“這種小事怎么用的到組長你。”
熊森和方叔也搶著要開。
“都別爭了,我是組長。”武琳打開車門,看到架勢位上噴了一些血跡。拿紙巾擦干凈,接著就坐上去。
她正發動車,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鉆進車里。
“你上來干什么?”武琳問道。
我淡淡的說道:“和你一起來,當然要和你一起回去。”
武琳的臉沒波哥那么黑,她沒表現出現,她的心理一樣很難受。
宋強不是什么好人,他死有余辜,但是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出現漏洞,只要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能從他的嘴里獲得許多重要的信息。
這只是其一,更另她難受的是內鬼,這一幕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我想安慰她,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車子調頭,慢慢開向警局。
車窗開著的,夜風灌進來,吹散血腥味。
其實我想說剝臉案已經結案,雖然方式有點特殊,嫌疑人非正常死亡。內鬼案必須要另案調查。
這大概是一組有史以來最難寫的結案報告,想到要在報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武琳就更難過。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程小米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對于她的失蹤,我覺得的有點蹊蹺。
表面看起來是宋強算計了她,但是現在算計人死了,被算計的可能還活著,結果得就有點耐人尋味。
想要知道真相,只有找到程小米。直覺告訴我,她一定還活著。
車子開進警局大院,辦公樓一多半的辦公室都涼著燈。今晚對許多警察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回到法醫室,換上工作服,拿著斂尸袋,把宋強塞進去。
再次感慨造化弄人,世事無常。就在幾個小時前,宋強在警局里還是一副很囂張的樣子。僅僅過了幾個小時,他就成了一具尸體,正在失去生命的熱度,逐漸變得冰冷。
“你早點回醫院休息吧。”武琳囑咐道。
她不說我都忘記還要回醫院,我走到她的面前,伸出雙手抱住她,左手在她的后背輕輕拍了幾下。
武琳沒反應過來,一下愣住了。過了幾秒鐘,她想要掙脫,只是輕輕的推了一下。
我感覺到她在我的懷里微微發抖,腦袋靠在我受傷的肩膀上,傷口很疼。
奇怪的是我似乎感覺到人性的溫度,心里暖暖的,我都不想放手。
就這樣持續了大概五分鐘,武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謝謝,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