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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牧狼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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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而我卻用它來尋找一根胡蘿卜!”

  嘴里叼著一根蘆葦的凱爾提著用螢火蟲做的燈籠,慢悠悠的走在荒野小道上。

  但這不能怪他,不是么。

  誰知道在老祖母手里老實巴交的‘臭蘿卜’到了自己的手里竟然敢反抗,甚至還咬了自己一口。凱爾發誓,要是他抓住了那根跑路的臭蘿卜,他保證將它炸成汁!

  不,那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他要將它砍去四肢,切片生吃掉!不過想到那張丑陋的臉,凱爾還是撇了撇嘴將這個計劃放棄掉!

  欺軟怕硬雖然是個貶義詞,但從生物學來說,這只是一種趨利避害的生物本能而已,但被一根待被削成片的植物給欺負了,這就讓人有點接受不了了。

  凱爾自然要好好收拾掉這顆沒有眼力見的爛草,讓它乖乖的回到碗里來。

  看著消失在雜亂草地上的蹤跡,小術士晃蕩了下手里的枯木枝條,被塞進南瓜里當做光源的螢火蟲們抗議的飛舞著8字形。

  不以為杵的小術士摩挲了一下套在手指上的枯藤指環。

  這里是黑森沼澤的邊緣地帶,被人稱作黑森林,因為這里的黑色泥土是只會生長如同焦炭般的不長葉的龍爪樹,而隨著周圍的居民發現這種脆弱丑陋的樹木連柴火都無法勝任后也就放棄了。然而村民卻是不知道,龍爪樹卻是不錯的魔法素材,而成面積的龍爪樹就會形成一個獨立的魔法閉環,在里面會有一定幾率滋生出天然的活化植物,活化植物可是上等的魔藥素材,在大破滅時代之前,就這么一大片龍爪樹林足以是能換取等面積的金幣,只是如今卻完全是供老祖母和凱爾揮霍的財產了。

  龍爪樹光禿禿的樹枝就如同老巫婆干枯的手指般駭人,在夜色使得整個黑森林都顯得鬼氣森森。

  夜晚的風聲中帶著竊竊私語聲。那是吵鬧菇們在彼此傳遞消息。這些小家伙們是老祖母的眼線之一。這些小家伙會將黑森沼澤外圍的大小事情全部傳遞給老祖母。

  追蹤的痕跡在一處雜草叢中消失不見,小術士倒是不擔心那顆丑陋的家伙能跑掉,即使它能跑能叫,但它在小術士的眼里依舊只是一根大蘿卜而已!

  所以他不覺得對方有足夠的思想逃離黑森沼澤,而只要沒有離開黑森沼澤,那小術士早晚有一天就能找到它。

  小術士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套在指頭上的枯藤指環,耳畔的晚風再次將黑森林里的竊竊私語傳遞給了小術士。

  一群外來者?來得真不是時候不是么,捏著自己耳垂的小術士想到。

  不過這和自己沒有關系,無論是潛藏在森林深處的爪牙還是暗伏在沼澤之下的巨吻都會迫不及待而又熱情滿滿的招待這些外來者的,他的任務依舊是找到那根必須下鍋熬湯的胡蘿卜!

  但隨著風中低語變得嘈雜起來后,小術士最終頓足不耐煩的低吼道:“好了,閉嘴吧你們這幫蘑菇頭,我才不管你們會被踩碎成多少片,但如果再敢威脅我,我保證將你們全部燉湯喝!”

  隨著小術士的低吼,整個森林都為之一靜,直到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叢林中后,黑夜中森林特有的沙沙聲才再次響起,猶如在人背后的竊竊私語。

  鏘的一聲,金屬的碰撞聲后不是戰斗的怒吼聲,而是在月光下僅僅一閃而逝的黑色人影和緊隨其后的死亡陰影。

  汗水和鮮血已經模糊了視線,奔逃的步伐也已經變得虛浮,但感受著懷里小小人兒,一股股熱流就從他的體內不斷的涌出,驅使著他繼續前行。

  “唐博德,放棄吧!”昔日并肩作戰的伙伴,如今的追蹤者終忍不住叫喊道,昔日剛毅的嗓音此時卻帶著幾分懦弱和恐懼。

  “絕不!”奔逃者大吼著,回手逼退了幾個偷襲者后大吼道,“叛徒,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叛徒!”

  “不,我們才是真正的愛國者!”追蹤者們怒吼著,也許是為了心中某個偏執的信念,也可能是惱羞成怒,緊隨其后的跟蹤者突然加快速度,攻擊愈發凌厲起來。

  奔逃者不得不回首還擊,而原本灑出的漁網終于逮住了它想要的大魚。包圍圈開始收緊!

  手中鋒銳的短刃在月光下就如穿梭的銀魚,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跳躍飛旋。這群午夜的行者終于開始正面搏殺,當追蹤者們消耗掉第六個伙伴時,奔逃者終于受到了致命的一擊,帶著魔法光亮的匕首刺入他的肋下,不等他怒吼著回手反擊,另一柄精金打造的匕首就無情的斜插進奔逃者粗壯的脖子里。

  怒吼聲被嚯嚯的氣管堵塞聲所代替,被他抱在懷里的瘦小身體被他無力的摔在地上,一個孩子從袍子里滾了出來,發出了今晚第一聲尖叫。

  “唐博德,你果然是我們最強的一個,同為國王之刃,你親手宰了四十六個同僚,其中就有你最得意的門徒。”殺人者戲虐的站在被殺者背后,臉貼著臉的看著這位曾經只能被自己仰望,現在卻如同一條被宰的畜生般跪在自己的面前,那張在記憶里就一直只有剛毅和無畏的面孔此時究竟是個什么表情,似乎是哀求和畏懼?

  這個神情讓他感到惡心和暴虐,他毫不猶豫的將插入脖子里的匕首橫切了出來,任由鮮血噴灑在他俊秀的面孔和淺藍色的斗篷上。

  隨后他將目光落在了那個瘦小的身影上。

  那是一個女孩,即使年紀幼小,卻已經展露出日后絕色麗人的胚型,漂亮的金色秀發如波浪般從頭罩里披散出來,一對如同小鹿般碧綠色的大眼睛已經因為恐懼而噙滿淚水,但因為血統和身份,卻倔強的死死咬住自己的小嘴唇。

  謀殺者如同戰勝頭狼的狼王般,在同僚的注視下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單膝跪地,將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鞠了一躬道:“奧南·德樂參見公主殿下。”

  “你這個弒兄者,唐博德叔叔對你那么好!”從寬大的斗篷里傳來女孩憤怒的聲音。

  月光下,男子笑了笑對女孩:“不,不,我愛他,勝過愛自己,但是我更愛我的祖國和同胞,想想吧,只要我們也成為威爾曼帝國的一份子,我們的子民就不會再飽受戰爭的摧殘!”

  “你這是詭辯!”女孩拼命地大叫道。

  “詭辯?”奧南·德樂暴怒的低吼道,“你知道因為戰爭有多少妻子,兒女再也見不到他們的丈夫和父親?你說我詭辯,那么那些狗屁的貴族在叫囂著保衛國家,國王萬歲的時候,是誰在前線沖鋒陷陣,又是誰在為這個國家流血死戰,你說我詭辯,那么請問究竟又是誰在投降!?”

  男子因憤怒而扭曲的猙獰面龐讓女孩嚇了一跳,原本涉世不深的女孩此時更是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但對于黑白分明的孩子來說,她只要知道好人是好的,壞人是壞的就可以了,所以在短暫的恐懼后,體內的血統讓她在一起鼓起了勇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拔出她別在腰間的短劍道:“無論你說什么,都是在狡辯。而且你可以帶走我,但你只可能帶走我的尸體。”

  夜,有晚風侵襲。

  帶著壓低雜草的沙沙聲。

  男子驚恐的發現危險不知何時悄然而至,敏銳的感知讓敵意如針尖般刺痛著自己的皮膚,大滴大滴的汗珠從面龐滑落,卻不敢動彈分毫。

  攻擊早已悄然無聲的展開,身經百戰的同伴在無神無息中就被放到了大半。

  恐懼源于未知,直到一道瘦小的黑影從叢林中走出,不多不少,正好卡在他內心的掙扎臨界點上。

  從叢林中走出的突兀黑影無視了眾人,直到走到被割喉的尸體前才頓住身形。

  夜色下,那是一個全身藏在亞麻斗篷里的矮小好似侏儒般的人影,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殺人之地,平靜往往就意味著詭異和危機。

  “你是誰。”干澀的嗓音從奧南·得樂的嘴里發出,陌生的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

  黑影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下身子輕笑起來,一個明顯是幼童的嗓音從斗篷里傳出來道:“逮到你了,你這顆丑陋的胡蘿卜!”

  說話間,矮個斗篷人猛地一腳踏在地上,接著夜色,地里頭似乎正有著什么東西在古怪的扭動。

  “喂,小子你究竟是誰,信不信我殺了你!”一個性格急躁的追殺者踏前一步的吼道。

  “你確定要殺我?”斗篷人摘下了頭套。露出了他的面孔和表情。

  溫柔的月色并不如日光那么明亮,但在場的都因為職業而有著超出常人的夜眼,可以清晰的看清他的面孔和表情。

  那是一張有著威爾曼人血統的幼童臉孔,但黑色的眼眸和柔和的面部輪廓則證明他還有著其他種族的血統。此時這個詭異的少年正以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大家。

  隨著少年的問話,奧南·得樂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彌漫在叢林之間的無形危機終化為實質,帶著銳利的敵意和鋒利的爪牙,還是噴吐著臭烘烘熱氣的實質。

  一雙雙殘忍和狡詐的綠色眸子從森林深處亮了起來,一頭比戰馬還大上一圈的黑色巨狼帶著它那油綠的眸子從陰影中走出,站在了那年幼少年的身側。

  裂開了它那滿是獠牙的巨嘴。

  林間。

  無風,卻有少年牧狼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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